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认识君折的?还有,九月是不是被你杀了?”璧瑾直截她的目光,语速又快又冷。
“你就那么想知道?”青扇随手将手里的菊花丢到废篓中,手法极熟的继续修剪着多余的花枝。
“是,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璧瑾盯视着她,在青扇的举手投足中,她可以看得出,在青扇淡然一笑之中,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世上谁没有一两个秘密?你敢保证你就没有吗?”青扇侧目移来,手中的活儿暂时停了停,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又继续修剪花枝。
璧瑾一怔,这世上谁没有一两个秘密呢?包括她自己也有不能对别人说起的秘密。
青扇继续修剪花枝,一边整理花草一边慢慢道来:“君折也有秘密,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我就大方一点告诉你。”
终于,青扇放下剪刀,上前几步,优雅的坐在茶几旁边。蕊儿提起热壶倒了两杯茶,又将旁边的暖炉子移到她面前。
璧瑾诧异的看着青扇,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关于君折的秘密又是什么?
青扇喝了一口茶,似乎在回忆什么,她嘴角微微上扬,显得非常平静。
“君折其实就是北冥宫的宫主,九个月前被我算计跌进了悬崖,我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到他,没想到的是,我在九国的飞龙镇居然遇见了他。”
“这么说,君折身上的那一刀也是拜你所赐?”璧瑾已经猜到君折的身份,不管君折是不是北冥宫的宫主,璧瑾都不会吃惊,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君折身上那一刀,还有被毒药灼伤的喉咙,好在,他最后能开口说话了。
“是我没错,怪只怪他蠢,一再的相信我。”青扇铁石心肠,提及君折的伤势时,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真是一个坏到没有破绽的女人,亏得君折对你那么好?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从我和皇上这里得到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北冥宫和君折不要,而是留在宫中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卫妃?”璧瑾平时最讨厌的人就是青扇这种,心肠狠,做事绝,没心没肺,不讲感情的冷血动物。
“如果说我喜欢皇上,你会信吗?”青扇抬起眼,目光闪烁。
璧瑾震惊的看望着她,青扇究竟是怎么想的?
“皇上不会喜欢你。”璧瑾冷笑,她习惯自己处事不惊的样子。
“这么说来,皇上也不喜欢你。”青扇笑了起来,见璧瑾错愕的还未反应过来,她继续说:“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这副皮囊可是你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互相换回身体,你猜皇上还会认得出你吗?”
璧瑾吓得脸色惨白,青扇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真理儿,若有一天,身份又换回来,盛天瑞还会接受她吗?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不靠谱。”青扇又抿了一口茶。
璧瑾恢复镇定的心,她摈弃杂念,温柔而锋利的一笑:“你连爱都没有爱过,怎么会知道它不靠谱?你之所以要跟我换身体,不就是想苟且的活着吗?因为你害怕自己的病骨,害怕自己的丑容,你害怕的东西真是太多了。我现在开始觉得你非常可怜!”
青扇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抖,差一点茶水就溢了出来,她的心里还是发虚了,到底是被璧瑾说中了痛处的。
璧瑾站了起来,手里捧着小暖炉,华丽的袍子散落在地,她比初见之时多了几分华贵与威严。
“以后,只要有我璧瑾在,你就休想玩什么花样!”
她这是在警告青扇,她不再是以前那个简单的璧瑾,话毕,璧瑾拉拉衣襟,对齐之后骄傲的转身,心里暗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想办法叫你原形毕露。”
走出卫宫,她的嘴角上扬的越发妖冶魅惑了。
卫宫中的青扇却开始惶恐,到底是遇上了对手。
“没想到,她去九国才三个月,性情竟然会有如此大变?”青扇开始揣度璧瑾,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她刺激成这般。
这日,宫外送来急信,盛天瑞看过信件之后,脸色非常不好。璧瑾看着大殿也没什么人,她捧着暖手炉走了进来。
辉煌的大殿显得压抑低沉,盛天瑞垂下头,手掌扶着额头,好像遇上了什么心事儿?
璧瑾将汤放置在桌旁,优雅的坐在他的身旁。
“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尽可与我说,只要是我能为你分担的一定会分担,你总这样一个人埋在心里,那得有多难受呀?”
盛天瑞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惆怅。璧瑾看在眼里,心里衡量,知道他一定是遇上了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我既是夫妻,自然喜忧同当。”璧瑾伸出温暖的手指抓起盛天瑞的衣角,慢慢的放在胸口,那儿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令仪她...恐怕不行了。”盛天瑞的手微微的颤抖,眼中泪光一闪。
璧瑾惊诧的看着他:“令仪公主?”她不知道盛天瑞口中的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三个月前,她见到令仪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她嫁给袁世刚也才六个月,这下怎么就不行了呢?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她恍了恍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令仪病重,现在连床都不能下了。”盛天瑞眼中尽是他对令仪的怜惜。
“怎么会?她嫁给袁世刚才半年,怎么就病得如此严重?”璧瑾还是想象不出令仪为什么会突然生病,而且连床都下不了。
盛天瑞的手慢慢抽离璧瑾的手心,他悠然的站了起来,望着殿外的霜白,心中的忧郁一涌而出。
他说“两个月前,宫外就有来信,说令仪病了。那时我急于打听你的下落,四处寻你,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她。”
盛天瑞突然觉得自己愧对令仪,在她生病的时候却没有去看望她。
璧瑾站了起来,眼角的流光闪烁,她举目看去殿外的风光,如今这般光景真是处处哀忧,望着凉风无形的拂过,只觉得啸啸的呼声犹在耳际,似在叫嚣人类的脆弱。
感伤了一回,璧瑾又把目光收回,定定的落在盛天瑞的身上,她比去年成熟稳重了许多,做事说话也知了些分寸。想来这种时候,盛天瑞最需要的是弥补的机会。
“不如,明日我们就出宫看望令仪,带上宫里最好的御医,不管她得了什么病,我们都要想办法把她治好。”
盛天瑞的举动略显迟钝,他悠悠的侧过脸,剑眉星目忽然温柔黯然了许多。他只答了一个字:“好。”
璧瑾愣住,盛天瑞竟然没什么信心,哪怕是回答也那么敷衍。
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令仪过不了这个坎,盛天瑞已经不再寄望什么奇迹会发生。虽然令仪贵为一国公主,可她的命运却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定数。
宫外的新建的公主府十分气派,能工巧匠引用的是皇宫设计而建造,也是盛天瑞给她的一份特别大礼。
门口的两头狮子尤其雄壮,可当璧瑾走进公主府的时候,一阵阵阴凉的凉风刮来,完全没有盛象可言,这是衰败之气,公主府的气数已经尽了。
璧瑾身着狐皮袄子,信步走进大院,萧条荒凉之气逼在身上,受不住它的寒袭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是不是很冷?”盛天瑞把璧瑾揽进怀中,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细语问候。
“这里的寒气太重,整个府上毫无生气。你看园子里的那几棵梅树也都枯了,这个冬天恐怕是开不了花了。”璧瑾感伤的叹道。
看着冷风中的枯梅,如今这般的颓败之气实再难以想象它的繁花似锦
璧瑾自然而然的抽离盛天瑞,缓步走到那棵枯梅树下,心中越发隐隐感伤:“都说物似人,如今见它这般艰难,可想令仪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上,娘娘,听说驸马不在府上,前来迎驾的乃是袁老夫人。”苏培尚上前一步道。
看着不远处的老妇人,以及府上的老老少少跪了一地,这接架的阵势倒不小。
袁世刚出门办差没能赶回,接驾的自然是年老的袁母和大总管,走进大堂,众人朝拜之后端上水果糕点放在桌上。
璧瑾突然感叹,为什么这些人都好好的?偏偏只有令仪一人,一病不起,府上的衰败之气为何只冲着她一个人,为什么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的全是希望和幸福。
“袁老夫人还是先带皇上和本宫去看看令仪公主吧。”璧瑾站了起来,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令仪,这些人的希望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盛天瑞也站了起来,要求先看看令仪。
袁老夫人领着她们来到公主楼,楼阁上挂着青色的纱帐,远远看去十分的诡异悲凉。
登上楼阁,推开房间的门,里面竟然连一个使唤的丫鬟也没有。只见床上躲着一女子,面容憔悴,身娇体弱,此刻已经是病入膏肓之际。
盛天瑞怒喝:“怎么连个丫鬟也没有?”
袁老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她低着头,声音颤抖的解释着:“是公主吩咐不要丫鬟婆子留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