至此,让老百姓们谈之色变的年兽案终于告一段落。
大家欢欣鼓舞庆祝终于可以过个安心年的同时,一些网友也纷纷站了出来,替刑警们平反,斥责当初痛骂警察的键盘侠们。
媒体也顺应这股潮流,爆料称唯一一位幸存的受害者正是这次专案小组组长宁遇的女朋友。在女朋友被解救后,宁遇也并没有陪在女朋友身边,而是继续指挥作案,一直到审讯完年兽这才匆匆赶往医院。
这条新闻一出来,登时又引起轩然大波。网友们有赞扬人民警察可敬可爱为大家舍弃小家的,也有斥责无良媒体曝光受害者和刑警信息的。更有些键盘侠阴谋论说,警察之前侦查不尽心,看到自己女朋友被抓才全力破案的。
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之际,时然则正在医院接受“酷刑”。
因为被郁叔挟持在山上呆了一天,时然手臂上的伤口没及时进行处理,到医院时已经化脓发炎了。医生帮时然刮去腐肉的时候,时然痛不欲生,就恨没直接厥过去。她原本以为熬过这一劫后面就没事了,可没想到每次换药的时候还是疼得死去活来。
这会儿时然就正歪着嘴,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姐姐“野蛮”地拿着棉签在自己的伤口上压来压去。
对方也知道时然疼,按着她的胳膊道:“再忍忍,这上面的脓不清除干净伤口还要发炎,你想不想再把伤口掰开刮一次腐肉啊?”
被护士姐姐这么一恐吓,时然当即乖了,再不敢把胳膊往回缩。咬着牙等对方换好药,她身上的病号服也已经彻底浸湿了。
等护士离开,时然胳膊上的痛楚稍稍缓解,这才发觉另一只手被握得生疼。她一回头就见宁遇红着眼,依旧定定地望着前方。
“宁大哥?”
听见时然轻呼,宁遇松开时然,回神:“弄疼你了?”
时然莞尔,摇头。
“那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话说完,也不等时然回应,宁遇就转过身去给时然倒水。
时然知道宁遇是怕自己看到他哭,从后面圈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背上,软糯低喃:“傻瓜不要这样子,我很快就会好的。”
宁遇回过身来,把时然额前的碎发理开,“然然,你怪不怪我?”
时然以为宁遇是指他没第一时间来医院陪她的事情,头摇得像拨浪鼓。
宁遇像往常一样摸摸时然脑袋,“那时候我看郁强故意去掰你手上的伤口,恨不能立马就拿枪崩了他。可越是那种时候我越是不能有任何表现,不能让他知道我着急,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有多痛。”
“我懂,”时然调皮地皱皱鼻子,把宁遇当人型沙发舒舒服服地窝进他怀里,“郁叔那么做就是想看你难受的样子,你要真表现出来就中计了。宁大哥,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都知道。”
能不知道吗?
事后时然查了下幸福值,光发现自己被郁叔挟持这一项,宁遇就掉了四千多的幸福值。这几天七七八八加起来,托宁大队长的福,时然的幸福值已经被扣成负数了。
时然无奈地舒出口气,靠着宁遇的手臂道:“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当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其实我们早就到了,钟屋山不大,我们找到白莹莹,知道山上的情况后就直接上了山顶。发现你被挟持,我们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郁强这个人心思缜密,智商情商都不低,其实那种状况下,他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下场。哪怕就是挟持人质也是逃不了了,所以当时许立提出,或许郁强掳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谈条件。”
时然点点头,当时郁叔发现警察找来,没有半点恐慌反倒兴奋得手舞足蹈,那个时候时然就已经猜到了,郁叔捉自己是为了接着玩猎杀游戏。后来果不其然,他以自己要挟宁遇,要求他自残。
宁遇接着说:“因为你的逃跑,还有我们的追踪,郁强的猎杀计划被全盘打乱,他当时的精神应该也已经接近崩溃。如果刺激他,他当着我们的面杀死你也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们没有打草惊蛇,只埋伏在山洞附近,等着狙击手到位。我这边又重新制定了作案计划,以我为诱饵转移郁强的注意力,狙击手则寻机开枪。”
其实这些事情,今天上午剧透手环就已经剧透给时然了,但现在听宁遇这么娓娓说来,时然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还好还好,都过去了。”只是不知道系统大叔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人吧,也是犯贱。系统大叔在的时候时然老嫌这货聒噪唠叨;可它现在真不出声了,时然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时然最担心的是,系统大叔违背剧透守则帮助了自己,并不是关小黑屋这么简单。有没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
不好的想法刚起了个苗头,时然就赶紧掐断,这头宁遇不知道时然心思,捏捏她的手又道:“还有件事。”
“嗯?”
“你爸你妈那边,你看看要不要给他们再打个电话。”
原道,当日时然失踪,宁遇曾打过时然父母的电话询问,看时然是否跟两人有过联系。因为急着救人,得到否定答案后,宁遇也没多做解释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直到时然被解救,宁遇紧绷的神经稍事放松这才想起这茬来。把别人女儿弄丢了也就算了,居然事后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这妥妥地得罪丈母娘的节奏啊。
念及此,宁遇紧忙给温芸又去了个电话,原本宁遇已经做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谁料电话一接通,那边却传来准丈母娘和蔼可亲的笑声:“小遇你好啊,这快过年了,工作忙不忙啊?”
宁遇微诧,硬着头皮回答了准丈母娘的问题,这才道:“阿姨,之前然然失联的事情……”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不等宁遇说完,温芸就打断道,“人找着了吧?”
宁遇一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老实答:“找着了。”
“嗯,找着了就好,这死丫头就这样,没事就闹个脾气啊耍个小性子呀。小遇你比她大,多担待点!我家然然本性还是很好的,就是被她爸惯得娇了些,这次你们回来我替你好好说说她,不许她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彼时时然老爸也刚好在电话旁,听到老伴儿诋毁自己,立马就嚷嚷起来:“怎么又变成我惯她了?你没惯?上次她回来,是谁又偷偷给她塞零花钱的?”
“你闭嘴!就你惯的就你惯的!”
然后,老两口就开始了日常斗嘴秀恩爱……
宁遇叙述完,这才道:“你爸你妈应该误以为是我们两吵架,你闹离家出走了。这件事你看看要不要跟他们说,看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时然无语凝噎地看向自家男朋友,“你觉得还有必要说吗?”她爸她妈还真是亲、爸、妈、啊!
好,就算是她跟宁遇闹别扭,离家出走了,老太太该不该事后给自己或者宁遇打个电话,问问人找着没有。他们到底是对宁遇是有多放心?要不是宁遇主动打电话过去,老太太连自己的下落都懒得问。
她该不会真是充话费送的吧?
这么琢磨着,时然就郁闷地扒拉了下头发。其实这事,今早剧透手环也跟她剧透了,不过彼时,机械女声只说老妈并不知晓时然被变态杀人犯掳走的真相。时然听了这话还挺高兴,觉得瞒着二老挺好,免得他俩操心。
可谁知道,真相竟然是酱紫滴……
要是系统大叔还在,一定会绘声绘色地把这段告诉自己吧?末了一定还会多加嘲讽:“不,你不是充话费送的,那会儿还没有充话费这么一说,其实你是打酱油送的。”
想到系统大叔,时然又拧了拧眉。宁遇见时然眼神黯下来,捏她小手道:“怎么了?”
“没事。”时然摇头,转移话题道,“宁大哥,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如果……当时狙击手没找到合适的角度开枪,你真会伤害自己吗?”
宁遇黑眸睨着时然,三分懊恼三分宠溺地开口:“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
时然话出口,自己也后悔了,正思忖着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宁遇的头就偏了过来。感觉到温热的唇贴上来,时然慢慢闭上眼睛,耳鬓厮磨间就听宁遇柔声又道:“然然,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
“唔,两天?”
“不是,”宁遇声音腻腻沉沉,“是32小时27分06秒。然然,你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像被油煎似的,你说如果狙击手没开枪,我会不会救你?”
这还是时然第一次听宁遇这么炽烈而热情的告白,霎时间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推开宁遇道:“你就哄我吧,什么06秒07秒,你拿计时器计的啊?”
宁遇笑笑,没反驳,握着时然的手垂眸道:“然然,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直觉得是你依赖我更多。可经历这次的事我才发现,是我离不开你。我家然然这么好这么乖,我加班她就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哪怕我回不来也给我留着门,从不胡闹发脾气,从不唠叨抱怨。知道我最近抽烟厉害也不骂我,只是偷偷把我的烟全部换成水果糖,嗯,是不是?你也不怕我不抽烟了,再来个糖尿病?”
时然本来感动得热泪盈眶,可听到最后又扑哧一下破涕为笑,捶宁遇胸口道:“不许胡说!”
宁遇握住时然的手:“所以然然你看,我这么需要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永远陪着我——”
时然闻言吸了吸鼻子,正要点头就听宁遇语调一转,严肃道:“所以以后不许再熬夜,也不许吃鬼饮食,更不许躺着玩手机,不许……”
时然被宁遇的“不许”搞得晕头转向,怔了怔,这才嚎叫出声:“讨厌!说来半天居然是个套路啊啊啊!”她难得听宁遇SAMA说一次情话就这么毁了啊啊啊。
时然正嚷嚷,宁遇的唇就又覆了上来。时然惊唔,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宁遇,可唇刚离开对方宁遇的大手就覆上时然后脑勺,将其狠狠地按住。与此同时,某人的舌也悄悄探了过来。
时然欲拒还迎回应对方之际,门外,易新和小陈也正眼巴巴地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
易新举着手上的狗骨头一边嚼一边眼泪汪汪道:“小陈,你说,他们两什么时候能腻歪完?咱们这口供还录不录了?”
“且等着吧,兄弟。”小陈拍拍易新的肩,也把手上的狗粮往嘴上送,“你说咱两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摊上这任务?头儿自己给嫂子录口供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让咱两来?”
易新挠头:“大概是怕他们两录着录着就玩上角色扮演了吧?”
小陈递给易新一个秒懂的表情,“唉,你那骨头是什么口味的?也给我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