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抬头说:“我们走吧。”
古羲反而问了:“既然对她这么在意,怎么不想把她带出去?”
我摇头说:“没这个必要,这里是她最好的归宿。”相信对谢小琴而言,这个地方是拥有回忆最多也是她最靠近她的羽哥哥的地方。
古羲自然不会当真要把尸体带出去,他也就是问问,听我说完后略带浅讥地牵了牵唇角就拉了我往角落走。我回头看了看进来的通道,不由提醒:“路在后面啊。”
他头也没回地答:“我们要再去上面一趟。”
去上面?黑光围城?不等我去想要怎么上去,就见他在墙上一按并用力一推,与之前从通道进来时雷同,一块“墙”应声而倒,一条斜向上的洞穴出现在视线里。
不用说这必然也是人为挖出来的,甚至很可能就是羽。
在走进通道时我下意识地回了下头,本意是想再看一眼谢小琴,可当目光划过顶壁时突然一顿,忘记还有个重要的事没问古羲了。
一拽他胳膊,等他回眸过来时我指了那顶上问:“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说得它好像有生命似的?”
他淡飘了一眼,说了个让我无语的答案:“是树。”
“树?”我控制不住自己惊异的音量,很有那种古羲在指鹿为马的感觉,这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树啊。却听他又说:“你看到的是它的根部,那四根管子是它的主茎脉,你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它的四周还分布着很多茎。食百年生气而成形,它至少有上千年了。”
我越听越觉得离谱了,可是看古羲的神色不像是在糊弄。
“你说它活了有上千年?难道......难道这千年都一直有人用活血在喂食它?”
“自然不是。它在祭盘被启动前,就纯粹只是棵千年不死的树。”
默了下,微恼地道:“你就不能一下全说完吗?”说一点留一点的,都要我来问。古羲嘴角噙起一抹笑,把我往怀中一带就要亲上来,但我用手抵住了他的唇,冲他摇了摇头,时间与地点都不对。
他也没勉强,只是拉了我迈进通道,“边走边告诉你吧。”
古羲说,那棵树长了千年,可以算成精了。当然此处的“精”并非是那种虚无的妖精之类,而是说它集千年精气成精魂。假如说这棵树没人去利用,那它就永远安静地长在那里,等着终有一日的生命逝去。但它被人发现,并且看中了它的千年精气从而将之截断只残留根部,用以根部的精魂来养祭盘。
当祭盘不开启时,它有千年精气以生养息足以能撑上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不死,一旦开启后那精气就会被祭盘给吸收。所以后面要想维持就必须要靠人之活血里的生气才能补足养分,否则一旦树死,精气灭,祭盘也会毁,那么这整个地下围城乃至布林镇,都会消失。
古羲又说,即使这般靠活血来祭,也是支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因为祭盘要操纵这么大一个空间,需要源源不断的生气来供给,一旦供给不够就吸食掉树的精气,所以十五年是最长期限。也就是说,祭盘的开启,刚刚好是在十二年前。
又是一个十二年!好像所有的事的时间点,都指向了十二年前。
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个祭盘是那叫羽的人开启的。他又一手安排了还不过十岁的谢小琴来成为他的推手,让她和谢福等人守住这地方不让人知道。
依照古羲的说法是目的很显著,这个人必然是想藏住什么秘密,所以我们再一次回到了围城之中。第一站,我们是按照谢小琴原本的初衷去找那另外三扇石门。
可能是由于一方封闭了的原因,空间的气息变得很沉闷。假如没有新鲜空气再继续流通的话,那么这个地方也呆不长久,但目前还不会有太大问题。
古羲是如何知道石门上的玄机已经不用我多想了,当那些碎片图案的浮雕从石头里凸出时,只叹当真是巧夺天工。原本以为是隐在石门上的纹理,却原来全是能浮动的,单单如此这石门内的机刮构造该是如何的复杂?
等三扇石门都看完后,古羲来问我:“如何?”
我闭了闭目,张眼时很肯定地道:“全都在。”
“都在?”古羲又确定了一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仍然点头,所有的碎片都在这里了,与画中隐藏的一样。
古羲可能觉得这四扇石门上的碎片图案不单单只是囊括了那幅老子骑青牛图,可能还隐藏了别的画。就好像看到顶壁,不,应该说是那千年老树根部核心才对,上面那个被印刻的与青铜方器同样比例的痕迹时,会想成可能有两块甚至多块方器,分别刻了不同的画。然后其中一块被羽藏在了这个地下围城的某处。
这也是古羲执意坚持要看再看这三扇石门的原因。
但现在却显示石门上的碎片单单就只是一幅老子骑青牛图,我不得不想成会否那个痕迹原本就是古羲的青铜方器所留下的?于是问:“你那方器是从哪来的啊?”
他瞥了我一眼,略有迟疑,但还是答了:“是在以个密藏的地方,却因为保存不善导致了它腐蚀严重。”我听后又追问:“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原本那块方器是在这儿的?之前你也试探过谢小琴问她有没有见过那树根中心的东西,她当时表情茫然不像作假,那就证明至少在她知道那个地方存在时那个位置就已经没有覆盖物了。甚至我觉得连那个羽也不曾见过。”
古羲轻蹙起眉问我:“何以见得?”
“道理很简单,假如他曾见过那块方器,那么石门上的碎片图案他就无需隐藏在画中让我来替他解开谜团了。因为一个画工了得的人,哪怕不一定能将图案拼凑完整,但一定对触笔和线条会熟悉。”
古羲听了我分析后没有说话,兀自沉思着。
我也不去扰他,在这城墙边走走,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发现。因为手电筒在古羲手上,本意是想就在光照范围内,可当我走出十多米远时,忽然眼前微光一晃,好似看到一个身影闪过。心中一惊,这地方还有人?
定睛去细看时,又只看到迷迷蒙蒙的城墙。以为是眼花,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一眼古羲在做什么,却就在转身之际那个光影又一次从眼前闪过。
如果一次是眼花,那么两次就绝然不是。而且前后两次看到那身影都是在大约五米以外的城墙边,并且位置没有变,刚好光线抵达的底线交界处。我双手握了握拳,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位置走去,心弦在渐渐绷紧。
这刻我脑子可能短路了吧,假若当真有个人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那即使片刻之后我发出呼救,古羲离那么远也不可能顷刻之间赶过来。
可是等我走了十多步,离那底线越来越近,几乎只要一伸臂就能没进那黑暗中。我在迟疑,感觉好像是一次生死抉择,假如光的这边是人间,那暗的另一边就像是无尽地狱,一旦踏入,万劫不复。
伸出的手刚到半空,突的一道熟悉的语声抵进耳膜:“小愿。”
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缓缓转过身,离了古羲近二十来米远,他的身影就像是被光拉长了般落于视线中。突然间我灵光闪动,回转头又看了看身后的黑暗,恍惚明白过来。
这时古羲已经走到了这边,看了看我脸色问:“刚为什么叫你不应?”
我抓了他的手,有些激动地把刚才发现的告诉他:“刚刚我走到那时,突然看见这里有个人影晃过,以为是有人躲在暗处就走了过来。”看古羲嘴一动要说什么,我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捂住他的口,“先听我说完。刚刚你站在那边,手电筒在你手上,光照刚刚好到我这站的位置,只要迈前一步我就到了光界之外,而我走过来时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别人残余的气息,这相信你现在有察觉到了。”
以古羲的敏锐,空气中但凡有属于第三个人的气息,是逃不过他眼的。
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激动以及我讲这么一番话是铺垫,于是拽下了我的手问:“然后呢?”我说:“然后你就喊我了,我回过头看到了你被光拉长了的影子。”
他眸色一深,立即明白了我的词不达意:“你是想说之前你看到的一晃而过的身影,其实是我的?”我激动地连连点头,对,我就是想告诉他这事。
却见他挑了下眉,反问了句:“那又如何?”
我被问住了,一下满腔的激动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怔怔不知该说什么,是啊,发现这个怪异现象又能说明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