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后,璧瑾因林萧拖未交待女人什么话。璧瑾心想那个梦没有完,可是完或没完又有什么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要看穿。女人醒来的时候,那样意外的神情却让璧瑾感到世界的凄凉。
璧瑾喃喃道:“在梦中,那个男人依旧会抛弃她而娶别的女人。”
林萧笑称:“你现在连周公的事情都做了。”
璧瑾也不由的笑了出来,自己一边给别人设梦悟人生,一边给这些梦醒的人解开梦境真谛,可算是****周公的心了。
“你怎么会突然来苏城?”璧瑾为林萧倒了一杯茶。
“当然是因为你呀。”林萧端起茶杯,炯炯有神的眼睛平视着对面的璧瑾。
璧瑾觉得好笑,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她转移话题问起宫里的情况。
林萧把知道的告诉她:“放心吧,皇上并没有派人来抓你。”
听到这样的消息,璧瑾只是苦苦的笑了笑,真是没有想到,盛天瑞如此没有良心,毕竟是睡过的,他就派些人来找她吗?
梨国
姬玉因貌美而被淑离留在宫中,日日笙歌,酒池肉林。
派去银国的探子回来禀报,与公主长得相似的人确实存在,但那女子并不承认自己是青扇公主。淑离坐在炕上,右手枕在炕几上,一旁的姬玉正在为她调香,听了探子的回话,她只淡淡说了句:“她应该是恨朕的。”
“陛下难道就不管公主了吗?任由她在银国?”一旁的姬玉问。
“身为梨国的储君怎可在敌国的国土上生存?”她凌厉的眼光落在不远的探子身上:“传朕的命令,空城将军务必要把公主带来,不论是什么方法,只要不弄死都可以。”
探子叩首离去,殿中的姬玉却默了一会儿,他加好香料便用水煮沸,任其香气飘散出来。
淑离慵懒的闭上眼睛,心旷神怡的枕在炕几上,她悠悠的问起:“这是什么香?”
“回陛下,这是臣刚刚研制的香——销魂。”姬玉的手里一直在捣打各种花料,随着富有节奏的声音,淑离越发舒畅。
“好一个销魂。”她忽然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一闪,水晶明蓝的瞳孔散发着迷彩的流光。
她朝着姬玉招了招手:“你过来。”
姬玉放下手中的制香勺,纱质的宽袍笼罩而来。停在淑离的面前,他的神情淡漠,无欲无求,超然物外。
淑离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心里却又伤心起来,她拉住姬玉的手,慢慢的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胸前,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
姬玉一时无措,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代女皇流泪。见此,玉润莹白的手指便开始抚上她凝脂般的脸庞,疼惜的看着她。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但只要演技好,能为死去的傅新报仇雪恨,这些牺牲又算什么?
淑离的头上戴着各种奢华的金冠凤钗、珠花步摇。美艳的脸,冰冷的眼,在姬玉的怀里都化作了一汪泉水。
她煽情的自述:“朕虽是一国之君,可也是一个女人。朕想要的是天下太平,更想要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姬玉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淑离动情的诉说。
“朕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傅新,可他呢?”她哭着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讽刺的笑。
“陛下您累了,早点歇息吧。”姬玉温柔的推开淑离,扶着她,慢慢走到寝殿。提起傅新,他又该伤心了,曾经的好友,已经白骨森森,物是人非。
若大的金风朝日图奢华的帷在屏风后面,金玉宫殿,侍女纷纷迎了上来。姬玉双手抱拳,躬身一拜便退出大殿。
淑离望着那个影子,忽然冷嘲的笑了笑,心中想着,他不就是在避开自己么?
“姬玉,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朕的心意。”
月夜朦胧,姬玉回到自己的宫中,淑离为了留住他,故意给了他一个封号,一个虚职。屋内烛火一闪一闪,一个身着黑衣箭袖的高挑女子从帘子后方走了出来。
姬玉闲散的倒了一杯茶,举起茶怀,淡淡道:“你即刻去银国,赶在空城之前把青扇杀掉,如果她安然的回到梨国,你只管提头来见。”
黑衣女子单膝跪在地上,冷艳的眼神一扫,调头而去。她不喜走正门,反喜从窗户的地方飞走。屋里的灯火左右晃了晃,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银国皇宫
盛天瑞本以为除去了北冥宫就能安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城涌进的陌生人越来越多,经暗查多为梨国和云国的人。
袁世刚有一些大胆的假设,说出来的时候惊得盛天瑞都变了脸。他说:“银国的人都是冲着皇妃而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或是梨国的人想挣灵女?”
盛天瑞握拳,眉毛皱成一条,如果事情真如袁世刚说的那样,事情可能就严重多了。他想着,璧瑾在外一天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放下架子,把璧瑾弄回皇宫才是最重要的。
“袁世刚,朕命你前往苏城把皇妃请来,她若是反抗,就用狗血浸过的绳子把她绑回来。”
袁世刚听后心头一怔,虽有疑惑,但还是默默的离开。
第二天,袁世刚出发前,盛天瑞让苏培尚送去两宝,其中有一条千年藤蔓是浸过狗血的,另一样就是拴狐狸的链条,居说是施过禁妖法的。
盛天瑞早就算过,璧瑾会驭灵只用狗血才能污了她的驭灵术。狐狸太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有禁妖链才能拴住它。
袁世刚在心里盘算着,既然皇上都送上这两样法器,说明请皇妃回宫势在必行。
盛天瑞站在长望台上,默默的相送着,苏培尚弯着腰在身后哈声哈声的说:“皇上,奴才怎么不相信袁统领能把皇妃带来呢?”
盛天瑞拢拢衣袖,一副高贵的样子睨看着远处,嘴角微微上扬:“不能驭灵,没有狐狸,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苏城.梨音馆
璧瑾现的在日子别提过的有多好,每天做做买卖,逛逛大街,吃吃大餐。晚上在逍遥楼玩个痛快,同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起修炼,一起研究灵术。
林萧也乐得清闲,不问世事,不务正业,甘心在梨音馆做一个跑堂的。
玉婕总是一个人呆呆的痴痴的望着林萧,傻傻的就笑了起来。璧瑾打从她身后走过,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居然没有反应。
璧瑾顺着玉婕的目光看去,林萧正在堂里给客人添茶递水。
“真是没有想到,堂堂庆国府的大公子居然做起了跑堂。”璧瑾望着远处笑了笑。
玉婕笑着说:“林公子真是世上难找的好男人,他不仅能下厨房,还能跑得客堂,即使是庆国府那样的世家公子,性情却是平宜近人。”
璧瑾悄悄的注视着玉婕,抓抓脸皮呢喃:“真有那么好?”
“当然啦。”玉婕转过身来,弯弯的眼睛看着璧瑾,忽然脸蛋一刷就红了起来,最后捧着红脸小跑离去。
逍遥楼依然人满为患,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突然,大批官兵将梨音馆包围,灵鹊大喊着跑了进来,她喘着粗气说:“不好啦,官兵把梨音馆包围了。”
话音刚落,一群禁卫军冲了进来,他们身着盔甲,腰挂宝刀,脚穿长靴。逍遥楼的客人被轰了出去。
袁世刚踏足进来,他横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林萧也在这里,还穿成跑堂的样子,差点就笑了出来。
都说军人是要严肃的,所以他忍住没笑,便是惊讶的问了一句:“林大人也在?”
林萧用毛巾擦了擦脸,一副邪魅的样子看着袁世刚:“我来体验生活的。但不知今天袁统领是被哪阵风刮来梨音馆?”
袁世刚的嘴角微微一翘,双手抱拳向着天:“我自然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请皇妃娘娘进宫的。”
璧瑾站在楼道上,清清楚楚的看着下面的人。心里想着,既然会叫袁世刚来请?一点诚意也没有,如果就这么回去了面子何在?威风何在?
她从二楼的游廊上飞下,白色的裙子像绽开的木棉花,慢慢的降落在人前。她长袖一收,婷婷而立。
“回去告诉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进宫了。”璧瑾瞧着袁世刚,冷艳的笑了笑。
“皇妃娘娘,只怕属下要得罪您了。”袁世刚拍了拍手掌,只见几个卫兵将狐狸太子拖了出来,它的脖子上拴了一条铁链。
璧瑾,林萧,玉婕都惊住,太子何等聪明,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捕?
袁世刚又拍了拍手掌,两个禁卫上前,手里牵着一条红色的绳子。他笑着说:“如果皇妃要反抗的话,属下只好得罪了。”
璧瑾一怒,手中横生出一把长剑,完全不考虑要用什么战略就扑了上去。玉婕和林萧也相继大打出手。其他门派的弟子闻声也赶来助阵。
梨音馆打了一仗,毁坏了不少东西。璧瑾离开盛天瑞已经半月有足,没有龙气护体,光喝人参并不能久战。加上他们手上有狗血的藤绳,不多时便被捆了起来。
大势已去,林萧怒道:“她好歹也是皇妃,你们敢这样待她?”
袁世刚收起刀,走了一步,正好对上林萧愤怒的眼睛,他大无畏的说:“皇上说过,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皇妃带进宫。”
说完,他便组织众人离开。
璧瑾在藤蔓中挣扎着,脸色越发苍白。林萧看在眼里,因心疼故持剑偷袭。料想被袁世刚一刀砍中了左臂,玉婕上前扶住他,可他还是要拼了命的去阻止。
璧瑾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今天她栽了,梨音馆损失惨重,她正想进宫找盛天瑞算这笔账。
“林萧,不要再打了。我决定进宫见他!”璧瑾妥协的调头。
林萧冲上前握住她的手:“他如此待你,你还会爱他吗?”
璧瑾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苦笑着推开林萧,决绝的离开。
玉婕追上前,她跟着璧瑾走了几步:“阿瑾。”
“放心吧玉婕,我不在的期间,你一定要打理好梨音馆。”
看着璧瑾离去,林萧的心头充血,一时难以接受快乐的时光忽然消失,整个人崩溃的倒在了地上。玉婕奔过来扶他,可林萧已经没有了知觉。
璧瑾上了马车,太子卷缩在她怀中,被禁妖链拴着并不舒服,它嘤嘤道:“姐姐,人间一点都不好玩。”
“你是不是想回狐界了?”璧瑾问。
“我来人间的时间不长,却对人间失去了信心。皇上他明明喜欢你,可他却用伤害你的方式来对你,姐姐,跟我回狐界好吗?我相信我的父王此刻气也消了,不会再让未央来攻打银国。”太子忽然小成熟起来。
璧瑾盯着它的大萌眼说:“太子,等回宫以后你就回狐界吧,姐姐总不能连累你,但姐姐希望你回到狐界以后劝你父王不要再攻打人间。”
“姐姐不跟我一起吗?”太子那么真情意切的看着她。
“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独善其身。姐姐不仅把自己弄丢了,好像连心也丢了。”
听着璧瑾长叹的自述,太子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姐姐的人不是在这里吗?心怎么会丢呢?”
“因为......”
璧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马车颠了两下,外面传来打斗声,听上去死伤非常惨烈的样子。
因双手被绑,无法打开车帘看看情况,一摊红血喷在了车帘上,璧瑾和太子惊的后退。
袁世刚在外面大喊:“保护皇妃。”
又听到有人高喊:“快救公主。”
随后马车竟动了起来,好像是被人驾走了。璧瑾和太子都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驾的车。
打打杀杀的声音依然惨烈,若不是被绑着身子,她也不会被人控制。
没走多远,马车停了下来,似乎前面埋伏了很多人。又是一摊血喷在了车帘上,璧瑾大喊:“什么人?!”
一把血水未干的剑捅破了马车,璧瑾闪的极时,不然就被它伤到。
听到外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冷漠:“主人有令,杀无赦!”
璧瑾在车里翻了个身就滚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回头一眼,只见一个黑衣箭袖的冷艳女子提剑走来。
她慢慢的向后移动,难道她今日要命丧此地吗?
就在黑衣女人砍来的瞬间,太子跳了出来,咬住了黑衣女人的衣袖。女人一怒,狠狠的将太子甩开,太子重重的落地,再也无法动弹。
“太子......”
眼前忽然一黑,胸口一疼。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一年以前。
她死了!
血柱喷涌,骨肉分裂,呼吸渐渐淡去。
“万万没有想到,这是我第二次死亡。我的魂魄随着封魂禁术的破碎慢慢浮在空中,望着曾经不属于我的身体,这一刻,我却不舍她,眼泪慢慢落下。一年了,我在这具尸体生存了一年,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我还是死了。那样无助的,毫无章法的。”
冷冷的风刮着白骨,生疼,却又不疼。
“师父,师父,师父......”凄然的,孤独的徘徊在荒山野岭。
“我终于想起师父去了灵境,我终于明白,这个世上再没有谁能用自己的血来为我封魂重生。”
“我就这样死了,仿佛死了很久。”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活了。然而,这个梦又让我在死亡的绝望中醒来。”
“我依稀记得那个满月的夜晚,我被赤魂活活的抽了魂魄,没有身体,我便四处游荡。是师父在璧山下捡了一具面目全非,浑身瘫痪的尸体,他用自己的血助我封魂重生。然而,他竟不会解开封魂之术。”
“我听过一个传说,但凡使用封魂术重生的人,只有再次死亡才能解开。师父因舍不得我再次经历死亡的痛苦,故舍我而去寻求解封之法,待我寻回真身便可以还魂。”
“我想着,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皇妃惨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进皇宫。盛天瑞并未感到有事发生,他同冷昭昭在下棋,心里美滋滋的,算算日子,璧瑾今天就能入宫了。
然而,袁世刚派来的人却告诉了他一个无法预料的事实。
如果,他知道璧瑾已死,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