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臂膀上流着血。众人看到的是卫妃拼命的保护皇妃,众人没有看到的是青扇如何的算计。
冷昭昭退到护栏处,她举着刀,歇斯底里的喊着:“我要你们死!”
她的脚踩在了明珠上,身体向后倾去。
璧瑾箭步奔向她,身子伏在护栏,紧紧的抓着冷昭昭的一只手。
这城墙修有八十八仗之高,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城下的侍卫眼睁睁看着,只要璧瑾松手,冷昭昭就死定了。
“璧瑾,我恨你,我恨你!”冷昭昭怨毒的看着她,她的身子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
和亭里的宫女都吓的哭了起来,只有青扇很淡定,她走到璧瑾的身后:“她这么恨你,为什么不放手?”
璧瑾的额头渗出了细汗,她吃力的说:“君扇,不管以前你和我有什么恩怨,至少现在你要帮我,帮我救她。”
青扇弯起嘴角:“好哇。”阴阳怪气的声音总透着她的邪性。
就在青扇伸出手的那刻,一根细细的针扎进了璧瑾的手背,璧瑾惨叫一声,双手猛的松开。而青扇侧做出拼命在抓救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冷昭昭掉下去。
冷昭昭最后的脸无比深刻的印在了璧瑾的眼中,她笑着,恨着,怨着。
看着她像一片雪花落下,咚的一声落地,沉响之后,脑后流出很多血,一点一点的沉浸了一块寸地。
站在楼上的璧瑾看见冷昭昭就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那样娇艳欲滴的盛开,越是美,越是毒。她真的后悔,为什么她要救青扇帮忙?
这样惨烈的一幕,宫中一半的人都亲眼所见,于是就有了皇妃推昭嫔的谣言,也有皇妃不救昭嫔的谣言。
至于那青扇倒是演了一手好戏,最后还哭了,宫里的都以为她是在为昭嫔惋惜。
“是我没能抓住昭嫔的手,这一切都怨我。”青扇自责的说着。
璧瑾握住受伤的那只手:“你的戏演够了没有?要不是你用暗器伤我,昭嫔也不会死。”
青扇装的很无辜,她抽泣着说:“我不知道皇妃娘娘说的什么?什么暗器?什么伤你?”
璧瑾掐住青扇的脖子,一把将她倒在地:“君扇,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盛天瑞正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璧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青扇很聪明,她知道盛天瑞来了,便开始大声的嚷嚷:“皇妃你害死了昭嫔,怕我说出去,现在是要灭我的口吗?”
璧瑾怔住,青扇怎么又改口风了,她到底是耍什么诡计?
“你以为我不敢吗?”璧瑾一气之下说了这样的话,这让身后的盛瑞听了造成了多大的误会,她却没有察觉。
“够了。”盛天瑞徒手掀开璧瑾,怜惜的扶起青扇。
璧瑾错愕的望着他,想想刚才的画面,再想想刚才的话语,盛天瑞绝对是误会她了。
“不是这样的。”璧瑾想要解释。
“刚才朕都看见了,听见了。”说罢,她扶着青扇从璧瑾的身旁经过。
璧瑾苦笑,他究竟看到什么了?难道宫女说的话他就信了?然后就断定她是杀凶手,刚才看到的就以为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吗?
“盛天瑞,你只相信自己眼睛是不是?”
盛天瑞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阴郁的脸上显得淡漠无情:“先把卫妃扶下去。”
宫女上前扶着青扇,他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迈着轻悠的步阀朝璧瑾靠近。
对上他的眼,寒凉的感觉瞬间袭上了身体,她打了一个寒颤:“我没有推开昭嫔,也没有想要害死她。”
“朕想信你,可是宫里那么多人会说谎吗?还有刚才你按住君扇的时候,你说过的话,难道这些也是朕眼瞎吗?”盛天瑞对璧瑾失望极了。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璧瑾咬紧牙想要解释,可是盛天瑞一口否定了她想要解释的决心。
“对,因为朕眼瞎了。”
璧瑾刚要抬起的手又落下,她本来是要告诉盛天瑞自己的手被青扇暗算,才会松开手害冷昭昭掉下城楼。
如今看盛天瑞如此决绝,她说那些还有用吗?
“呵呵呵,既然你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公道自在人心,我璧瑾问心无愧。”她笑着,转身朝流华宫走去。
路上,她都在想,为什么盛天瑞不听她的解释,一口就认定她就是行凶之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吗?亏她们还是经历了很多的有情人呢?想到这些,璧瑾越来越觉得好笑,讽刺的笑着,忍不住还是会隐隐落泪的。
宫里没有朋友,只有敌人。林娟从长望台下来,她走到流华宫外,有意等候:“皇妃这才刚进宫,一条人命就被你送了,真是厉害啊!”
璧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若不是看在林萧的面子,早就教训了她。璧瑾扭头,没有理会她。
林娟不依不饶,她上前一步拦住璧瑾,她认为璧瑾现在是落难的老虎谁都可以欺负。
“你霸宠后宫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哦对了,还有你曾经的好姐妹也在算计你。”林娟勾唇笑道。
她说的好姐妹就是青扇,曾经璧瑾和青扇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好姐妹,那是去荒岛之前,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什么友谊都没了,除了背叛就是算计。
“你到底想说什么?”璧瑾冷冷的盯着林娟。
“我想叫你滚出去,永远别再回来了。因为有你在,后宫里的女人下场都极其悲惨,你说你一个死了一回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继续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林娟一本正经的说着,她讨厌璧瑾,正如后宫女人一样,带着仇视和敌意而来。
璧瑾不屑的笑了笑,她何止是死了一回,算起来已经死过两回了,问起她为何还要死皮赖脸的活着,更多的原因是这一生不长,却用了三个不同的机会在努力活着,为了什么?起初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后来是为了盛天瑞而活着,而现在,她是在为自己活着。
“帝王的爱向来如此,你难道不知?即使这里没有我,霸宠后宫的下一个就是卫妃,无休无止的争宠会不停的延续,世世代代没有尽头,你们为何总把这种错归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如果受宠的换作是你,也许你未必有这个福份去消受它,帝王之爱最是无情的。我劝你一句,到此为止,不然,你的下场比昭嫔更惨。”
璧瑾打从林娟的跟前走过,她的一翻好心归劝,到底没有帮到林娟,那翻亲自经历的良言只会更加刺痛林娟的心,教她更加仇恨。
“我不是姐姐,也不是昭嫔,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认命?”林娟在宫外大声道。
走进流华宫的璧瑾都听见了,她只是感慨的叹了叹气,林娟不似林秀那样柔弱,也不似冷昭昭那样冲动。但林娟却是最隐忍最会算计的一个女人,越是聪明绝巅,最是不得好死。
东风把太医请了过来,璧瑾伸出一只手,叫他检察,太医看了许久也没能发现什么问题,可璧瑾却一直喊痛,手背明明被什么东西扎进了肉中,这些庸医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璧瑾一气之下,掀翻太医的医箱,大声喝道:“都滚!”
太医,东风和北雪狼狈的跑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冷月和银星,二人连忙递上水。
璧瑾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想起冷昭昭跌下去的那刻,她就又气又恨,怎么就让青扇给算计了呢?
是了,是了。
青扇是什么人物,做事滴水不露,她用的暗器又岂是这些庸医能发现的?如果被发现,她岂不露馅了?
想到这里,璧瑾更是气的咬牙,手背扎着东西,痛的她连拿杯子的力气也没有。
她用力的拿起杯子,温热的水顷刻倒在了手上,杯子也落在桌上。
冷月连忙拿出帕子为她探试:“娘娘您的手?”
银星气不过,调头便往屋外走去,站在门口好生教训了东风和北雪一翻:“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娘娘的手连杯子都拿不起来,请来的庸医非说没事儿,你们还不快把珍医女请来瞧瞧。”
东风和北雪又灰溜溜的跑去太医属请珍医女。
寒香殿内,炉子烧了好几个,暖暖的没有屋外那般寒凉,可是璧瑾的手疼的厉害,拿不起杯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握紧拳头都十分困难。
不久,东风和北雪便赶回来,他们说珍医女回乡了,太医属的那些老东西都不敢过来给璧瑾瞧手。
冷月和银星又把两个人骂了几句,没办法,冷月只好去外面扫了些雪放在盆里,璧瑾把手伸进雪中,只有冻着,她才不会那么疼。
接下的几天,盛天瑞都没有来看她,她也没有去找盛天瑞。
朝堂之上,冷承相联名上书要赐死璧瑾,那昭嫔好歹也是承相之女,死在皇妃手里岂会草草了结?
盛天瑞为了这件事情正烦着,他没有了章法,连续三日没有上朝。他虽然讨厌璧瑾变得嗜杀,可到底是他爱着的女人,若真叫他亲手杀了她,给他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下不去手。
他感到烦闷,此刻又不方便去见璧瑾,转来转去只好来到卫宫,卫妃是除了璧瑾以外唯一懂他的人。
男人一旦遇到事情就会去找红颜知己倾诉,他们需要倾听者,需要被人认可。
卫宫,青扇点了一只幽幽靡香,炉子里的炭火又新加了一轮,蕊儿把棋盘端上来,摆好茶具便退到一旁。
青扇和盛天瑞上前,坐在棋盘两端,这种烦心的时候是应该下下棋理理脑子。
盛天瑞有意无意的问道:“你当真亲眼所见,是阿瑾把昭嫔推下去的?”
青扇举在半空的棋子一顿,都这种时候,他还想用谎言来欺骗自己,那日不是看见了吗?难道看见的还不能证明什么?
她微笑道:“皇上不是看见了吗?”
“朕没有看见,朕只是听宫女和侍卫说,当时阿瑾是抓住昭嫔一只手的。”盛天瑞多么希望青扇能给一个开脱璧瑾责任的答案。
青扇懂他,此翻来卫宫不是只为下棋,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把证词改一改,毕竟当时她就在璧瑾的旁边,还企图伸手救冷昭昭的特别证人。
“没错,她是抓着昭嫔的手,就在臣妾要去帮姐姐的时候,她突然放开手,皇上想一想,就知道姐姐的用意不单纯了。”青扇继续落子在棋盘上,她这话里的意思,盛天瑞也算听明白了。她就是想说璧瑾想通过昭嫔之死来陷害她,可当时的人那么多,她算漏了时间和角度,所以放开昭嫔的手是璧瑾故意为之。
“璧瑾不是这样的人。”盛天瑞握住棋子迟迟未下。
青扇又微微一笑:“或许姐姐只是撑不住了,才松开的手。”
盛天瑞勉强的笑了笑,他将棋子放回钵中,起身要走的意思,他想要的答案也许已经有了,与其在这里伤脑筋琢磨是不是璧瑾杀死了冷昭昭,还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应附那群朝臣。
青扇猛的站起来,她追到门外,方说:“我真的好羡慕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皇上都会想办法去护她。”
“可这一次,朕却没有办法。”盛天瑞失落的走开,外面的雪花飘飘而下,苏培尚为他支起一把纸伞,锦白色的风衣披在他高大的身上,给这万里银装又多添了一点锦色,他步调稳重的踏雪离开。
青扇走回大殿,不知是哪里来的愤气,她狠狠的掀翻了未完的棋局。
“为什么?你们都要冷落我?为什么我做再多,你们都不会看我一眼!”她崩溃的跪在地上,满地的棋子散的到处都是,黑白两色像花朵一样开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娘娘。”蕊儿上前扶她。
“你出去。”青扇挥挥衣袖,冷言喝道。
蕊儿跪着一步一步退出大殿,也不敢多留下来烦她。
青扇昂起头,她手心抓着几颗棋子,咬牙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