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瑾愣了愣,她何尝不知道这些禁军是无辜的,自古以来,玩弄权势的满手鲜血都是取自无辜之人。
双眼忽然青绿,她张手之间,天地骤然变色。青色的光浪铺天盖地的扑向前方,将几百禁军全部扫回了皇城,城门也被紧紧的卡住。
璧瑾最后一口气,将皇城大门设了一道结界。
这时,一口血喷上了天空,像一层细纱缓缓落下。
盛天瑞惊的脸色苍白,他上前两步抱住了倾倒的璧瑾。
璧瑾倒在了他的怀里,心上的痛已让她无力承受,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发病。
她虽然得到了燕流止的眼泪,可是她花了三天的时间,放血,起灵。所以说,这笔交易她是亏本的。
“阿瑾。怎么会这样?”盛天瑞抱着她,紧张的快要哭出来。
“我的心,好痛,好痛!”璧瑾奄奄一息,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水。
盛天瑞抱着她离开帝都,为了防止宫里的人找到他们,展转来到九国副都天赫城。
她们落脚的地方是一个破庙,盛天瑞找了些干草铺成一张床给璧瑾躺下。
出了城,天已经黑了,破庙中烧着一堆明亮的柴火。
璧瑾出了许多汗,头发也都湿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呻吟,就算痛,也只能卷着身子。
盛天瑞坐在她的身旁,看到璧瑾这么痛苦,他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瑾,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减轻痛苦?”他握住璧瑾冰冷的双手。
璧瑾卷着身子,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冰凉的感觉镇住了她心上的烈火。
盛天瑞哭了,他终于落泪了。
“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就好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得这种病。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就想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你。如果我没有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磨难。”
盛天瑞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最懊悔事,大概就是遇上璧瑾,把她害得这么苦。
璧瑾感到手指上又弹落下一滴眼泪,这种眼泪没有极悲之泪那样有明显的效果,可是却能镇住心中的烈火焚痛。
她没有说话,感受着他的眼泪,安然的听着。
盛天瑞说:“我很想减轻你的痛苦,哪怕是用我这条性命去交换。”
璧瑾感觉自己又能说话了,她虚弱的开口:“我已经好多了。”
盛天瑞听到璧瑾的声音,高兴的又滴了滴眼水,握住璧瑾的手指越发紧了些。
“阿瑾,你别动。”说着,他伸出一只手从旁边拾起一只碗,碗里盛了些水,他极其小心的将水递到璧瑾的面前:“来喝点水。”
璧瑾微微的抬起头,张开嘴。盛天瑞的动作温柔好看,细心的喂璧瑾喝水。
璧瑾的内心是震惊的,他明明是一国皇帝,向来是别人这么侍候他的,今日这照顾人的手法却不像一国帝王。
他细致入微,轻柔的用袖子为璧瑾擦掉嘴角的水珠。
璧瑾的眼睛很是惶恐,她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盛天瑞放下碗,身子挪近了一点,好看的眼睛注满了深情。
“因为喜欢你,想把生命都交付换你平安,换你如意,换你开心。”
璧瑾的心是冰冷的,她还是不懂,既然有这么喜欢,为何还有曾经的遗憾?
“可是,你曾经没有珍惜。”
盛天瑞低下头:“是,都怪我。”
璧瑾慢慢的坐了起来,她凝视着盛天瑞:“你知道吗?你的眼泪是苦的。”
盛天瑞不懂她的意思,看着眼前放大几倍的脸,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她了。
璧瑾又说:“是唯一一种不用交易,不用读灵就能镇我心焚之痛的眼泪。”
盛天瑞震惊的看着她。
璧瑾凝望着他,不曾转移视线:“我想问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怎样?”
盛天瑞默不作声,他温柔的靠近璧瑾,冰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嘴上,慢慢的亲吻,一点一点探进她的禁地。
璧瑾没有反抗,睁大双眼,感受他的气息在自己脸上拂去,感受他动情的亲吻。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他盯着璧瑾通红的脸,语气十足的温柔。
璧瑾的眼睛闪到一旁,她不敢正视盛天瑞,此时此刻,她的心跳的好块,听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心更加慌了,就像有一头小鹿在撞。
“我要睡了。”璧瑾只好再次躺下,背对着盛天瑞,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璧瑾和盛天瑞准备离开,走在市集,听到百姓议论锦国的事情,盛天瑞一下子提不上气,喝了几口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璧瑾也知道,此事关乎的是他的国家,那里有他的子民,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守护他的百姓。
“锦国都攻到枯叶城了,你难道还能视而不见?”璧瑾双手叠在腹前,眼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心中也有一翻想法。
“阿瑾,我毕竟还是银国的皇帝,只要你信我,等我回去解决了一些事情就会回来找你。”盛天瑞处于两难之间,权衡之下,他还是认为银国江山比起璧瑾较为重要,自古以来如此,爱江山,也爱美人。江山美人许多时候都是不能同时兼有的,盛天瑞皱起眉头,他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璧瑾听了,心中有些小失落,但并不影响她的决定。比起让银国百姓再受一次战火之苦,这点伤心又算什么?
“去吧,银国需要你。”璧瑾看向盛天瑞,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隐藏自己的心事,只知道淡然才是此时最好的情绪。
盛天瑞辞别了璧瑾,快马赶赴银国。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回去?真的是为了银国百姓吗?
其实不然,枯叶城逃难的人说,卫妃亲自领兵出征,结果被锦国的皇帝掳了当成人质。银国没有了君主,也没有了执政两年的卫妃娘娘,一下子,朝庭乱作散沙。
璧瑾孤单的走在或繁华或贫穷的小城小镇,看着四处流离的百姓,看着贵族欺负难民的情景,她的心肠也硬了,她不想去管,也不想去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今日她多管闲事只能救下一个人,但如果天下归一,推举出一个贤德的君主,想必,他一个人可以管天下人的闲事。
太平,何愁不能呢?
于是,璧瑾想起了九国的燕流羿,在他身上,她所看见了明主的光芒,趁着九国内乱,锦银两国交战,推出一个新皇帝乃是最好的契机,加上封清雅复活之后就在九国朝中乱杀忠臣,正所谓师出有名。
璧瑾没有离开九国,而是参与了夺位之争。
九国皇宫
封清雅同燕流止风流快活,日日朝前,歌舞不断。一些忠臣良将因谏言要斩了封清雅,结果被当场削了脑袋,血溅满堂。
如今只有奸臣当道,忠将贞魂不复存在。封清雅醒来,撑着她的不过是一丝怨念,她所做之事皆是怨恶可憎的。
她说,她想吃油炸婴儿。燕流止就丧心病狂的把怀孕八个月的妃子开膛,剥出胎儿下了油锅。
她还说,她想要玩个游戏,便让燕流止带他去校场,把囚犯的四肢困住,然后四条绳子分别绑在四个不同方位的马脖子上,只要鞭炮声一响,四匹马就会往不同的方向跑,处在中间的囚犯嘶声惨叫,身体在空中炸开,四分五裂的落在地上。
那画面十分残忍,没几下,一个囚犯就被撕碎,遍地都是血肉碎片。
封清雅靠的是怨气存活,只要九国的百姓怨气越重,她活的越是快乐。
燕流羿曾拿刀前去,差点就能把封清雅砍死,结果被禁军包围,下场就是流放。
璧瑾知道燕流羿要被流放,自然就在出城的地方截住。
其实送走燕流羿的人早就想反了朝廷,只是苦于没有君主,如今燕流羿要反,他们自然是跪地称臣。
按照璧瑾的计划,首先要联合属地的藩王,集结各方兵力,有了周密的计划之后方能攻进帝都。
燕流羿不完全信任璧瑾,他不明白,璧瑾为什么要复活封清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似乎有些不把人命当成事儿。
到了青城,燕流羿得到了开国大将卫将军的支持,一切安定之后,燕流羿才提起心中的那团疑惑。
眼下十一月了,天气异常的寒冷,青城地处北方,已然有了下雪的征兆。
璧瑾常常伴有心痛之症,她穿的很厚,站在屋外看着昏昏沉沉的天空。
忽然感慨:“八荒经有过记载,曾有大同社会出现。只是我们却从未见过,看到的只有战火,和征伐。”
燕流羿站在她的身后,貂皮领子被风吹的一浪一浪的,在他俊美的容颜下潜藏着对璧瑾的怀疑。
“瑾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燕流羿注视着璧瑾的眼泪,想从她的眼中找到每一丝疑惑,他说:“姐姐既然能为弱势的人感慨万千,心中定然是善良的,当初又为何要把封清雅救活,害得九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