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中学文学读本(二)
44096900000009

第9章 含义精深的宋元诗(3)

赵师秀(1170—1220),南宋诗人。字紫芝、灵秀,号天乐。永嘉(今浙江温州)人。是“永嘉四灵”中较出色的作家。诗学姚合、贾岛,尊姚、贾为“二妙”。所编《二妙集》选姚诗121首、贾诗81首,绝大部分是五言诗。

编后小语:

《约客》这首小诗写了一个常见的生活细节:约了客人却久候不至,主人为之焦躁不安。虽然这样的事谁都会遇到,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状写出来的。诗人捕捉了一个非常典型的细节,把那种待客不至而焦躁的心情和盘托出。一个“闲”字,一个“敲”字最为传神。因为孤独一人,下不成棋所以是“闲敲棋子”,棋子并不是敲的,但用来敲打,正体现了孤独中的苦闷。

《雁荡宝冠寺》为诗人隆冬时路经雁荡宝冠寺所作。“清寒”、“年尽”、“夜分”……这些意象把我们带入一个寒不堪言的境界,诗人原以为到雁荡总能听到雁声,结果却相反。

戊辰即事

刘克庄

诗人安得有春衫,今岁和戎①百万缣②!

从此西湖休插柳,剩栽桑树养吴蚕③。

【注释】

① 和戎:指与金人议和。

② 缣:古代一种质地细软的丝织品。

③ 吴蚕:品种精良的蚕。

题解:

诗人长期赋闲乡居,对莆田的社会生活、民俗风情有细腻的观察、较深的了解,并将之反映于作品中。

作者信息:

刘克庄(1187—1269),字潜夫,号后村居士,莆田(今福建莆田)人。著述宏富,今存有《后村先生大全集》,其中有诗5 000多首,词200多首。

编后小语:

刘克庄一生正直耿介,爱国忧民,却为当时腐朽的南宋朝廷所不容。所以,他的诗里每每流露出愤世嫉俗的情绪。我们从《戊辰即事》中可见一斑。

诗歌从一个生活细节入手:冬去春来,自应脱下棉衣换“春衫”。但朝廷搜刮百万细绢奉金人,春衫“安得”?于是,诗人顺势迸出下面两句:“从此西湖休插柳,剩栽桑树养吴蚕。”这两句意含讥讽,却又写得含蓄委婉。用诗说理,能达到如此境界,实属难能可贵。

扬子江

文天祥

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

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题解:

《扬子江》一诗是作者从南通搭海船到浙东转往福州去的路上所作。

作者信息:

文天祥(1236—1283),字履善,一字宋瑞,自号文山,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宝祐进士(状元),官至丞相,是著名的抗元烈士。有《文山诗集》、《指南录》、《指南后录》、《吟啸集》传世。

题解:

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正月十八日,元军进驻皋亭山,宋主即派使臣奉传国玺、降表至军前请降,元统帅伯颜要宋宰臣出议降事。二十二日,谢太后命文天祥等人去见,伯颜扣留文天祥,因为降表仍书宋号,派人复往易之,并勒索谢太后、幼帝写下招降未附州郡的手诏。此诗大约写的是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的早朝情景。

编后小语:

作为宋代的状元丞相,文天祥忠于宋室,他身上一股正气为百世传诵,令后人敬仰,岂偶然哉!“臣心”二句,直抒胸臆,不假修饰,好句子!

醉歌①十首(其三)

汪元量

乱点连声杀六更②,荧荧庭燎③待天明。

侍臣已写归降表,臣妾佥名谢道清④。

【注释】

① 醉歌:取其借酒清愁之意。共有十首。

② 乱点连声:古代每夜分五更,宋代宫中更漏较民间短,五更才抵民间四更,故再打一更方开宫门。杀:结束。这里指更声紧密,宫中一派惊惶气氛。

③ 荧荧:光微弱貌。庭燎:庭中的火炬。

④ 臣妾:古代妇女对君王称臣妾,谢道清是理宗的皇后,帝的祖母,当时的太皇太后,亦是宫中最尊贵的人物。因屈于元兵之威,以宋室“国母”之尊向元上表乞降,自称“臣妾”。“佥”同“签”。

湖州歌

北望燕云不尽头①,大江东去水悠悠。

夕阳一片寒鸦外,目断东南四百州②。

【注释】

① 北望句:五代时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割与契丹,直到北宋统一,这一带仍未入宋版图,其地约当今河北、山西两省北部地区。

② 四百州:指宋朝领土。

作者信息:

汪元量,生卒年不详,字大有,号水云,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原是宋宫廷乐师。元灭宋,随三宫被虏北去,亲身体验亡国败家之痛,写过很多纪实诗篇,后回杭州为道士。有《水云集》、《湖山类稿》传世。

题解:

湖州歌,原共有98首,写南宋君臣被元兵押送燕京事。其背景与《醉歌》相同。

编后小语:

国破家亡之时,事事可哀,大厦将倾之日,处处可痛。诗者,史也。后人读之不免有余痛,而况当年亲历者?然而,朝代兴替,沧桑变幻,又有多少统治者能从中汲取教训呢?

出都①

元好问

春闺斜月晓闻莺,信马都门半醉醒。

官柳青青莫回首②,短长亭是断肠亭③。

【注释】

① 都:指金朝都城汴梁(今河南开封)。此诗作于宪宗五年(1255),时诗人重游汴梁,距金亡已21年。

② 官柳:官道上的杨柳。

③ 短长亭:古代五里置一亭称短亭;十里置一亭,称长亭,供行人休憩或饯别。

作者信息:

元好问(1190—1257),字裕之,因自号遗山山人,世称元遗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县)人。金宣宗兴定五年(1221)进士。金亡后不仕,以著述为事。他论诗主张天然淳朴,提倡豪放刚健,反对堆砌雕琢、纤弱柔靡的诗风。是金元之际最有成就的诗人。有《遗山集》传世。

编后小语:

整首诗写得委婉凄伤,所有景物织成一片春愁,寄托了诗人对故国深深的思恋之情,不事雕饰而真情自现。

岳鄂王墓①

赵孟

鄂王墓上草离离②,秋日荒凉石兽危③。

南渡君臣轻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

英雄已死嗟何及,天下中分遂不支。

莫向西湖歌此曲,水光山色不胜④悲。

【注释】

① 岳鄂王:岳飞,字鹏举,汤阴(今属河南)人。历官少保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屡败金兵,后被秦桧以“莫须有”罪名杀害。宋孝宗时谥武穆,宁宗时追封鄂王。墓在浙江杭州西湖边栖霞岭下。

② 离离:草木繁盛的样子。

③ 危:高峻貌。

④ 不胜:不尽。

作者信息:

赵孟(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湖州(今属浙江)人。宋宗室,宋末官真州司户参军。宋亡,元世祖征至朝,历官集贤直学士、翰林学士承旨。他是元代最享盛名的书画大家,亦以诗文名,惜为书画所掩。所作诗古体仿效陶谢,近体得唐法,尤学杜诗。有《松雪斋集》传世。

编后小语:

以宋室后裔而出仕元朝,其矛盾痛苦、无可奈何之情可以想见。于是为表达故国之思、表达心中之痛,只能借助于题咏古人,无限低徊,伤心不已之情,道出了遗民的共同感受。传说当时题咏岳王墓者不下数百首,唯以赵松雪此诗为著名。什么原因?不妨想一想。

挽文山丞相①

虞集

徒把金戈挽落晖②,南冠无奈北风吹③。

子房本为韩仇出④,诸葛宁知汉祚移⑤。

云暗鼎湖龙去远⑥,月明华表鹤归迟⑦。

不须更上新亭望⑧,大不如前洒泪时。

【注释】

① 文山丞相:即文天祥。

② 金戈挽落晖:《淮南子·览冥训》载,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挥之,日为之反三舍。这句话说宋朝仿佛西坠的太阳,灭亡已成定局。文天祥力图恢复,犹如鲁阳挥戈,以延长宋朝国祚。

③ 南冠:指囚犯。此指文天祥被囚禁。北风吹:指北方元朝势力南侵。

④ 子房:即汉时张良。

⑤ 诸葛:即诸葛亮。以上二句以张良未能复韩、诸葛亮未能复汉,譬文天祥未能挽救宋朝灭亡。

⑥ 鼎湖龙去:据《史记·封禅书》,黄帝铸鼎荆山下,鼎成,有龙来迎,黄帝乘龙上天而去。后人因名其地为鼎湖,以鼎湖龙飞指皇帝死去。此句谓宋末帝投海死,宋亡。

⑦ 华表鹤归:《搜神后记》载,辽东人丁令威学道灵虚山,后化鹤归家乡,止于城门华表柱上。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回翔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这句话说迟迟不见文天祥英魂来归。

⑧ 新亭:在今江苏南京市南。《世说新语·言语》载,晋南渡,朝中才彦每至美日,辄相会新亭。有一次,周候()突然感叹说:“风景不殊,正自有河山之异。”皆相顾流泪。丞相王导愀然变色说:“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作者信息:

虞集(1272—1348),字伯生,号道园,世称“邵庵先生”。四川仁寿人,侨居崇仁(今属江西)。大德年间以荐授大都路儒学教授,历任多种官职。他的诗苍劲老到、端严齐整,七律学杜甫,又以文章知名。有《道园学古录》传世。

编后小语:

整首诗呈一种凄凉哀伤的格调。汉人在元朝作官,难免有故国之思,又不能直抒胸臆,故借古人杯酒浇胸中块垒。

石湾陶艺《文天祥》

归舟①

揭傒斯

汀洲②春草遍,风雨独归时。

大舸③中流下,青山两岸移。

鸦啼木郎庙,人祭水神祠④。

波浪争掀舞,艰难久自知。

【注释】

① 诗作于延祐七年(1320),时揭傒斯官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谒告在家,该年春赴庐陵访友毕,乘舟顺赣江而下,返家乡丰城。

② 汀洲:水中小洲。

③ 舸:船。

④ 木郎庙、水神祠:均为乡村民间私祀的神庙。

作者信息:

揭傒斯(1274—1344),字曼硕,龙兴富州(今江西丰城)人。延祐初以荐授翰林国史院编修。被后人称为“元诗四大家”之一,诗风清丽婉转,有李白之风,近体诗尤著名。有《揭文安公集》传世。

编后小语:

一船顺流直下,两岸青山不断掠过船舷,回家的喜悦之情由斯可见。在动态中包蕴自然静穆之美。读了此诗你有没有一种“人在画中行”的感受?是不是想到李白诗——“两岸青山相对出”?

燕姬曲①

萨都剌

燕京②女儿十六七,颜如花红眼如漆。

兰香③满路马尘飞,翠袖短鞭妖滴滴。

春风澹荡④摇春心,锦筝银烛高堂深。

绣衾⑤不暖锦鸳梦,紫帘垂雾天沉沉。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困着人⑥倦梳洗。

夜来小雨润天街⑦,满院杨花飞不起⑧。

【注释】

① 题一作《杨花曲》,为乐府旧题。燕姬:燕地女子。

② 燕京:指元大都,今北京市。

③ 兰香:指女子身上散发的香气。

④ 澹荡:舒缓荡漾。

⑤ 绣衾:绣了花纹的被子。衾,大被。

⑥ 着人:使人。

⑦ “夜来”句:用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天街小雨润如酥。”天街,京城的街道。

⑧ “满院”句:暗喻女子容貌衰老,盛时已过,隐用参寥《口占绝句》“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诗意。

作者信息:

萨都剌(1272—?),字天锡,号直斋,回族人。泰定四年(1327)进士,为元代著名诗人。他的诗长于言情。清丽委婉,尤以乐府宫词闻名。词作风格豪迈,独步一时。有《雁门集》传世。

编后小语:

此诗用南朝乐府民歌体,通过外形的描摹和心理活动的揭示,辅以暗示、象征等手法,层层深入,揭示了燕姬内心复杂的情感,含蓄而不露。犹如白居易之《琵琶行》,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盖伤人者,自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