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屏息的极限也快到了。而这时终于脚步声再起,竟然出了门并且朝着电梯方向而去,我很是惊讶,既然是雨田青光亲自来了,怎么可能放过何知许?
等到确定电梯又下去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古羲打着手势问能开门不,他挑了挑眉径自拉开了门先走了出去。我立即随走在后,等走到隔壁房门前时往内看了眼,却不由愕然,那张病床上哪里还有何知许的身影?
可是之前他明明躺在里面的,在我与古羲讨论那些事的期间也没见他出来。目光流转一圈后回到古羲身上,见他眸光熠熠而闪后露出很浓的讥讽,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被他摆了一道罢了。”
我一愣,说的“他”是指何知许吗?古羲倒也没瞒我,伸手搂过我的肩膀朝着电梯方向边走边道:“他先利用你的梦让我大致了解里面什么情形,引我二进俱乐部探查;再借老孙的口让我对雨田青光的资料室产生兴趣,其目的是为拿走他想拿的东西,这是其二;第三点——”说到这时他顿了顿,并没有去按电梯按键,而是推开了安全通道门揽着我往楼上走。
这12层是医院大厦的顶楼了,往上走是要作什么?心思翻转间,口中还是问:“第三点是什么?”古羲勾了勾唇角再道:“他故意让阴煞之气入侵体内,逼我不得不替他解降。又有意以你为话题挑起我怒火,乘我不备时反将一军,他则乘机逃之夭夭。这个算盘打得可谓响亮又精妙,小愿,你现在还觉得他好吗?”
说话间向上的楼梯已经到了尽头,一扇铁门关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上方,上面有把铁锁。
虽然古羲一番话里话外都意思被何知许给算计了,可我却没觉出他有半分恼意,也不像是吃了亏的人的反应。
先不论他这态度,我不太明白的是——“你跟他不是合作关系吗?为什么在你救了他出来后反过来害你?”古羲咧了下嘴角,伸手抓了铁门上那把锁看了看后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为了共同利益时可以是朋友,当利益出分歧时则变成敌人。”
“你们的利益出了分歧?”
我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咯嘣一声闷响,那把锁竟然被他给生生捏断了,然后他瞥了我一眼却道:“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铁门之后还有几层台阶,走到最上方环看了下四周,这就是医院楼顶的天台了。不过我的视线立即被不远处的古铜八卦给吸引,那不正是之前在梦中看到的他们从法器屋内拿出来的那个吗?但插在正中的老孙那根金针却是不见了。
留意到古羲的眸光也落在那上面,只听他轻哼出声:“倒是不笨,还知道要把阵眼露出来给自己留条出路呢。”
我不懂他话的意思,但大约能猜到是在说何知许。
肩上一松,他越过我身旁走至天台边缘。莫名的我心头一悸,几步走到他身后去拽他衣服,实在是12层的高楼没有一点护栏,而他就那么脚尖露在外站着的姿态让我感到压抑。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弯,握住我的手后指着楼下某一处说:“你眼力好,来看看那辆车里有谁。”我对边缘高度还有恐慌,不敢像他那样站得那么前,但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去看,不过很快就想到他是否忘了我的眼力被他封掉了,隔着十几层楼的高度哪能看得清楚啊。
那是一辆黑色的双塔那轿车,车窗都关上并且用黑色胶纸给贴了膜。高空凌看,除了看着缩小版外并无异常,就是普通的车辆停靠在医院外。但那边停了一排车古羲唯独指那辆,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不知是否我看得久了的原因,那辆双塔那在眼前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甚至超出了正常的大小,而我目光也能穿过那黑膜窗玻璃看进去了。
等看清时不由愕然,刚才还在12层病房躺着又莫名消失的何知许竟然就坐在那辆车子的后座上半阖着眼。突然间,他眼睛一睁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明明不可能他看得到在顶层的我,可我却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
瞬间目光抽回,只在最后的惊鸿一瞥间刚好看到前座驾驶位上戴着鸭舌帽的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看到了吗?”古羲浅笑着问。
我惊魂未定,心跳还很剧烈,脑海中闪着那张脸。
古羲洞察我的反应,淡淡又道:“看来你不光是看到他,还有别人。”
我迟疑了下微点了头,吐出那个名字:“祝可。”
无疑祝可是何知许的人,在云南之行的最后记忆里我只记得她被小悠抓住以蛇来对我跟何知许寻踪,最后那蛇毒中夹藏了幽青使我沉坠黑暗。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曾经我把她放进心里,但在去云南之前就成了陌路。没有人会愿意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卖,也没有人愿意被当猴一样戏耍。只是在云南时,我出于本能的在危急时刻还是会救她。
古羲听我说出祝可的名字后,笑容里掺杂了一丝邪气:“里应外合,坐收渔翁之利?”
我不懂:“他既然已经下去了,为什么还不走?”
“在等他们。”古羲扬手一指,只见从我们脚下大楼内侧走出来几道身影,这个高度看下去我是看不清楚人的,但当我凝神细看时又跟刚才一样好似架了望远镜一般镜头不断拉近,甚至目光还能转弯似的,就这么看清了那几人的面孔。
心头震骇,这几人我都见过,正是长生俱乐部的那些人,其中雨田青光刚刚还与我们就只一墙之隔。他们一行人出了医院是打算要走了吗?
念头刚转过,突见他们顿停下来,这时即便我的目光已经收了回来,但也能看见其中有一人抬起了头朝着我们这楼顶看过来。从刚才看到诸人的方位判断,那个抬头看的人正是雨田青光。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大退了一步,想到什么,又去拉古羲。但古羲却道:“没用的,他已经看到我们了。”我心中一紧,情急而问:“那现在怎么办?”
古羲没有回答我,而是眯眸盯着楼下,缓缓道:“饵下足了就想走?问过我了吗?”
我从侧面看他这时的表情,邪佞里含着森冷,令我心率不由加快。认识他至今,从来只有他算计人,没人能算计他,而何知许是唯一能与他心机城府相媲美之人,不过他也从未落过败。所以我隐隐感觉到何知许这次就算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也很难逃脱古羲的回击。
古羲拉了我回身,边走边道:“你在梦中应该已经见过那八卦了,上面凝聚了所有法器的阴煞之气,金刚杵是用来封闭它的。雨田青光是把自身元魂与法阵融合在一起的,当他把金刚杵拔掉后,阴邪之气就会散出被雨田青光感应到。”
微感讶异这时他居然在跟我解释前后原委,说话间我们已经从天台下来回到了楼梯间。脚下并未停,继续向着下一层台阶走,我问出刚才的疑惑:“雨田青光本来应该是无功而返了吧,他是怎么发现我们在天台的?”
古羲轻薄而笑:“三年不见,他的阵法布置越加玄妙了。看似金刚杵被抽走后八卦中的阴煞之气就会被完全释放出来,但他却用自己的血凝了一股残余在八卦上面。他算准了我会带你上来,正好借用你身上的那一丝他的气息将最后的煞气从八卦中引出,时间配合的刚刚好,他确认了我暂时脱不了身后才敢放心离开。”
“我身上的那丝气息是不是之前引我入梦到他身上的那一缕?”
他轻嗯了声算作肯定,我觉磨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这是又被坑了一把......
之前在俱乐部里甚至还为了救何知许差点跟青木子拼命,不过事实上拼命也轮不到我,他拖着那副残体也都把青木子给撂倒了,若非青木子还残留一口气在狠心对自己下降,当时她就该毙命了。他那心狠手辣的态度早该对我有警醒了,但还是被以前温润的形象迷惑着对他不设防。不过,就算我对他设防也逃不掉,连古羲都能中他招,哪里还缺个我?
后来他拖着残腿几度像是为我考虑让我先逃,实则是吃准了我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将他抛下。更甚至借着我还把古羲也算计进来,就像第一次在俱乐部里看到我时他就动念找古羲一个道理,第二次恐怕是他让青木子来找的我并下的套,目的是知道既然我来了,那么古羲也必然在附近。他要利用我引古羲出手,又再借古羲的手得到他想拿的东西再安然离开那里。
这些我没有能力办到的事,古羲来了,就能替他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