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瑾离宫当天,无期因不舍的离开公主而多留了几天,每次他带东西给公主的时候,还来不及说什么,公主就会笑着问:“是袁木头叫你转交给我的吗?”
见公主那么高兴,无期也没有多说,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迎合的点点头。公主陷进了无期的谎言中,她了解的袁世刚只是无期为了迎合她想象中的一个人而刻画出来的虚幻。从而使得公主这一生悲苦命运的开始从这场错误中进行到底。
来到梨音馆,璧瑾遇见了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君折。
那天,苏城下着淅沥的小雨,梨音馆外站着两个人,一位俊男,一位美女。
九月拿着一把油纸伞,她护主心切,宁可自己淋着雨也不会让君折有点点淋湿。
望着若大的君府变成了梨音馆,君折只是仰视了好久好久。
九月问起他:“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君折不能开口说话,他却用会说话的眼睛告诉了九月答案。这里是君府,这里有驭灵皇妃。他得到驭灵皇妃被废除的消息,冒着被朝廷识破的危险来苏城找她,因为只有璧瑾才能帮到他。
二人走进梨音馆,众人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九月坐在位置上,谁也不理,见到有人过来寻问有何服务,她只道要见擎苍的弟子。
因两人来势诡异,渡灵师很快就找到璧瑾,把两人的情况一说,璧瑾听后便安排二人到一个小厢房等,稍后再见。
璧瑾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在梨音馆遇见君折,她一直以为不会再见了。这梨音馆曾是君折花了天价买下来的,然后就莫名奇妙的把房子送给了她,这事想起来,璧瑾都觉的愧疚的很。
进到厢房,一排绘了清荷的屏风前坐着两个人,他们的装束普通简素,身上的气质却不同凡响。
“君折,九月?”璧瑾十分吃惊,十分意外。
君折不能说话,九月代替君折把此来的目的说与璧瑾听,而这种漂亮的话往往掩埋许多真相。璧瑾只知道,君折被自己喜欢的女子背叛,家业破败,还被债主追债,仇家追杀。
君折掏出一颗银铛,这是两个月前,璧瑾从手上摘下来给他交换这栋房子的信物。
九月继续说:“我们家公子想暂时住在梨音馆,不知瑾姑娘是否行这个方便。”
璧瑾没有半刻的犹豫,一口就应了下来:“当然可以,永远住在这里都可以。”
就这样,君折成功的入住了梨音馆,他极少露面,平时就在后院里抚抚琴,作作画。璧瑾站在楼台上,时不时便往那花树下看去,池子里的荷花作为背景,他作为画景,简直美到不真不实。
他白衣素雅,每当清风拂过之时,就像谪仙下凡,遗世独立。
璧瑾远远的看着,突然非常心疼他。到底他爱的女子是什么样的,怎么能狠的下心给他喝下毒酒,又怎么狠的下心逼他跌进悬崖?
多么好的一位谦谦公子,终究是在情之一字上走错一步。
九月外出多时,她的出没总是神神秘秘,璧瑾没有多问,只由得她来去自如。虽说上回她把自己装进箱子里,那笔账没有算清楚,但事后一想,毕竟她是君折唯一的心腹,想想也就算了。
九月来到后院,把自己探到的消息告诉君折。
“公子,君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九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章。
君折接到手里一看,这是他的叔父君孝杰的玉章,传说君家有一笔巨产,但没有人知道它藏在哪里。君家灭门之后,君孝杰便去寻找君家这笔宝藏。他把玉章留给君折,是把手上的几家钱桩交给他。
叔侄二人极少见面,自君家灭门之后君孝杰拍卖君府时才与这从未谋面的侄儿一见,那一见只是似曾相识,之后,君折有单独约见他,二人才开始交往密切,叔侄关系也才惭惭明朗。君孝杰妻儿全部被杀,唯一的亲人也只有君折一个,他不把家业留给君折还能留给谁呢?
君折看到玉章,眼前一亮,他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但是却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有一天,都城传来消息有类似于活死人的怪物夜袭多户,死伤更是不计其数。无期刚从都城赶来,又折回去查探一二。
事过三天,无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都城发生的事情跟枯叶城的血魔作乱脱不了关系。璧瑾首要担心的是盛天瑞,天子脚下大乱,这势必会引起政变。
“师父,你可有办法去阻止这件事情?”璧瑾急道。
“我猜,应该是谁在血祭魔头,这种召唤邪力的禁术堪称八荒之最禁。幕后之人一定心怀野心图谋不轨。”无期摸着头说道。
“那就是说,有人觊觎皇位?”璧瑾一语道破。
无期也想到了这里,二人同时想到的是皇上有危险,公主有危险。如今二人都有自己心系之人,而他们恰恰都在皇宫。
师徒二人经过商量,准备悄悄的回都城,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去解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璧瑾和无期临走的时,君折匆匆的走来,特别交代要把九月派去支援,九月的武功和法术都不算高,但她超越法术的机关之术却是无人能及的。
璧瑾不反对,便携着九月一起进了都城。
皇宫
盛天瑞收到林萧的密报,上面交代着盛荣轩和权将军暗中勾结经过,预计将在两个月后进军都城谋取帝位。
虽然证据不全,但可以确定的是盛荣轩不安什么好心。
都城眼下发生的怪事没人能查出原因,也没有得到更好的措施,一时间,朝臣慌恐,一度传出妖物作祟的谣言,使得宫中内外人心惶惶。
璧瑾悄悄潜入宫中,她来到昭阳殿,只见盛天瑞愁怅的坐在案前雕着小人。几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
“你是在刻我吗?”璧瑾款款走到他的面前。
盛天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璧瑾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璧瑾蹲了下来,仰视看着他手里小人像,那样简单美好的样子分明就是她自己。
“说说看看,你到底刻了多少个我?”璧瑾指着小人偶,调皮的问。
盛天瑞知道这不是幻觉,他笑了起来,清秀的脸庞此刻真的分外明朗,即便他很憔悴,依旧是明艳动人的。
“那里有三口箱子,一共有六千八百三十六个你。”他指着旁边三口红漆箱子。
璧瑾的眼神慢慢飘过去,震惊的看着,她不相信六千八百三十六个都是刻的自己。于是蹦着跑过去,打开箱子,果然全是自己的雕像。
“为什么要刻那么多个我?”
“因为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刻你的样子,有的是我们初遇时你霸道的样子,有的是你倔强的样子,有的是你伤心的样子,有的是你可爱的样子。在你死去的那段的日子,在你你离开我的那些日子,我每天不停的刻,不停的刻,三天就刻满了一个箱子。”
璧瑾的眼圈一红,她慢慢的爬到盛天瑞身边,终于忍不住扑到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想一个人,想了六千八百三十六次,刻了六千八百三十六个不同的样子,或许是个女人都会感动吧。
“傻瓜,你怎么进宫的?”盛天瑞抚摸着她的脸蛋,疼惜的蹭了蹭。
“只许你想我的时候刻我的样子,难道就不许我想你的时候进宫看你?”璧瑾歪在他的怀中,从来没有那般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过。
“眼下都城不太平,你还是回苏城,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再去接你。”盛天瑞只想璧瑾好好的,安全的,不用操心,不用涉险。
“就是因为都城不太平,因为你有困难我才想留下来陪着你。都城之事跟血魔邪力有关,只有我才能帮你。”璧瑾只想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东西。
“可是,我不想你涉险,我尝试过失去你的滋味,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不如,我们去寻找契约神兽,只有借住神兽的力量才能封印邪魔之力。”
盛天瑞并不理解,他刚刚摆脱了狐族,现在又要签订契约神兽,只怕银国三百年来的哀苦又要重演一遍,他排斥的摇了摇头。
璧瑾却不想就此放弃,如果没有神兽的帮忙,除掉血魔的邪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知一个地方,它位于北海,是一座没有人知道的荒岛,岛上有上古以至千百年来的各种兽迹,只要运气好就能碰到蕴藏上古神力的兽族,便且签订协议可收为己用。”璧瑾小的时候听擎苍说过关于兽迹的事情,这件事并未有人求证,但璧瑾相信一定有存在。
“阿瑾,其实.....”
“相信我,如果一定要拿什么交换,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璧瑾捧着他的脸,她想要盛天瑞相信自己,也要想得到他的认可,自己这么做,除了对他好,其他真的没有什么。
兽岛遗迹,只是一个传说,而这些传说也有另一种特别的说法,传说那里的上古神力只交给有缘人,而不像八荒经记载的神兽条约那样,一定要遵守双方的协议才肯出使神力。
盛天瑞静下心来,他细想自己脚下的土地以及银国的百姓,对于这场浩劫他身为最高的统治者却不为此做点什么?又怎么配做这一国之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