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过如此。”方墨朵滚在床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方洛,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好骗啊?”
方洛怔怔的看着方墨朵,眉头不经意间微微拧在一起,唇边却带了一抹笑。
“你也不过如此,想跟我上床?”方墨朵慢条斯里的捡起在床上被揉成一团的恤衫,丝毫不顾虑方洛,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穿好,“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以前的方墨朵,从前的方墨朵吃辣当然不行,可毕竟五年了,方洛,你还是不了解我,或者说,你压根就不了解离开方家之后的我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对吧,你也有看不到的范围,至少这五天是我来做主。”
方洛****着上身,手仍旧撑在方墨朵的身体两侧,只要他愿意低头,仍旧可以吻到方墨朵的鼻尖、脸颊,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方墨朵是故意的,故意把恤衫穿的歪歪扭扭,甚至在穿恤衫的时候,还故意挺起胸前的柔软,让这柔软轻轻碰触着方洛,她把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她把自己送上让方洛快要失去理智的边缘,然后又聪明而敏捷的蹦开。
“生气吧?”方墨朵的手绕上方洛的脖颈,笑着继续说,“生气就继续你没做完的事啊,就像我13岁的时候你对我做过的事一样,那次你未遂,这次不如就坐实了罪名,如何?”
方洛轻轻扯下方墨朵的环绕,又拿过被子裹紧了方墨朵,只答了句:“至少你胃不疼,这是好的。”
方墨朵的眼睛半眯了瞬间,笑容变得不自然,“别装作你不生气,我才不信,今天还是我赢。”
“嗯,好,是你赢。”方洛半宠爱半认真的语气,断了下又忽然问,“不过你在跟谁比赛?”
方墨朵冷哼了声。
“如果你把我当成假想敌,我不介意你每天都来这样整我一次。至少我可以抱着你,还可以亲吻你。”方洛拍了拍方墨朵的额头,“这招只能用在我身上,别人不许,否则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你凭什么管我!”方墨朵几乎是用吼的。
方洛站起身,拿了自己的衣服正往外走,手扶在把手上却停住了,停了好久,久到方墨朵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却说了句:“凭我爱了你几万光年。”
“光年是距离单位,不能用来形容爱,这是你教我的。”方墨朵以为自己不会掉眼泪,可眼角却又湿湿的。
“我以为不能。”方洛的声音渐低,“我以为我不会这样爱,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离你远点?”
“你不来找我就行了。”方墨朵的语气冷冰冰的,如同她现在的心情,她没办法不想起过去的五年,她没办法在两天之内就忘记过去的五年。
“不来找你,只是见不到你,可不代表离你远了。”方洛仍旧背对着方墨朵,他不习惯这样坦白自己,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一脸恨意的方墨朵又让他词穷,他一字一字的说着,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在交待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而这工作不过是需要他拿来生命来交换,再简单不过。
“如果你非要把你的五年和我的五年放到天平上来称一称敦轻敦重,那么我想……大概是没有结果的。我不能告诉你这五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就像你不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跟我母亲大吵那一架是一个道理。甚至连方墨尘都不知道你们吵架是为了什么,不是吗?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你敢承认踹掉我母亲肚子里的胎儿,却不敢承认为什么去踹,你让所有不了解你的人都误解你,包括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以为你是替死去的母亲的出头,以为你是嫉恨肖以真取代了你母亲的地位。可事实上,你和我母亲吵架之前在说些什么只有老天知道。”
“于是你就用五年的时间来想答案吗?想我跟你母亲究竟在吵些什么?”方墨朵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她极力不想让方洛听出她的哽咽,可……那真的很难。
于是方洛还是转过身,只不过语气变得很淡然,“我怎么会去找这个所谓的答案,我一直都有答案。”
方墨朵怔忡的看着他。他苦笑了下,却是认真的回答:“答案很简单,你会恨我母亲恨到想杀了她,却还是不希望爱她的人难过,更不希望方家因为你的恨而改变半分。所以你对你的父亲、你的姐姐没有吐露过半个字。对于这样的你,你告诉我一个理由,让我不去爱。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你再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去远离这样的你,才能不爱你。非要去计较的话,请你计算一下,你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忘记,而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去接近,如果你会算,那么请告诉我,哪个会更辛苦。”
说完,他转身离开,轻轻帮方墨朵关上了房门。
天并没有黑,时间还早,窗帘掩着,仍旧有阳光透过那层深色的纱照进卧室。方墨朵坐在床上如同一尊雕像,她可以成为雕像,因为方洛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她可以慢慢思考方洛的话,方洛的话就像破冰的凿子,一点点的凿着冰封已久的她,慢慢的,有冰屑落下来,心里的寒冷一点点融化着,可那句“我用五年的时间来接近”……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方墨朵知道,真正的疼痛在冰封的时候是感觉不深的,而雪化之后……将是漫无边际的另一个故事。她一直坐在床上,没有看时间,直到透过深色的纱照进来的阳光愈发的阴暗了才穿好衣服,然后下床,开门出卧室。房间里很静,她知道方洛不在,他十分钟之前来敲过自己的门,说是到楼下超市买些水果,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忽如其来的松了口气。
下楼。当然,这次不是离家出走,而只是去了指间岁月咖啡。
客人一如既往的少,也不知道这里的老板会不会亏本。方墨朵有些心理阴暗的想:最好一直客人少,因为她就是喜欢这里的安静……
“姐姐……你来啦。”上次害方墨朵触电的那个学生样打工妹帮方墨朵拉开门,战战兢兢的招呼着。
方墨朵没忘记她,毕竟那是生平第一次尝到电晕的滋味,记忆犹新,不过看到这小姑娘她只想笑,“你好,可不可以带我去安静点的位置?”
“有……有。”小姑娘看方墨朵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禁偷偷松了口气,忙不迭的领着方墨朵往里面走,绕过咖啡吧里小小的木桥,绕过青藤的吊椅,七拐八弯的进了以竹为屏的一个小包,感觉蛮清新的。
“来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这里这么大。”方墨朵还是有些惊讶,“别有洞天啊。”
“这里是我们老板的小天地,普通的客人进不来的……”小姑娘讪讪的笑:“我们老板交待过,你是VIP,一定满足你提的所有要求。”
方墨朵笑了起来,“看来我被电一次还是值得了。呃,这里的确蛮舒服的。”
小姑娘来了兴致,半炫耀半羡慕的语气仔细跟方墨朵描述,“这里是老板的老公设计的,用来忏悔……哈哈!你看到没有,那竹屏风不隔音啊,老板的老公每次犯了错误,又不好意思跟老板道歉的时候就把老板拉进来,他就隔着那个屏风道歉,嘻嘻,很有意思,我还偷听过两次,肉麻死了……哈哈哈!”
方墨朵惊讶的看着那屏风,又看着喜不自胜的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去帮我拿杯橙汁吧小汉奸,你老板的隐私全被你卖了。”
“唉,好羡慕……”小姑娘并不生气,吐了吐舌头就跑走了。
方墨朵啼笑皆非,可也忍不住仔细观察了环境,一想到老板苏年华和她的帅哥老公……唉,哪会有人不羡慕。可是夜然哥哥……
人在凄凉的时候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发现了有反衬,而且反衬还是超强系列的。方墨朵窝在小包舒服的沙发椅里,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其实她单独呆着只是想问清楚自己一件事:究竟为什么要给了方洛五天的时间,为了折磨他吗?可折磨他就等于折磨自己。为了给他一个机会吗?如果可以,她宁愿五年前什么都没听肖以真坦白。
可世事没有如果、可是。
搁在小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方墨朵看了来电显示:方洛。
他已经回家了吗?
她怔怔的看着手机上方洛的名字,可拖到她接起的时候,电话却已经断掉了。
可该面对的总该要面对,而不是又等下一个五年,也不是等到五天后。
方墨朵拿起手机,发送短信:请来指间岁月咖啡,地址在某某街,我等你。
收信人:方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