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东遇到过狼群,当时觉得狼群很可怕,但那时,朱笑东面对狼群,还能神色自如,指挥若定。狼群虽恶,但只要打死几头,杀鸡儆猴,其他的狼就会害怕,虽然不能立刻摆脱危险,至少能争取喘息的机会,收拾了狼王,其他的狼也就一哄而散了。
但是这群怪物一样的老鼠,不说找不到鼠王,就是打死一片,后面的老鼠照旧会层层叠叠勇往直前。朱笑东他们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还好,这些老鼠虽然大,样子又恶心可怖,但行动迟缓。朱笑东他们没命地狂奔,虽然不能摆脱威胁,倒也不至于立刻丧生鼠口。
只是他们也不敢稍停,老鼠离他们只有五六米,朱笑东等人稍有迟缓,就可能被追上。
跑了一阵,拐了两个弯,卫南疆大喊着,告诉前面的杰克,要他小心,再往前,有两米来高的岩石壁,必须得爬上去,上去之后,得回身接应其他人。
杰克头也不回,应了一声,几步就到了卫南疆说的那道石壁下,一看,石壁岂止两米来高,三米都不止。石壁上光溜溜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在上次卫南疆他们来的时候,还留下一根绳子挂在下面。
杰克是军人,虽然退役时间不短了,但是对攀岩之类的,十分拿手,抓了绳子,一眨眼就翻了上去。
上去之后,杰克慌忙打开背包,一看,顿时呆了。他背包里的绳子,那天遇到暴风雪,爬断崖时,全拿出去了。当时风雪狂暴,大家伙儿赶着逃命,连绳子都扔了,后来又没用到绳子,杰克也没向其他人要。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绳子,真是要了老命了。
杰克见没有绳子,只得对下面喊了一声,说自己没有绳子,问下面要不要兵工铲,毕竟绳子只有一根,就是普通的尼龙绳,承受力不大,下面的人要上来,只能一个一个上来,会浪费很多时间。鼠群就在几米之外,哪里能容他们慢慢来,只能拿着工兵铲,让人先挡着。
凯斯拉着虎子也到了石壁下面,凯斯把虎子的背包往虎子手里一塞,把他推到绳子跟前,喝道:“上去……”
虎子哪里肯一个人上去,凯斯怒道:“你还磨磨唧唧干什么,你背包里有绳子,上去拿出来,要不然,大家都死定了。”凯斯说着,拎起虎子,直接把虎子按在石壁上。
后面的卫南疆也赶到了,二话没说,扔了手里的箱子,一躬身托起虎子的屁股,往上推去。
虎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加上这一阵急跑,这时爬在石壁上,竟然手足酸软,半步也上不去。
石壁本来也就两米多不到三米,卫南疆在地下托着虎子,虎子距离顶部也就一米多,偏偏虎子抖抖索索,半晌上不去。
凯斯见虎子就那么一点高度,半晌没上去,朱笑东和胖子已经到了身后,鼠群离得不远了,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
凯斯禁不住恨恨地喝道:“虎子,我不会跟个没用的男人过一辈子的!”说罢一翻手,抽出兵工铲,返身冲到朱笑东和胖子身后,去阻挡快要接近鼠群。
凯斯说完这句话,原本大声喊叫的几人突然全都安静下来,连叽叽的鼠群的声音都小了一样,所有人都呆住了,仿佛时间定格了一样。
杰克在石壁上,往上拉绳子的手一下子定住了,呆呆地望着脚下的虎子,虎子拼命扭动的身子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卫南疆托着虎子的屁股,再也使不出力,原本扑过来要跟卫南疆一起往上送的胖子,手也停在虎子的小腿上。朱笑东回身看着仗铲而立的凯斯,鼻子居然有些发酸。
不知过了多久,胖子最先开口道:“虎子……快,嫂子还在下面等着你……”胖子这一叫,所有的人才回过神来。
虎子突然“嗷”的一声,放开绳子,往后便倒。
幸好他屁股被卫南疆托着,腿被胖子抓着,要不然往后这一倒,铁定一个屁股墩子摔下去。虎子的脚一落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转身,脱开了卫南疆和胖子的抓缚,把身上的背包脱下来,往胖子手里一塞,红着眼喝道:“胖子,上去救人……”
说着,把背包上的工兵铲“呼”一下扯在手里,大踏步窜到凯斯身旁,挥起铲子,和凯斯一齐砍杀最先靠近的几只无皮老鼠。
凯斯感觉虎子回来,怔了怔,怒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虎子抡起铲子,“扑”的一声,将一只扑到脚边老鼠砍成两截,咧嘴一笑,说:“我……舍不得你……”
凯斯舞着铲子,依旧冷冰冰地骂道:“你……混蛋……”骂完这句,她眼里终于流出一滴眼泪。
两个人一口气杀了十几只扑过来的老鼠,也后退好几步,涌过来的老鼠实在太多了,被凯斯和虎子两人砍死砍伤的老鼠,顷刻间被涌上来的鼠群吃掉了。吃了同类的老鼠,凶性大发,张着血淋淋的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獠牙,凭空跃了起来,撞向虎子和凯斯。
凯斯身手了得,一路上她没出过手,这时一出手,连后边的卫南疆都有些吃惊。凯斯一把兵工铲横削直砍,砍得那些上前的老鼠血肉横飞,片刻间,身前就堆了十几二十只死鼠,落地即死,半点迟缓都没有。
倒是虎子,虽力大,终究没练过功夫的人,也砍落了一些,但一下毙命的却很少,多半都得再补上两三下。如此一来,虎子自然抵挡不住潮水般涌过来鼠群,不知不觉间,一步步退了回来。
还好这时卫南疆把胖子送上石壁,反过身来,跟着凯斯和虎子一起,砍杀接近身前的老鼠。
凯斯跟虎子两个一阵砍杀,虽砍死了不少,但大量鼠群已经潮水般涌到,所过之处,被砍死砍伤的老鼠,顷刻间连骨头渣都没了,看得凯斯和虎子都要吐了。
老鼠形成一个半圆,就像潮水遇到礁石般。
胖子已经爬上岩石,从虎子的背包里取了绳子,找了一个可以承重的石块,将绳子丢下石壁。
朱笑东在下面,把装斧头的箱子系好,抓了胖子扔下来的绳子,三两下上了崖壁,不是朱笑东贪生怕死,这种情况,下面别说多他朱笑东一个,就是再多十个,也就能多砍死百十只老鼠,被老鼠吃掉是迟早的事,不如先上了石壁,再想办法救虎子、凯斯、卫南疆。
朱笑东上去之后,找了一根绳子,系好之后扔了下来,大喊道:“小卫,你和虎子两个掩护,凯斯小姐,快退……”
朱笑东知道,凯斯不走,虎子死也不会离开。三人听到朱笑东的话,砍杀两只冲到面前的老鼠,已被鼠群逼退到石壁下,鼠群从三个方向把三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老鼠沿着洞壁,往他们后面的石壁爬过来,再不走,真的就葬身鼠口了。
虎子和卫南疆强行往前跨了一步,将凯斯掩护在身后。
凯斯拍死一只偷袭的老鼠,叫了声:“虎子……”抛下已经变形的兵工铲,抓过一根绳子,把绳子挽了个绳套,上前一步,从虎子头上套下去,大叫一声:“拉……”
虎子惊觉自己被绳套套住,大吼道:“凯斯……你……”
上面朱笑东和胖子两人听得真切,看得清楚,抓起套住虎子那根绳子,发一声喊,一起用力往上拉。
虎子身在半空,看着脚下的凯斯和卫南疆陷在鼠群里,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凯斯……小卫……”
两三米的距离,上面的朱笑东和胖子死命拉,硬生生把虎子拉到石壁上。
卫南疆和凯斯再也抵不住汹涌的鼠潮,把手里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铲子往鼠群里一扔,返身抓住绳子。
两个人俱是身有功夫的人,抓住绳子,瞬间离地而起,上面的朱笑东、胖子、虎子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老命往上拽,两人瞬间便上了洞壁。下面的鼠群,像潮水撞击礁石般,瞬间淹没了洞壁大半,估计再有一两分钟,鼠潮就会攀上石壁。
虎子见凯斯上来,不顾一切扑了上去,一把搂住凯斯,热泪盈眶地喊了声:“凯斯……”
凯斯虽然冷着脸,但也没挣扎,任由虎子死死抱住自己,过了片刻,才说道:“抱够了没有?走吧……”
卫南疆和胖子撇着嘴,低声责怪虎子,说:“看过重色轻友的,没见过这家伙这么重色轻友的,我们哪一个不是在拼命啊……”
朱笑东抓过箱子,背在身上,让大家赶快离开。
胖子见朱笑东这个时候还不忘箱子,灵机一动对朱笑东说道:“东哥,你不是说,这玩意儿是邪物么,把它扔给这些老鼠,让它们尝尝厉害……”
朱笑东没好气地答道:“你还嫌咱们邪得不够是不是,还想来点更邪的让咱们自己尝尝?”
因为石壁把蜂拥而来的鼠群给阻了阻,朱笑东他们几个又急着逃命,一下子就远离了鼠群好几十米,不过,越过石壁的鼠群,依旧没有放弃追击他们,一直远远地跟着,让朱笑东等人不敢稍有停歇。
过了这堵石壁,卫南疆对朱笑东等人说,前面还有一条暗河,过了暗河,再走百十来米,才是真正的出口,这一段路不怎么好走,要大家小心。
这时,鼠群离得远了点,胖子又开始神气起来:“小卫,前面能不能找个险要点的地方,他奶奶的,这帮死耗子,居然趁胖爷我不备撵得我狼狈不堪,胖爷我不报这个仇,誓不为人。找个地方,让他尝尝胖爷我的厉害。”
朱笑东看了一眼胖子,说:“胖子,你别不好意思,就算你现在还在裸奔,我们也没人笑话你,至于那些耗子,能不去惹,还是别自找麻烦了,我们现在还在逃命呢!”
胖子抱着脑袋,揪着头发,一边跑,一边“害羞不已”地说:“东哥,你说过不笑话我的,你……偏偏还要说出来……”
洞里并不平坦,逶迤向下,越往下走,热气越盛,亮度也越弱,想来,是那种和水汽发生反应的矿物质已经没有了,再走上几十米,就是漆黑一片。
胖子的背包没来得及收拾,丢在洞厅里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没皮的耗子吃了个一干二净。卫南疆的背包收拾好了,但是顾忌那口箱子,没来得及去背,朱笑东临走时抢回了自己的背包,凯斯、杰克和虎子背包都在,只是丢了不少东西。
前面看不见路,又不好走,几人翻了半天背包,只找出一个手电,由虎子拿着,照顾前面的卫南疆、杰克和胖子。
朱笑东在黑夜里也看得清楚,走在最后,凯斯跟在虎子身后,走了一段,身后不远处又传来老鼠“叽叽”的叫声,几人心里直发颤。
偏偏胖子走在虎子前面,走几步,回头看虎子一眼,嘴里还说:“虎子……哥求你了,别老是往我屁股上照,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我嫂子就在后面看着哪……”
朱笑东在后面吼道:“虎子哥,你给我可劲儿照,让胖子这家伙记住教训。下次胖子要再敢胡说八道为难你,你就去跟王晓娟说,胖子这家伙不但能煮一手好饭,还喜欢光着身子……”
几个人好不容易到了河边,由于路上难走,后面“叽叽”声大作,想来这段路对人来说难走至极,对后面那群老鼠来说却毫无阻碍,原本已经拉开近百米,这时又缩短到几十米了。
还好几人已经到了河边,地下河河水极烫,冒出浓浓的白雾。河面不宽,三四米左右,不知道有多深,因为有浓雾,几个人又心急过河,也没检查。恰巧有块巨石,在河中间,离岸边差不多有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