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追上一定距离后,古羲就放慢了速度。是秦舟眼尖,突然在车内喊停,等车子一停他就拉开车门下车去,只见他围着路边的一棵树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车上,说了一句话:“有英子做的标记。”
我不由也去看那树,隔了五六米远,只是一棵普通的梧桐树,但在一树节处画了两笔。一笔是弧弯,一笔则是横穿那弧弯,看起来像一把弓。
之后便特别留意了两旁的树,尤其是在交叉口处,却在某个道口发现童英做的标记与追踪器显示的岑玺那车有了分歧。秦舟问古羲:“这要咋弄?”
古羲淡瞥了眼那标记,只沉声而令:“上车。”
等他开车后我与秦舟都面面相觑,隔了片刻听到秦舟问:“阿羲,真不管英子了?”
古羲的回答很是冷漠:“她是成年人了,自然该有她自己的判断是非能力,我不可能永远都护着她。”
“可是......”秦舟难得迟疑了下,“就这么抛下不管不太好吧,要不我找辆车去?”
古羲没有作声,秦舟来给我使眼色,我刚要开口就被截断了:“都给我闭嘴。”
于是,我们都沉默了。
没人知道他心中作何打算,尤其是当天黑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居然直接追上了那辆悍马车,并且尾随着开进了一个农庄。
远远看到悍马车停下后从车里走出人来,因为天黑且远,只依稀能看到有女人身影,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等一行人都走进农庄里后,我们的车停在了一个角落。
这个地方应该是附近比较好的借宿点了,我看农庄的庄园里还停了好些车子。车上两个男人是越到关键时候越沉冷,古羲自不必说,就连秦舟也收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眼眸精光奕奕地看着车窗外。
我发现追踪显示器上的红点还在移动,这才意识到秦舟是把那东西搁在了人身上而不是车子上。这恐怕也是装备之一,似乎他们拿出手的东西都不会有差。
等过片刻秦舟低声开口:“要进去吗?”
“看看再说。”
这一等一直到深夜,从我们走进农庄到开两个房间住下,一切都很顺利。
没过多久秦舟就来敲门,他进来后简单陈述:“他们一共入住了七人,要了四间房,五男两女,与我们并不是住同一个区域。这个农庄似乎有些来头,面积庞大不说,是造了前后两弄,前弄招待过路的人,后弄则不接待外客,但他们却住进了后弄,而且登记名字只有两个,一个叫张钱,一个叫赵四。”
......这名字一听就是假名吧,农庄居然也收了?
秦舟看了我神色就笑了,“这种地方你还能要求查得有多严呢,再说了,如果真正有身份的就算不登记也没人能奈何,就好像你家那口子。”
面上一热,这人说话向来肆无忌惮,沿路过来已经不止一次把我与古羲关系说得暧昧。我悄悄瞥了眼古羲,他倒是神色自然的很,并且若有所思着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边。
后来两人都出去了留我一人在房里,知道是去后边了。倒没有太过担心,即便是对方有七个人,以古羲与秦舟两人的身手也应当是吃不了亏,更何况......岑玺会否对古羲动手还说不定的。想到这我失笑了下,总有那么一点微酸情绪在吧。
尤其是......他们这一去就是一整夜,当我彻夜没眠疲惫的拉开门看着两人站在门外时,异常沉默。秦舟打了个哈欠说:“好累,要走时叫我吧。”说完就去了对面他的房间。
古羲进门后直接走进了浴室,看着紧闭的门莫名就来了气,加上昨晚进驻农庄到现在滴米未粘,我咬了下唇索性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外间,有一些早起赶路的人已经坐在堂里吃着早餐,我路过时飘了几眼,有些纳闷怎么有人大清早就吃那么油的猪肠子面?等去一问那招待的小妹,说这是她们这里早餐的特色,原来已经到了贵阳地界了。还好有清淡的白粥,我要了一碗,小妹一直在推荐我尝尝她们地方特色的包饼油条,盛情难却要了一份。
边吃边听着旁边两个老哥在那唠嗑,只听一个皮肤偏黑穿了一件白色背心的大叔在道:“诶,我昨儿听说这后面山上有个城堡很是壮观,夜里想去看看呢,结果被拦了。”
“城堡?都瞎传传的吧,贵阳这地还能有这?”
“不知道啊,所以好奇想去瞧一眼呢。”
“嘿,老孙,你这胆子也是贼大,这种地方夜里哪能随便出没啊,你还是往山上去,幸亏是被拦了,要不然你这会儿估计都没下来。”
背心大叔一愣,“这话怎么说?”
那人也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糊弄人,只含糊其辞地道:“总之别乱跑就是了。”
两人吃完了把碗一搁就起身了,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城堡?这时身旁走过一双细长的腿踩着黑色的凉鞋,我只下意识看了一眼并没多留意。等到对方回身时,我抬眼看过去,是个长得很清秀恬静的姑娘。她似乎并没有要落座下来用早餐的意思,触及我目光时顿了顿,朝我微点了下头。
这样盯着人看太过无礼,我立即收回目光。等过片刻,余光中看到农庄小妹拎了好几份打包盒子出来,那姑娘也没付钱拎着就走了。
刚好那背影消失在门后,古羲就从外边走了进来。在他神色如常地走向我桌子时,我垂了眸安心啃那包饼油条。他在旁边落座,农庄小妹立即上前来询问要吃什么,我心里腹诽:靠张面皮到哪都吃得开呢,连人家小姑娘对他都另眼相看,刚我来时也没见人家有这么殷情。
只觉清凉的目光往我这一扫,然后听到他说:“和她一样的各来一份。”
我假装没听到,想快速把手里的吃完,可贵阳人也真是实在,一个包饼油条实打实地塞了一根油条在里面,还加别的馅料搭配一起。吃得太猛,直接把我给噎着了,忙去喝粥,可皱又还是烫的,这时旁边递来一杯水,我立即端起猛喝了两口才缓过来。
但随即想到这水杯是刚农庄小妹端给古羲喝的,而且我用余光飘过他已经喝了半杯......
讪讪地放下杯子,想要假装若无其事,可当着他的面手中这饼包油条是啃不下去了。放进盘中想要起身,手被旁边按住,“在他们这贵阳有个地方习俗,不吃完是不能走的,因为浪费在他们而言是件很可耻的事。”
我顿了顿,低着头看那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掌,低声反驳:“你又不是贵阳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低笑了声,道:“不信你去问就是了。”
这时那农庄小妹端着白粥和盘装的包饼油条走了过来,我自然不可能真去问,只能安坐在原位。而那小妹在把东西放下后就看到我盘里还剩了大半的食物,热心地问:“姐姐是觉得咱这包饼油条不好吃吗?”
我连忙摇头,“不是呢,很好吃,就是你们这份量有点足。”
小姑娘噗哧而笑:“也就你们城里的小姐胃口小会觉得它份量足,给那些汉子们吃都是几口就吃完了还要再来一份呢。”
我有些接不上话了,幸而早餐时间进来吃早饭的人越来越多,小妹也就去忙了。
古羲在慢条斯理地一边喝粥一边啃饼,我则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想看着他吃,所以就扭了头,却见有些桌上客人吃完早餐离开的也有东西剩下,忍不住道:“他们不也都没吃完就走了?”
耳边是古羲平静的回答:“他们都是路上过往的客人,不懂贵阳本地的习俗不正常嘛。”
倒也是,我默应之后忽觉不对,回转眸盯住他:“那人家可以不遵守,为何我要?”
他回看我,认真说了四字:“浪费可耻。”
差点一口气没噎着,合着闹半天根本就是他在信口开河糊弄我呢,亏我还傻傻地干坐在这里。就在这时,他伸手过来抚了抚我的脸,“这闹脾气的表情真是愉悦了我。”
我瞪他,去拍开他的手,却反被握住。听到他说:“一会回去了跟你细说。”
因着他这句我没再有动作,之所以恼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彻夜未归不说,回来了一声不吭连招呼都不打就只顾着去洗澡。我更想知道昨夜他们出去到底因何事磨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