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脱离了原来的那个空间,因为当眼跟前没有青铜大门和那坍塌的碎石粉了。却换成是另外一个半圆状的满布洞口的石壁,粗略数过,连上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一个,一共刚好也是六十四个洞穴。而我们所站的这一面,就只有这一个洞穴,其余都是石壁。
只听古羲低吟一句:“有意思。”他的眼神中露出兴味。
这会相信没有人会再认为古羲刚才说听天由命是真的在碰运气了,岑玺随步上来后再问出口已是没有半分犹疑:“现在我们要走哪?”
“说了听天由命,自然仍然由老天来决定了。”古羲肆意地回,他又拿出了那一元硬币,本以为他又要背朝后抛,没料他竟然将硬币递向了我。
这下我僵住了,他不会是要给我来抛吧?
果然听到他说:“这次看你能沾老天的运气不。”
......这也实在是太儿戏了,小悠第一个沉不住气叫出来:“怎么能让她来随意丢掷?她对奇门遁甲根本不懂啊。”
古羲闻言后偏转头,眼神乖戾地盯着她:“要不你来?”
我看到小悠在那瞬间很明显地慑缩了下,并往后退了半步靠在何知许的肩膀上,脸上露出彷徨神色。岑玺见状浅声解释:“小悠只是觉得既然关乎大家的生死,就不要太过草率。”她有意无意地飘了眼我,显然意指我就是那个“草率”。
虽听着别扭,但也赞同这观点,我可没他那不看往后丢也能丢到想丢位置的本事。
但古羲却根本不为所动,见我迟迟不接直接把硬币塞进了我的掌中,然后道:“说了生死由命,你们跟或不跟都在于你们自己,没人强求。”说完敛眸看我,“学我那样往后丢。”
这完全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里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他。我看秦舟的表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反而用怂恿的眼神在看我,这人也是不嫌事大的主。
无奈我只得握了握硬币,本想就这么面朝着扔掷,但是古羲阻止了我,他冲我摆了摆一根手指道:“眼睛决定意识,看到了就属于你自主选择,而非老天所选。”
我愕然看着他,真的要任由老天来决定命运?可他已经握着我的双肩将我翻转背对,深吸一口气,学着他之前的方式,右臂往后甩出硬币。
在这之后我欲图回过头去看,可古羲却挽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直等到硬币落地声响且慢慢变成无声时他才松开了我缓缓回转过身。瞬时听到他笑了:“小愿,你这臂力不太行呢。”
我回头后目光搜掠,很快就找到了刚才被自己扔出的硬币,却恰如他所言的由于臂力关系没能丢太远,仅仅是落在了最底层的也是离这处最短距离的洞口前。
“走吧。”我的手再度被他抓住牵引着往洞穴处走,不用回头这次众人的脸色也都是发懵状,不过很快就有脚步声紧随而来。起初我以为是秦舟,但听着好似不止一人,回过头见反而是何知许走在了最前,秦舟在其后。
何知许与我目光相对的瞬间,他清和而笑,眼神里透露着信任。
我在心中苦笑,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呢。
即使之前有人反对让我丢这硬币,但在我们进洞后也都沉默着跟了进来。不过这洞穴与之前有所不同,它只能容下一人通过了,所以就连我与古羲都是一前一后走着。
中间有回头看过,发现仍然是秦舟尾随着我们,但与我们隔开了好几米的距离。而何知许是单独跟在他后面的,也同样隔开一定距离。起初我还有些纳闷,后来就顿悟过来了,他们并非是怕我选错道,而是但凡触碰了机关或者有什么怪物出来攻击,那我和古羲都还有个退后的余地,而非亦步相随跟紧了,一旦危险来了想退也退不了。
不过这样一来,走在最后的岑玺几人就隔得远有些看不太清了。是故当秦舟突然出声时有被愣到:“阿羲,常小愿,你们先等等再前行,我听着后面好像没动静了。”
我们停下后仔细去听,确实岑玺他们那一队人的脚步声不见了,包括何知许也不见了踪影。从进来到这里,明明就只有一条道,除非是他们回头而走了,要不然不可能会走岔的啊。
秦舟走上前来说:“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先是后面女人没了声音,我以为是害怕走得慢也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发现连跟在我后面近处的那个姓何的也不见了。”
我朝后面探看了看,手电光线只能抵达不远处,猜测着问:“会不会是她们发现了什么而滞留下来,然后何知许发觉她们没跟上来时又折回头去找了?”
秦舟提议:“那要不我回头去看看?”
“不可回头。”一直没作声的古羲一口否决,他轻眯了眯眼说了四字:“回头无岸。”
我和秦舟都听得一愣,那句“回头无岸”不是说的之前不能回青铜门那边的通道吗?怎么他说这里也不能回头。
“还不明白吗?当我们选择走这洞穴时,就已经走入了阵中,移形换位就在转瞬之间。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失踪?”他问出后也不用我们答,又自己陈述了起来:“相信这时他们也在觉得惊惶,明明看着我们就在前面,一个眨眼人全都不见了。而从头至尾都没有人遇到过岔路,以为一直是在这条直线道上行走。但这仅仅只是受阵的影响而产生的视觉盲区,看似无道却有道,在无形中不知不觉走上了另外的岔道自然就不再我们后面了。”
他所述听得我有些吃力,指着身后那黑迷的暗穴,“你意思是说这看似只有一条看不见头的通道,实际上有着别的岔道而我们却看不见?”
古羲道:“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们就算回头去找也不见得就能走进他们走岔的道里?”
“不是不见得,而是一定。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条道吗?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再变六十四卦,六十四卦与奇门遁甲七十二局结合,你觉得这里面有多少条道呢?”随着那数字一样样被他报出,我听得也是心惊不已。
秦舟难得愣愣地问:“那现在咋办?”
古羲丢给他两字:“凉拌。”紧随着又问:“你和他们很熟?”秦舟摇摇头:“我哪里去熟啊,要说熟也就你跟人家岑大小姐啊。”
古羲冷哼了一声,“那就得了,继续前行。”
我听他这意思是就此不管他们了,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扯住他。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又再抬起头来,还很恶劣的用手电光对着我照了照,使得我因刺眼而避转开脸。冷凛的语声就是在这时候凑近过来的:“小愿,你别和我说舍不下某人要回去,我会直接把你丢这阵中让你自生自灭。”
我迟疑了又迟疑,这时候如果不表态,以他的性情是真的可以冷酷无情到不顾别人的,但我不能。所以回转头凝着他那双慑人而危险的黑眸道:“不是舍不下,而是因为他是朋友。另外,别的人我不想管,但是庄主,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老爸的烟斗还搁在我袋里的,不沉,却如搁在心上。这个地方庄主在三十年前就发现了,之后花二十年时间挖道造古堡,又不断地寻能人异士前来试图破阵,老爸是十几年前离开家的,他会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后来又去了哪里?这些疑问只有庄主能回答我。
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问,本想着等出去后再细细问来,所以这刻不能就此让庄主也连带的失了踪。至于......岑玺与小悠他们三人,也无需我来忧虑,假若连古羲都觉得他们没价值去救,那我也难奈何。
可是古羲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尤其是他在听了我说的第一句那脸色就黑沉了下来。
“朋友?”他阴阳怪气地反问回来,随后评价:“很好。”
我扯着他衣角的手被拍打了下来,手背不至于生疼,但也觉火烫,可见他是阵用了力。冷冷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刮了一个遍,竟然咧了嘴露出两排白牙,然后,森寒而语:“你好自为之。”丢下这几个字后他就转身迈步而行。
秦舟看看我又看看他的背影,“这......”刚说了一个字,冷扬的语声从前方飘来:“秦舟,你是想留下陪她一块死吗?”秦舟神情一顿,吞咽了口口水,拍了下我的肩膀:“保重。”
于是他追着古羲而去了,却在下一瞬听到他低咒出声,只觉眼前光亮闪烁,察觉到空间中有劲风袭来,我本能地操手一抓,发现掌间抓着的竟然是古羲一直拿的手电筒,上面还带着他的温热。
听到他站在那处冷声而语:“别说我不顾念你,手电筒给你留下。”
“可是给了我你们用什么?”
得来古羲重重一声讽笑,就连秦舟回头时也摇头了:“常小愿,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声用手电筒照射着他们向前的路,直到再看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