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车高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由古羲操纵方向盘,我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座里盘弄着手机。这次童英没有来,因为他说不想有人打扰。
听起来像是在说情话,只不过我的目光落在手机地图上的某一点,心头繁复。
自发现笔友的第七封死亡之信后,一度也曾想过去追查,但却始终没有成行。后来翻找出其余的六封信窥知了其中秘密,又还隐藏着难解的疑惑,若非古羲这边的事耽搁,早该成行了。但是仍存在问题,一共七封信七个信封,上面都只有我的地址却没有笔友的地址,而我又不记得十二年前寄信的内容和地址了。
拿古羲的话说叫:这世上没有无根的信件。也确实如此,除了第七封信,前面六封信的信封上都有邮戳,我也当然知道通过邮戳能查到信件寄出城市,但是......
一封信有两个邮戳:一个是盖在邮票上的邮戳,由寄发邮局加盖,邮戳上显示信件是在什么时间在哪个邮局寄出;还有一个是盖在信封的反面,是显示什么时间到达目的地,收到邮局加盖的印记。
信封反面的邮戳还在,可是正面那个邮戳却因为邮票被揭下而只剩了一个黑色的圆弧了。有几封甚至因为撕邮票撕得多,连邮戳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只有一个信封,除了日期外还能看到水门两字。这显然不是城市名,可能是当时的一个地区名,但古羲仅通过这两个字再比对邮戳,把目标锁定在了津下一个小镇。
等于说他这趟回帝都带我同行,本身还带着这个目的。
那个小镇叫布林,地图上找不到名字,只得把导航导入附近。
行车近一个半小时就下高速了,我看导航所指还有一段路,应该后面都是在正常公路行驶了。没料车子拐着拐着就到了凹凸不平的小道,越往后开越心沉,如果信件是从这儿寄出来的,恐怕找人难度会增加。
即使是有公路猎豹之城的路虎,也对崎岖的道路有无奈的时候,速度显然是不可能快了。天公还不作美,竟然在中午时分下起雨来,使得路面很快就有了积水。
不知因下雨遮挡了视线还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发现车子偏离了导航轨道,急忙告诉古羲。他却只淡淡飘来一眼,说没有开错。立即了然这个方向应该才是开往布林的,不过我会好奇,连导航都没有的路线,他为何会这么熟悉?
心念刚转就被他洞察了心思,只听他道:“既然明知地点难找,我会不先做好准备吗?童英早就查过路线画了一张地图给我,开导航不过是方便你看。”
我轻哼了声,习惯了他这调调,有时候不能去计较,要不然恼的时候多了去。
雨是越下越大了,几乎雨刮器都失去了作用,雨完全挡住了视线。刚要开口就觉车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路上,“吃点东西,饿了。”古羲道。
我看看车窗外的大雨磅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停在这要上哪吃东西?却见他翻开手动档位的盖子,竟然里面藏了个迷你冰箱,这么小当然不可能应有尽有,但还是能储存一些面包类的干粮以及水。
咬着面包我还觉得挺松软的,可古羲吃了两口就给丢在前台。
没有作声,行走在外通常都是人去适应环境,不可能像在家里一般舒适的。这刻还能有松软的面包吃,下一刻就未必了。公路是代表一个地界经济发展的枢纽,恐怕这个小镇就算临靠京津,也未必富有到哪里去。
刚就着瓶口喝了一口水,古羲的长手就伸了过来,看他一脸理所当然地拿着我的水喝,我已无力吐槽。似乎他享受这种亲昵的方式,可刚这么念想过,就听他嘀咕了句:“忘了你已经点头了。”然后就欺身而来,不容置疑堵住了我的唇,并非浅尝辄止,席卷了呼吸侵没了意识,到后来我只剩急促的喘息。
感觉他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发,等待我呼吸变稳竟又亲了上来。暗涌与挑逗,尝试与靠近,都在磅礴的雨声、静寂的车厢里,蔓延。
但终究是有底线,无论是我,还是他。
车子再开上路时雨已经变小了,车内气氛变得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多了一丝暧昧在流转。我甚至把目光都移转了看窗外,迷蒙的天色像我被拨动的心弦一般浑沌。
后来雨就停了,尽管路上泥泞不堪,但终于开进了小镇。
这个小镇要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不至于像那泥泞的马路一般萧条颓败,甚至房屋都有翻新的痕迹。可是车开了一圈,根本就没看到类似邮局的地方,物流站倒是有一个。
车停在路边我们下了车慢慢走着,留意到门牌号码上写的也不是布林镇,而是永秀镇。
会是古羲搞错了吗?看他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走在刚被雨淋后潮湿的马路上,也不指望他能去问个路什么的了,走进一家小超市拿了两瓶水到吧台结账,就跟老板娘攀谈起来:“阿姨您这店开了有些年数了吧?”
老板娘这还没有条形码的机器,就一边拿过水瓶翻找上面贴的价码,一边道:“大概三五年有了吧,小姑娘还要买点其它的吗?看你没带雨伞,这天气可是雷阵雨多,说下就下的哦。”听了她建议,我转身又去拿了把雨伞,等着她用计算机在算账时又问:“那这儿是布林镇吗?”
老板娘顿了顿,飘了眼我说:“门牌上写着啊,这是永秀镇。”
我紧追着问:“那您知道附近有个叫布林镇的地方吗?”
老板娘摇头,“我来这几年没听说过附近有这个镇。”我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疑问:“您不是这当地人吗?”老板娘笑回:“我是嫁过来的。”
待我付了钱从小超市走出时,发现原本坐在车内等的古羲却不见了踪影。他的车子还在,不大可能走远,我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寻过去,果然在某个...粮油店里发现了他身影。
现今社会很少能看到这类粮油店了,我看古羲煞有兴致地正在看着一位大叔操作那榨油的机器,不由也走了进去。那位大叔就穿着一件白背心,全身皮肤黝黑,目光炯炯地盯着机器,时不时就要跑到后方去察看。
站了一会就见那管子里流出金黄的油来,油质清澈不含一点杂质。
只听古羲问:“你这油还需要加工吗?”
大叔摇摇头说:“我这榨的油都是纯绿色菜籽的,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添加剂了。小伙子想来个几桶?”古羲应:“给我装个两桶吧。”
我愕然,他买油?
大叔手脚麻利地用工具把油给装进两个油桶内,递过来时古羲给了一张红票子说不用找了,顿把大叔给乐得咧开嘴笑。
从粮油店出来时,古羲一手拎一个油桶显得很滑稽,我实在没忍住指着他手上问:“你买它们做什么?”他一偏头看过来,“得了人家的消息,总要给些报酬。”
心中一动,迫近一步问:“你问出来了?”
古羲笑而不答,径直把两桶油给拎到了后车厢放下后,才低沉开口:“这个镇原本因外围成林而叫布林镇,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不但将那围林烧光了,还烧掉了大片房屋。死伤必然惨重,后来镇里的人觉得起火是因为镇名不吉利,于是就改成了永秀镇。”
“这些都是你从粮油店大叔那得知的?”
“当然不是。”他一口否定,然后在我愕然的目光中又道:“假如这些基本资料要到了这镇上才收集来,那还有可能找对地方吗?”
说得也是,布林镇改了名字叫永秀镇,如果古羲事先不知道是不可能刚好找到这处的。
“那你从大叔那问到什么了?”
古羲一脸深邃地看向某处,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正是落在那家粮油店那。耳边低语抵入耳膜:“他从没离开过镇,以前是邮局的邮递员。”
随着物流快递事业的蓬勃占据市场,邮局在许多小乡镇逐渐消失,邮递员这个职业也随之而惨淡下岗。加上一场大火毁了大片镇,重建家园之后有人离开了小镇去外谋生,有人留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粮油店的大叔就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