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秦舟转过头来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上下打量之后往下飘了眼水渠,随后出来的话已变得讽凉:“身手不错嘛,不过,这演技更行,回头让阿羲给你搬个影后奖吧。”
他的态度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听着心里还会膈应。不过我没有放在面上,只一直沉沉盯着那重复播放的画面,刚刚古羲说这不是监控,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场景图像呈现在这圆台上?脑中很自然就想起地下围城的祭盘,当时那沙盘之上也是能看到人影投射于上的。只是眼前的这块石更大,囊括的场景就不单单是人了。
所以如若不是监控装置在起作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空间存在类似于地下围城的那种能折射倒影的矿石。以这圆台为中心,所有地方的空间图像都会通过遍布在四周的矿石反馈回到这里,可是我有留意过,这许多场景里唯独少了那条从深潭出来走的漆黑暗道。或者,准确地说,这里呈现的都是有光能视物的地方。所以这矿石折射反馈,是需要在光亮条件之下才可行的。
我必须要确定一些事再作判断,所以略一迟疑抬步走上圆盘,几乎擦着古羲的肩膀而过。
没有人来阻止我绕走在圆台,中间似有人要开口,但只出来了一个音就嘎然而止了。我没有去留意这些,全神贯注在脚下。
在绕走几圈后渐渐的我看出了点明堂。其实若从初见这奇特平台的惊愕中脱开出来,会发现其实它是一张形象到每一幅场景都齐全的地图。如以我为起点,深潭是在左上角,它下面那块黑应该就是代表从深潭出来后的暗道,看其面积不小,我估计它是有几个岸。这是从秦舟所出现的画面位置来作判断的,如果我是从左下上岸,那他就是右上上岸的。
另外,发现似乎只要有人出没的地方,如果有灯的话,那在这范围里所做的一切活动就会被记录下来,直到人走出那空间,然后开始重复回转这画面。所以录取到的不光是我的影像,还有秦舟的,还有小悠与何知许的,也还有岑玺与古羲的,但是却没有坐在正中间老人与那些散布在下的打手的。
这并不难解释,证明只有我们几人是从山上那个口坠落进深潭的,而其余的人是从另一条道来到这里。这条道,我推断为是在山底下。
“看了这么久,有看出什么了吗?”
思绪突的被打断,我怔愣着抬起头,凝目之后反应过来是古羲在问我话。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淡漠,却又像含着深意,我不自禁地将刚才发现的几点说了出来。
等我讲到最后时,旁边传来沙沉的嗓音:“有意思,难怪古先生坚持要等小姐来到才肯开始,原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循声扭转过头,是那自我进门后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的老人,此时他正目露精光盯着我。
古羲浅笑着走至了我身旁,用一种貌似宠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后对那老人道:“那你要不要让她猜猜你的身份?”
老人摇头,“不用了,既然她推断出我是从山下上来的,定然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不置可否,事实上在进门时看到他以长者之姿坐在这里时就已经猜到了他身份。一个能够将这片山头都买下来视为禁地的人,除了这农庄的庄主还能有谁。
老人也不多在这问题上盘问,对我又道:“小姑娘,那你来说说为什么你们行动的影像会不断重复出现?”
这是个最难解的疑惑,刚才我就正是在想的时候被古羲给打断了。现在又被老人提出来,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答。这时坐在台阶下的小悠突然轻咳了声,可能她是无意识的,却着实提醒了我。
说起来,我还是被她给引到这来的。
她那段刚好在缺口之下说的话被传至了回音圆石内,以至于不断重复那段相同频率的话,由于是隔着水层的,所以并不清晰。有什么在要冒出水面,却还被压制着,我开始在圆台上边走边想,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当我置身在思绪中时,周遭的人与物就都形同虚设,这时候的我就像个疯子一般暴走在圆台上,中间一度感觉有人影在眼前晃动,可很快那人影就消失了。
脑中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这个山腹之中有类似于回音壁的回音石能截取到小悠的一段语声反复重播,那么光影成像是否也是这个原理?这里的石头能够将影像汇聚到这块圆石上,那极可能也有一种方式让那些影像滞留不去,重复倒带。
我的眼睛一亮,从沉思的世界清醒过来,也不去看什么庄主或岑玺,只灼灼盯着古羲的眼睛说:“是光。”
成像是光,滞留存影也是光。我终于明白为何在灯盏上点了火还要有一颗珠子,那珠子就是聚存影像的载体。至于我们摔落的深潭,那个地方也一定有类似的珠子存在,可能在荷叶之下,可能水底也有,所以我们的影像被存储,反射到这块圆石上。
我想那黑色如饼状的燃料一定能够点很长久,因为一旦它们熄灭了,那么影像存储也就消失,只有等到下一次点亮灯光,再有人进来重新存储。
古羲的嘴角隐隐有了笑意,他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说:“总算还不是太笨。”我读不懂他眼神的寒意,也吃不准他笑容与看起来宠溺的背后可还噙着冷意。
而那边老人却惊异之极地道:“小姑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老头子来这几乎大半辈子了,也只知道点上火就能在这里看到整个山洞各处场景。好好好,看来今天是真的能够解开这个阵了,快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下去看看了。”
我狐疑地看过去,他说下去?
低头看了看脚下,我踩的位置刚好是捡到老爸烟斗的那个空间,蓦的灵光一闪,难道这下面......另有乾坤?
只听古羲平静无绪地道:“既然等不及,那么尊驾也该挪挪位置了。”
他的话指向性很明显,这圆台之上除了岑玺和我们三人外,就只剩庄主了。而在那一瞬间,原本显得兴奋又激动的老人顿时沉静下来,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而眼角的笑纹细细蔓延:“古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古羲负手而立眼神迥然,神态从容地徐徐而道:“这间石室以八根-人面柱代表八门,四扇石门分指阴阳首尾,本身就是一奇门阵的布局。而无论什么阵都必有阵眼,此处以圆台层层而上为心,绝大多数人或许会以为它的阵眼是在圆台中心,但是这些人一定不懂八门之上龙戏龙珠的排法,将这八颗珠子以直线射掠光汇聚其上,恰恰正是你此刻坐的点。”
老人闻后不由鼓掌,“精彩精彩,看来你真是懂行之人。古先生还请不要在意,老头子我年年都在等有志者来破这阵,可等来的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就是浑水摸鱼之人。”说话间他从石座上站了起来,并且走到了圆台边上向下落了一个台阶,大有将地盘让出来任由发挥的意思。
老实说刚刚那一番言从古羲口中说出来,大有指点江山的从容不迫之势。就如此刻他下令:“秦舟,把那石头搬开。”秦舟即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推动那块石头,还果真是活络可动的,但毕竟有半人那么高的石座又怎可能不沉。此时秦舟才反应过来,嘴上嚷嚷着:“为嘛只叫我来搬啊,你的女人可都不是柔弱之辈。”
他用了个“都”字!
我没有动,继续保持面无表情,而岑玺则是婉柔而问:“需要帮忙吗?”
秦舟瞥了她一眼,煞有介事道:“需要,不过是请你像那位老人家一样挪步站在台阶下面,免得等下......”他话说一半就顿住了,目光瞪住圆台表面。
我也看到了,圆台上犹如镜面的场景显露在以我们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点一点消失。
本身我就推断它们成像的原因是灯光,而此刻消失的可能也只有一个,就是那每个地方的燃料都点尽火开始熄灭了。只是这实在是有些巧,难道这些燃料都是定量给加上去的?
当圆台上画面全部消失时我以为它会就成为一块普通的石块,至多透明而已。可奇怪的一幕再度发生,有一些线条与图案在逐渐浮现,我越看越惊愕,忍不住抬头环看周围人的表情,发现除了庄主与古羲外,岑玺和秦舟也都和我一样不敢置信地瞪着圆台上的变化。
不止如此,除了圆台上有东西在浮现出来,周遭环境也在改变。
古羲与我一般也在抬头看四周,目光在空中交汇的一瞬,我看到他眼中沉浮的精光。
当圆台图案全部形成后,我沉默了。
居然又是一张八卦图!刚刚庄主要让古羲来破阵,难道也是奇门遁甲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