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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吹皱的一池春水

翠绿的凤尾竹摇曳出一渠的黄昏。

落寞的老城道,几颗消瘦的梧桐树正在脱去他身上的重担,微风吹过,黄黄的老树叶就纷纷飘落下来,只剩下零零碎碎几片还保持着往日的生机。顷刻间,沈陶感到几分凄凉,心中不免产生遐想要他从没遇见过洪红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只是,秋日的金黄必踩过夏日的繁锦。

烦躁的扯松了领带,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冲进了旧梦如欢。

“你这是怎么了?”武敬一一走进来就见沈陶躲在角落了一杯一杯的灌在烧酒,急忙接过他的酒杯。

“没事,就是太久没好好喝一杯了!”藏起眉间的愁云,无所谓的耸耸肩。

“哥哥,马上就要当新郎官了,还能跑到这儿来喝,真有你的!”憋了憋嘴,一口干掉他喝剩的酒。

“喂,给我留儿!”抢过酒杯就往嘴巴里倒,可惜就剩下两滴。

“太夸张了吧你!”像两年没沾过酒的酒鬼。

“小姐,再来一瓶!”招手叫住刚好路过的服务员。

“别喝了!”眼快手急地接过服务员小姐递过来的威士忌。

“给我!”抢酒。

“说吧,遇到了什么事?我帮你出出主意!”坐下来帮他倒上一小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愁云的好友。

“没事!”不想说,也说不清楚。

“你瞒得过我这双火眼金睛?”凑近他的眼睛,使劲儿的眨着他那双好看的单眼皮。

“我刚刚遇见洪红了,她变了好多!”喝干杯中酒,顿了两秒,他才幽幽道来。

“你难道余情未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武敬一暗叫不妙。

“我不知道,心里挺烦的!”脑袋里到现在还回响着她那一声声凄凉的哭声,隐隐约约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喊他。

“哥哥,你该不会是真的旧情复燃了吧?”艰难地张开嘴,武敬一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不是!”遇见她是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惆怅,跟****无关。

“她跟心洁现在哪个在你脑海中?”为了迷途的朋友,他摇了摇头,力保头脑更加的清醒。

“心洁?洪红?”拨弄着空酒杯,沈陶微微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

“是谁?”良久,见他睁开了眼,武敬一急忙追问。

“我不清楚!”刚才在他闭眼默念她们名字的时候,似乎有另一张脸划过他的脑海,朦胧而又熟悉,不像心洁也不像洪红。

“你再想清楚点?每晚睡觉时你想的是谁?”武敬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菩萨保佑,他可不能再换一次女人!

“心洁!”脱口而出。

“太好了!”听到想听到的名字,激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举酒杯庆贺。

心洁红润的脸蛋儿,微微的笑容,深情的眼眸,一一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可那些只停留了片刻,他的脑海又被一声声的呼喊占据,那声音模糊不清……痛,头痛。

“怎么了?”见他抱头呻吟,这刚刚好转的心情又跌回了深谷。

“没事,有些头痛!”那声声听不清的呼喊撕裂着他的心。

“你没事吧?”伸手去探试他的额头。

“没事了!”那声音突然消失。

“来干一杯!”招手要了一个酒杯,倒上两杯酒,递给了他一杯。

“要不要一起把事给办一办?”碰了碰杯,沈陶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事?”武敬一犯傻。

“你跟杨丹的婚事!”扯掉领带,沈陶一本正经的说。

“开什么玩笑……”再倒上一杯酒,武敬一的脸顿时都变了色。

“算了,干杯!”

“……”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春楼……”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大男人趴在吧台上,抱着七八个空酒瓶卖唱发疯……

季心洁回到家后,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关进房间,直到季父和晴晴三顾茅庐才红着眼眶走出来。

“姐姐,你还好吧?”挽过她的手臂,晴晴满心的担忧。

“没事!”试了几次才牵强地露出一个微笑。

“洁洁,有什么事跟爸爸说,爸爸帮你做主!”最近季父退休在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他这个大女儿身上了。

“爸,我真的没事了!”注视着这一双双关切的眼神,惶恐不安的心此刻安定了下来。

“那好,咱们去吃饭!”虽然两家把婚事定好了,可他却有个不好的预感。

“妈,你怎么又做这么多菜?”一桌子满汉全席,吓傻了吃饭的人。

“死女子,你知道个啥呀!”推了推晴晴的脑门儿,拿碗就为他们剩汤。

“妈,你天天弄这么多,我们四个人哪里吃的完啦?”季心洁也忍不住抱怨。

“吃不完你就多吃点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你想吃我煮的菜恐怕都难了!”放下汤勺,季母呜呜的哽咽了起来。

“妈……”搂过母亲,两人一起抱头伤感。

“洁洁那是结婚,不是嫁人!”季父无奈,忍不住再次重申结婚和嫁人的区别。他的理论是;结婚就是两个相爱的人一起生活,共同负担双方的父母,不偏向任何一方。而嫁人,就是女方入住男方,从此以后以夫家为重。

“对,姐姐是结婚,想吃妈煮的菜随时回来吃就可以了!”晴晴偷拈了一块红烧肉,口齿不清的说。

“你个鬼东西,要吃不会拿筷子挑哇!”抹抹眼泪,季母大吼。

“妈你真偏心!”盯着母亲伸向鸡腿儿的筷子。

“一人一个,这样总行了吧!”狠狠的把那个本打算给季心洁的肥鸡腿儿塞进晴晴的嘴巴。

“妈……”见晴晴嘴巴被塞得说不出话,季心洁赶紧帮她取出。

一家人还向以前那样,打打闹闹的吃饭,没再提起过下午的事,季父看着强颜欢笑的大女儿,把担忧全装进了心里。

夜半,外头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桔红色的房屋被昏黄的路灯着,像披着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水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蔷薇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蛤蟆,在湿烂的泥地里跳跃着;夜雨沉闷的网底下,只有它是唯一充满愉快而又有生机的东西,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亮晶晶的水花。

寂静的深夜,季心洁只身穿了件睡衣靠在窗台前,仰头看天,没有云彩,只有那无止尽的黑,她分不清哪儿是西天。回头看院子里这沉闷的一切,脑海里盘旋着下午他们搂在一起的画面,泪顺着眼角滑到地板上,跟山泉滴落在幽谷的声音一样清脆而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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