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不是偶然,而是姐姐给我下的咒,刚才不知怎么的,姐姐的咒竟然破了,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刚才?就是璧瑾扎破手指读灵的时候,原来是她的血破了这个咒?
荷影继续说:“姑娘看到的只是姐姐的障眼法,许多真相都被姐姐下了咒,而那个真相却是我最不愿意想起的。”
众人都吃了一惊,璧瑾揪着自己的袖子,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读不出来的灵?
狐太子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就说,这件事情哪有这么简直的。原来还另有隐情。”
“真相?是什么?!”璧瑾问。
之前就听说了禾影那些了不起的大事,现在经过武靖一事,她更想知道,禾影到底是个什么人?
然而,荷影并不想说,因为对她来讲,那些事情是伤痛的:“我说不出口。”
只见荷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璧瑾也不想强人所难,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也揽下了这桩子事,自然是要想法办弄个明白的。
“你既然说不出口,可愿意用你的一滴血,让我用血引渡梦之术把你不想说的事情读出来?”
如果单凭感知读不出的过去,只要用宿主的血进行引导,自然就可读到过去的事情,而且是精确无误,每一个片段都能捕捉。
荷影并不介意,那些过去的事情,总是要让人知道的。即使禾影对武家下了这样的咒,让所有人把她的悲苦忘记,结局却并不是圆满的。
荷影用指甲扎破手指,她的血和璧瑾的血一旦融合,慢慢的就进入到了荷影的意识中的过去,而第一个画面,是在一年前。
桃花村,听上去还过是个俗气的村名罢了,事实上,它是上古花神之都。
正值花落的时节,桃花深处的屋里躲着一个病容苍白的妇人,她奄奄一息的靠在床沿。
桃花村的人都姓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相传她们都是花神的后人。
十六岁的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正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妇人的手掌,眼泪哗哗落下。
妇人语重心长的说:“荷影,其实你还有一个姐姐,如今长得和你一样大了。”
荷影瞪大眼睛,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的。为什么?她的母亲到现在才告诉自己。
花母轻咳了两声,继续说“十六年前我生下你们两个,可是桃花村有个忌讳,那就是两女出世视为天祸,桃花村乃是花神之地,先祖曾有遗训两生花开,必有一败。我为了保住你们两个,就把你的姐姐送走。算命先生说,你和你的姐姐本是同根同命,为了防止两花分开造成命煞夭折,特意给你们俩取了个同名。姐姐是禾影,你叫荷影,她是禾苗的禾,而你是荷花的荷。既是花开两朵,禾苗有影,荷花有影,如影相伴,方能长久。”
“姐姐?禾影?”荷影听了母亲的话,瞬间就懵了。
没过多久,花母越病越重,她离世的时候特别交代。十七岁之时,花荷影就可以去九国副都寻找她的姐姐,而且一定要找到。
九国副都,天赫城。
臭名昭著的江家小姐失踪了,江家,武家的人都在找人。那一天,荷影与自己的亲姐姐擦肩而过,匆匆一眼,她看见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等她再寻觅那张脸时,人群涌动,那张脸早就不见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事后一想,她才觉得,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她的姐姐呢?
那天夜里,她来到城东大街道,希望可以找到自己的姐姐。可是,一个好看却又莫名奇妙的男子牵着她的手往城外赶。
她很慌张,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她拉走?
因为在林间起了争执,她不小心跌落山坡,浑身是血,最后的一点意识中,她感觉到武靖抱着她,绝望的哭泣。
她仿佛听见武靖说要同她一起赴死,他一口一声唤着禾影的名字,在荷影听来却是在呼唤自己。
武家的人找到他们,武靖拿剑架着自己的脖子:“如果父亲不同意我和禾影在一起,那我便同她一起死在这里。”
“好啊!那你试一试。”武老爷他不信儿子真的会为一个女人去死。
武靖苦澀一笑,他的父亲是在逼自己。
剑锋一点一点没入皮肤,渗出鲜红的血。
就在他准备了断的时候,武老爷举手喊道:“够了。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最后,武靖带着荷影回到了武家,他悉心的照顾着她,直到她醒来。
不管荷影对他有我多冷淡,武靖对她始终不舍不弃。
如此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试问有几个女子可以抗拒?荷影开始迷茫了,这个男子很是深情,他提了一手好诗,作有一副好画,或在院落挥剑扫起落英缤纷。
他衣袂分飞,身若游鱼。
剑上落着一片桃花,是桃花村的那种花。
荷影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看了看,没有说话。
过了好几天,荷影想要离开武府,因为她答应过母亲要找到姐姐的。这里的人,都不属于她,这个地方也不会容她。
贪恋只会害了自己,她想,斩断方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她离开了武家,武靖找了她几条街,她躲着不敢去见他,眼泪刷刷落下。
心忽然好痛,她蹲在了别人的屋檐下,揪着心口痛哭起来。
他是天赫城大名鼎鼎的武家靖公子,她知道,武靖身处云端,而自己身陷泥潭。
可是爱情来了,她往哪里躲都没有用。
心动了,走得再远还是会回头的。
天上下起了沥沥小雨,荷影抱成一团,她现在迷茫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是留下继续寻找姐姐,还是离开这个她有非分之念的地方。
武靖走了过来,他看到荷影瘦弱的身子在雨中发颤,心凉凉的,他所认识的禾影好像是千变万化的,眼下这个她,是那么的令人心疼。
他拆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荷影的身上,浑厚的声音悠然响起:“坐在这里是会生病的。”
荷影看着垂下肩膀的袍子,袍子上的香气如此熟悉,那是武
靖独有的冷兰香。她猛的抬起头,看见一张脸轮廓分明的脸映在眼中。
吃惊,却又悲伤欢喜。
“禾影,你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我不知道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如果说你不喜欢我,那曾在风月楼上相交畅谈都是假的吗?如果说你喜欢我,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我?”
他不知道,他爱的禾影其实早已离去,眼前的只是禾影的妹妹。
荷影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份爱到底是该拿在手里,还是该放开?她不知道。
眼眶装满了盈盈泪水,她抽泣的说“靖公子,荷影是喜欢你的,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武靖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抱着:“那就够了。不要可是,不要因为,只要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荷影的眼泪压眶而出,她心里的苦闷谁都不知道,寻找姐姐?却爱上了原本爱着别人的男子。
她喉咙里一直卡着一句话:
其实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她,我是来自桃花村的荷影,荷花的荷,影子的影。——
只可惜,她想说出口的时候却没有机会,后来,她就没有了勇气去说出真相。
荷影跟着武靖回到了武家,全身心的投入了爱情之中,她爱着武靖,想要把所有的爱都刻在他的心上,若有一天要分离,也不至于抱憾。
武靖刚做了一首诗,他高高兴兴的来到荷影的房中。
“禾影,你看我这首诗怎么样?”
禾黍高低六代宫,
影未沈山水面红。
荷影并不懂诗,只说了好,却也不知其意。
“你没看出来有何不同?”武靖低着头问。
荷影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简单的两句诗有什么不同。
武靖故意拧眉,他娇嗔的问:“真的不知道?”
荷影对诗不感兴趣,她别过头笑着说:“真的不知道。”
武靖看着书里的两行字,明眼就能看出这是藏头诗,她那么聪明,又才思敏捷,怎么会看不出来?
荷影突然岔开话题:“我们去看皮影戏吧,我从小就很喜欢那出哪吒闹海。”
武靖怔住,眼睛直直的盯着荷影。
他依稀记得那次,他带着禾影去看皮影戏。
她说:“我不喜欢看两个影子的戏,你要是信得过我,跟我去个过方,我带你去看比影子戏还要厉害的东西。”
禾影把他带来一个高大的院落门前,里面传出热闹的声音,远比影子戏的地方更加声势浩大。
禾影已是这里的熟客,走进大常,小厮便走过来,把她请到二楼的雅座。
雅座的位置最好,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堂的戏台子,这个戏台子唱的不是一搬的戏,而是像皮影戏那样演绎一个又一个经典的故事。
他们会画成故事人物的样子,采用各种道具完成真实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