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定然是利用幻术以及他本身的术法而设的法阵一类的东西,它捆缚住还有自我意识的古羲并彻底驱除他仅余的魂气以求让大方师的魔魂完全侵占那具身体。
突然间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一切都还是道非的局。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让大方师复活,而是要借由他复活使得七星可以归位。
此刻他的卑微他的服从都不过是在迷惑这大方师!
太可怕了,人心真的是太可怕了,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以及走的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会达到什么成果也都按照这条线在走。就连刚才我会找他拼命,拖他下这寒潭也都在他计算之内,很可能这个空间早已不是古羲的秘密,他隐藏的这三年一直都在这地下围城恐怕已经堪透这处了。以他那千百年而成的修为造诣,还有什么地方能挡得住他?
不要信他,他在利用你!
本该吼出喉的话却生生压在了嗓间,刚才那一下打散了我体内的气息,也使我除了躺在这看着事态的走向却无力改变。
从镌刻了威严的那张脸上我看到了松动,他抬起酷冷的眸问道非:“你确定他的本命元能承受得住寡人的道法?”道非刚要张口应对就又被他截断:“寡人要的是肯定答案,不要拿模棱两可的东西来糊弄寡人,假如这次再历史重演那么寡人就直接送你下地狱冥界。”
道非震了震,眼露惊恐,像下了很大决心般一咬牙说:“属下愿为大方师耗毕生修为成就我方士一门大业,就由属下身先士卒吧。”
说完他走上前来扶起了我并坐于我的身后以掌抵住后心,旋即有一股气流从后心灌入我体内。原本我那浑身如冰的身体就像是遇见了热量开始融化一般,所有的知觉都回到了体内,并且好似有轻缓的水流在穿梭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有眼睛可以看到。浅浅淡淡的蓝色水汽从我的身上浮出并凝聚,若刚才从我身体里掠出的是冰兽,那现在的兽是袅袅缭缭的水形成的。
古羲原本一直都是沉暗着双眸看着这一幕,突然间从他身体里蹿出一头火红恶兽朝我扑来,几乎是瞬间就将我刚刚成型的水兽给吞噬了。不过奇怪的一幕却在下一秒发生,原本那火兽身上的火焰逐渐变浅,甚至慢慢变成了幽蓝色,仔细看发现水兽并没有被吞噬而是被包裹在其中,并且有慢慢脱出重围之势。
突听道非在后大喊一声:“大方师,是时候了!”
于是古羲的双臂张开了,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不仅将他包裹也将我裹在其中。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身体里滋生而出,若不是发不出声音我定然尖叫出声了。
就像是被抽筋扒皮无处不感觉到疼,如果可以昏死过去那也罢了,偏偏意识清晰。这是要将我身体里的水麒麟都抽离出去吗?可我却感觉就像抽走的是自己的魂一般淋漓而痛。
在古羲散出来的黑气之下,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火红,而在我们中间的那纠缠在一起的水火两兽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协和开始渐渐静止,并且以它们为中心向四周散出火蓝色的光泽。古羲的手掌在向它们靠近,他试图引导它们进到自己身体里去,也确实看到那影像正在缓缓汇入他掌心。
可就在这时突的在黑气之外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我知道那是谁。
谋划了数千年,只为今朝。
道非,你终于求仁得仁,被你等到了这一天!
就在一道强劲之势破开气层要进来时,突的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随即道非的酷残的语声传了进来:“就凭你们也想阻止我?”
只听何知许清冷的嗓音在道:“我一直在想扶桑神木怎会那么轻易被我拿到手,你最早进去可后来却不知所踪,想必小浅会把七星麒麟兽搬来这地下城也是受了你的暗示吧。”
道非一声冷哼:“想为他拖延时间?到现在了老夫也不妨告诉你们,水火麒麟宿主的使命只能是当能量达到共通时辅助七星归位。两千年前因他修为高于水麒麟,直接就将之吞灭了;我等了两千年不会再让旧事重演,古羲以本命元为她护魂足够使水麒麟强大可承受火麒麟的幽冥烈焰之痛,现在七星终于真正凝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然而何知许却沉冷了声低喝:“祝可你攻右,齐大生你功左,今日若不阻止他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他修仙路上的祭品!”
竟然连祝可和老孙也都来了,可是以他三人之力能拦得住道非吗?
这个答案我姑且不去判定,因为眼前的情形更让我惊愕,原本古羲的掌似要收那已经凝结在一起的水火气流,可却见好似产生了排斥一般始终都没有进驻到他掌中去。
想及刚才道非说的话,所以我和古羲其实只不过是承载这两种兽的容器,真正能够得到它力量的必然是第三人!
这个事实对两千年前的那位不可一世的大方师当真是太过讽刺了,难怪刚才我就想即便是道非使他复活了又能怎样,所谓千秋霸业早已被历史沉浮冰封于过去,更不是为了方师传承,原来最终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
然而就在这一瞬,原本那凝滞于半空中的火蓝色龙形气流突然莫名的散开了,是真的那种像是水汽被拨散的那种,龙形不再后它就以席卷的速度瞬间使周围包裹的黑气给消没。
我的视线重见天日,见道非此时还侧背着我们而另外三人却都倒在了地上。
他得意而猖狂的笑声回响在空间:“道法修为在于一招之间,你们连螳臂当车都谈不上,只不过是踩死只蝼蚁罢了,就让老夫再送你们一程吧。”
在他话还没说完时我看到何知许的身影就消失了,而在语声落时却出现在了道非的身前,他的手上抓着一根金针正是那林风,速度极快地刺进了道非的心窝。
这一下快得似乎道非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林风刺入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林风是极其厉害的法器,它的杀伤力比普通的刀剑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何知许并没有停止动作,他的左手又是一下刺向了道非的腹部。这次动作太快我没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等他两下刺入后退开才看到道非的腹部外露了一厘米多的尾部疑似葬魂!
原来何知许还是把林风与葬魂都带出来了,至于他怎么拿的我此时也没时间去细思,只沉目盯着道非的身影。这个人以慈善的外衣裹身,实则穷凶极恶,在历史的长河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隐藏了最阴暗的诡念妄图夺取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他被何知许用林风与葬魂杀掉本该是振奋人心的,只是我心中某处渐渐滋生出悲浓的情绪。
到底......这个人曾是我的父亲,无关利益,无关价值,我在心中想念了十几年。
垂眸,刚要将眼中的酸涩逼回眼眶,突听本该无力反击的道非以阴沉的语调缓缓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起了林风与葬魂?”
在他说出此话后不止何知许的脸色变了,就连我也心有一沉,因为从道非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像是受了重伤,更甚至多了狠厉。难道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可以反击?
这个疑惑在下一瞬得到了证实:只见道非往前走了一步,那原本插在他心窝与腹部的两根针就飞掠而出朝着何知许直射而去,全都是朝他心脏。
何知许避过了林风却没避过葬魂,那针被全根没入!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最后关头避开了心脏要害但却怎么都避不开了。祝可惊骇而喊:“不!”在那尖叫声里何知许的身体向后颓倒,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响,而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转瞬之间没了血色,并且立即染上黑气,与当初古羲被葬魂刺进肩膀后的情形一般。
可能道非觉得事已成定局,也可能是他享受愚弄何知许又将其击倒的过程,所以始终都没回看我们这边一眼,而是一步一步走至何知许身前,以怜悯的口吻道:“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你一定奇怪为什么它们伤不了我,因为这两根魂针是被我炼化成法器用来驻守七星图的。”
何知许凸起双目,不敢置信地问:“你......是那个在林风家出现的术士?”
却见道非摇头:“不止,我既然圈地那座山作为七星魂地,自然还得有所作为,有些东西必然是需要我去推进的,比如法镜!”
我心头一震,设下法镜的术士竟然也是他?
何知许的面上更黑了,可是眼睛里却浮出了绝望:“所以法镜中发生的一切也都在你的意料之内?我终于明白你让我得到扶桑的幻术力量的目的了。”
“哦?说来听听。”道非已经掌控了全局,也不急于一时要将何知许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