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布雷歪着头看着我。
“我们今晚再去拜访一次韩贞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傍晚的的时候我们到了韩贞家，开门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泡面的味道。
“在吃饭？”我问她。
韩贞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们刚好也没吃饭，可以给我们弄一些吃的吗？”
布雷扭过头看着我，一脸“你要干什么”的表情。
韩贞犹豫了一会，还是让我们进了门。她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两包泡面。
“抱歉，我家里只有泡面。”韩贞拿了两包泡面放在桌子上，又去烧了一壶水。
我看着韩贞的背影，依旧是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格子衬衫和裤子，有些许驼背。我将泡面撕开，把调料包和蔬菜包倒进泡面桶里，又把另一碗泡面撕开。
“冽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见韩贞还没有走过来，布雷小声在我耳边询问。
“等会你不用说话，看着就行。”我侧过头回答。
布雷还想再问什么，却被韩贞打断。
“水烧好了。”韩贞端着水壶走过来，倒进两桶泡面里，再找来两个重物，把泡面盖好。
“麻烦你了。”布雷不好意思的说道。
韩贞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那么，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们来找我，是又有什么新线索了？”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刚好经过这里，想上来蹭一顿饭罢了。”我回答。
韩贞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也没再问什么。
“韩小姐平时都吃泡面吗？”
“恩，工作忙，吃的就随便一点。”
“可是泡面对身体不好，女孩子还是应该吃营养一些。”
韩贞冲我笑了笑，没说话。
“说起来，我女朋友的生日快到了，她天天吵着要买口红，我也不知道该买哪一款，不知道韩小姐有没有什么推荐？”
“我平时不怎么化妆。”韩贞低下头注视着那两碗泡面。
“那么，说说那篇小说吧。其实我对那篇小说很感兴趣。”我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是说，几年前唐老师用我的名字发表的那一篇吗？”
“对，虽然不是你写的，但是故事内容你至少应该看过吧？”
“是看过，但是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吧。那篇小说主要说的是一个关于古老的传说的故事。”
“我记得……那篇小说里面好像没有提过什么传说。”韩贞打断我的话。
我笑了笑：“抱歉，我记错了。是关于五个热爱推理的人的故事，他们来到一座古堡，没想到却接二连三的死去，死亡的方式也各有不同。而最后一个女孩，在见过大厅的一幅画后，却怪异的自杀了。”
“好像是这样。”
“可是全篇并没有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你当时看这篇文章的时候，认为凶手是谁呢？”
韩贞看了看表：“你们的泡面可以吃了。”
说罢，她将泡面的盖子撕开，推到我们面前。
我拿起叉子，稍微搅动了一下碗里的面。
“韩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是说凶手吗？我想老师应该是想留一个悬念给大家吧，至于凶手，我也不知道是谁。”韩贞耸耸肩，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如听一听我的推测？”
韩贞点点头，示意我就说。
我吃了一口面，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其实这五个人里，有一个人根本就没死。”
“哦？”
“也就是第一个死亡的男人，那具尸体不过是他从某个地方找来的流浪汉罢了。”
“诈死？有意思。”韩贞又翘起二郎腿，透过反光的眼睛片看着我。
“这本来是一起完美的杀人案，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可是谁知道，最后一个死亡的女生留下了一本日记，而她的男朋友因为找不到她，跑到那座城堡里，发现了这几具尸体以及已经被烧为灰烬的自己的女友。”
韩贞伸手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我又接着说道：“而这一切，碰巧被准备离开的凶手看见，他不知道那本日记里写了什么，会不会有揭露自己的内容，所以他很担心。可是那个男人在聚会时见过自己的样子，如果自己活着去找他的话，那么就说明自己就是凶手。”
我停下来看着韩贞，她开始表现出不自在。
“所以，他必须完全改变自己的样貌，甚至，性别。”
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见韩贞的额头开始不停的冒汗。
“他必须装作自己平平无奇，尽量不要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当他完成变性和整容手术回来后，她成功成为那个男人的助手。没想到那个男人已经把这个故事写成小说，并且决定用她的名义发表。她看过小说后，发现那个男人似乎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为的就是了解清楚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凶手这件事。”
“有意思，原来这篇小说背后还有这种故事？徐先生不愧是作家啊。”韩贞听完，笑着鼓掌。
我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到韩贞身边：“这故事里最后死去的女孩是程潇，她的男朋友是唐知木，而那个变性的凶手，就是你，韩贞。”
话音刚落，我将脸满满靠近韩贞。
“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奇怪。每次我这样靠近一个女生的时候，都会挨巴掌，莫非韩小姐喜欢我？”
韩贞下意识的远离我：“那也只是大部分女生的反应罢了。”
“在我看过夜行者在城堡里的房间之后，我总觉得很熟悉，他的衣服、笔记本和杯子几乎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房间也显得杂乱无章，这种风格倒是和韩小姐很像。”我走回自己的位置，在韩贞对面坐下，“包括韩小姐你的衣着，行为和动作，在我看来都像一个男人。比如你的头发，我想你平时应该并不喜欢打理它，可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女生，又不得不留长发。不过，其实很多女生剪短发也很好看的。”
“怎么？我只是性格比较男人而已，打不打理头发是我的自由。难道你歧视这一类女人？”
“不，当然不会，我尊重每一种人。但我也相信，一个人就算变了容貌和性别，他的DNA是不会改变的。夜行者在那座古堡生活过几天，就算时隔三年，也不能排除那里遗留有他的头发或者是其他能证明DNA的东西。如果真如韩小姐所说，你根本不知道那篇小说的内容，想必你也不会出现在现场。如果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与你相同的DNA，你说，这会不会变成铁证？”
我看着韩贞，玻璃杯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桌面上，随后又滚到地下。我听到玻璃杯裂开的声音，正如此时的她一样。
“呵，那本该是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韩贞突然开始冷笑，“正如你所说，徐冽先生，我就是夜行者。”
“你也和一个神秘人进行了交易，对不对？”
“对，交换杀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你为什么想要杀死唐知木？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全程疑惑状的布雷终于开口。
“在我成为唐知木的助理后，他的小说几乎都是我完成的，后来有了石执，就变成由我们两个来帮他完成小说，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写什么推理小说，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废物。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说，让我不要再帮他推理小说了，还说，他发现了几年前的一个秘密，他要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世。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虽然现在的他并不知道我就是夜行者，但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公开，那么警方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的。”
“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确实在计划要如何杀了他，可是始终找不出一条完美的计划。我想起我曾经在网上认识的一个陌生人，他对于推理的见解让我很钦佩。那天喝多了，我把想要杀人的事情告诉他，反正都是网友，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交换杀人的计谋，还告诉我他其实已经组织了一个交换杀人的大局，有八个人在局内，加上我正好九个。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杀人计划不是吗？！”
韩贞越说越兴奋，不停的用手拍打着桌子。
“不用问了，你一定已经完成了杀人任务，对吧？”韩贞会承认这些，证明她已经没有需要顾及的问题了。
“对，之前轰动全市的富商李洪被杀的案子，就是我的杰作。”
“我们抓住的每一个凶手都对那个指使他们杀人的神秘人有一种崇拜和向往，你呢？我倒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
“他是一个天才。是我在这世界上难得的知己，有一段时间，我们互相交换杀人手法以及心得，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他并不是我的神，但他是我的莫逆之交，人生得一知己，生和死又有什么关系？”韩贞的眼神中流露出每一个凶手谈及那个人时的憧憬和仰望。
“我想你这个知己那么聪明，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唐知木所指的‘发现几年前的秘密’是什么。”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人。不过又是一个被蛊惑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