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睡着了,它的那只手就会像是累了,自然垂下来。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巨石旁边那只手,摇了摇,像是在向朱笑东他们招手,要他们过去,又像是坐着打瞌睡的人,脑袋没有靠处,睡到半醒半梦间,脑袋突然往下磕了一下。
朱笑东向卫南疆点点头,说道:“可以开始准备了,记住,一定要轻手轻脚,不要发出声音,免得惊醒它。”
卫南疆蹑手蹑脚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到帐篷里取了背包,翻了半天,最后选了把工兵铲。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地脉龙有什么动静,卫南疆焦躁起来,低声问朱笑东:“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又累又饿,这家伙怎么不早点睡着,完事了好去休息啊!”
朱笑东也很是无奈,回头看了看胖子他们的帐篷,决定先把那几个人转移到远一点的地方。朱笑东和卫南疆又轻手轻脚地走回去,一趟一趟地背人,收拾帐篷、背包,最后把胖子煮粥的炉子、锅灶都搬走了。
卫南疆和朱笑东轻手轻脚收拾完东西,累得一身汗,再次回到巨石旁边,“东哥,惹恼了这玩意儿,会有多可怕?”
朱笑东摇摇头:“不知道,对于地脉龙的记载,我知道的就这些。不过看胖子他们那样,我估计一旦惹恼了它,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朱笑东眼睛一亮。那只手又招了招,比先前更柔更软,更慵懒无力,看样子,那只手很快就会垂下去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吼叫。朱笑东听到叫声,脸上神色大变,发出叫声的是杰克。先前他痛得晕了过去,应该是恢复意识了。他身上地脉龙的气息未解,只怕是发作了。
卫南疆看了朱笑东一眼,提起了手边的工兵铲,打算抢先动手。朱笑东一咬牙,拿起另一把工兵铲,跟卫南疆一起向地脉龙露出来的手臂走去。
这时,地脉龙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虽然是在假寐中,那只手还是摇了几下。在朱笑东和卫南疆看来,不像是在向他们招手,而像是在向他们示威。
朱笑东和卫南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杰克已经醒了,胖子他们也快要醒了。一旦他们醒过来,即使有地脉龙的手臂在手,也会很麻烦。
朱笑东和卫南疆举着工兵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那只手臂跟前,齐齐砍了下去。工兵铲的锋利程度绝不亚于一般的砍刀。朱笑东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照准地脉龙的手肘砍了下去。
“噗”一声闷响,工兵铲就像砍在一团破絮败革上,砍进去的深度不过一两厘米,卫南疆砍得稍微深一点,但也只比朱笑东砍得深了一厘米左右。
朱笑东不敢停,立即抽回工兵铲再砍。工兵铲抽回,那手臂上的伤口居然如同人一般,喷出鲜红的液体,喷了朱笑东和卫南疆一脸一身。
鲜血般的液体沾到皮肤,犹如往皮肤上泼了硫酸一样,冒出缕缕青烟,烧灼得皮肤吱吱作响。
那只手受了伤,也像人一样,急速抖动,开始退避。
朱笑东和卫南疆哪里顾得上痛,都闭着眼睛,没命地照着地脉龙的手臂猛砍。地脉龙虽然懒惰嗜睡,但是身体遭到如此大的伤害,纵然是在昏睡,也立刻醒了过来。这一醒,朱笑东和卫南疆两人便遭殃了。
一股若有若无,带着点儿甜腥的气味往两个人鼻子里钻,两人脚下的地面,犹如开了锅一般,大大小小的石块,蹦起来两三尺高,显然地脉龙要出来了。地脉龙的那只手臂,以极快的速度往巨石的缝隙里缩。
难怪之前朱笑东和卫南疆在巨石上搜索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现,原来,地脉龙的手臂从巨石缝里伸出来的。
卫南疆手里的工兵铲没命地挥舞着,起码砍了不下二十铲。地脉龙的手臂虽然收缩得快,终究受了伤,再有三五铲就会断掉。
看地脉龙的手臂就要断了,朱笑东顾不得脚下乱飞乱蹦的石头,弃了工兵铲,一把抓住那巨石缝隙里退的手臂。
那条手臂已经伤痕累累,从臂骨到小臂前段,都是卫南疆和朱笑东砍下口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手臂已经缩得只剩肘部前面一段,朱笑东抓住那只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只脚蹬在巨石上,身体拼命后仰,如同跟那只手拔河一般。那只手虽然伤成那样,回缩的力气却惊人。那只手臂一缠,朱笑东的右手被它翻卷握住。
朱笑东拼命拉扯,手臂的力量虽大,但是往回缩的速度还是减缓了不少,如此一来,为卫南疆赢得不少时间。
卫南疆挥舞着工兵铲子,擦着巨石壁,又砍了七八下,眼看就剩一点皮肉连着了,依然没断开。就差最后一下了,卫南疆的铲子突地砍空了,人也飞了出去。
就在卫南疆只差最后一下时,那流出热水的缝隙突然间“长”出另一只手,这只“手”前面圆圆的,就像一个人捏着拳头。那手一出来,直接捣向卫南疆。
卫南疆猝不及防,左肋被打了个正着,巨大的力道,打得本来就脚下不稳的卫南疆“啊”一声,远远地飞了出去。
幸好卫南疆练过,虽然被打得血气翻涌,骨痛如折,但落地之后,还是忍着痛,对还在跟那只女人手臂拼力气的朱笑东喊道:“东哥小心,她老公出来了,快走……”
地脉龙自然没有雌雄之分,就像太岁一样。不过是先前那只手臂十指纤纤,小臂柔白粉嫩,如藕似玉,就像女人的手。后出来这玩意儿,顶部凸秃苍劲,棱角分明,筋脉贲张,大小如同猛男的拳头。这东西一出来,直奔着砍女人手臂的卫南疆而来,就像发怒的老公。
朱笑东见卫南疆铲子砍空,哐啷一声落到地上,就知道要糟,但是他还不死心。胖子他们一干人的性命,就着落在这只女人的手臂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他怎么可能这么放过它。
朱笑东抓着那只手臂,又扯又拗,只盼能在那拳头打自己之前,把这支手臂带走。那只从热水缝隙里伸出来的拳头,显然不给朱笑东这个机会,打飞卫南疆之后,连一丝停顿也没有,直接捣向朱笑东。
还算朱笑东见机得早,又得卫南疆警示,在那只拳头打中他之前,一侧身,拳头擦着他的肚皮,“呼”一声穿了过去。
洞里温度虽高,但是朱笑东他们依旧穿着厚厚的防寒服。那拳头打过,如同刀子划过一般,拳头上的棱角,刮破了朱笑东肚子上的衣服。
朱笑东只觉肚皮一凉,心里一慌,还以为自己被那拳头打得开肠破肚了,随即发现肚皮只是有点凉意,没有痛感,这才定下神,继续扳那只手臂。
那拳头没打中朱笑东,微微一弯,“咚”一声打在巨石上,巨石被打得碎石四溅,差点摇晃起来。
那拳头一触巨石,马上分开几个杈来,就像拳头张开五根手指,不过,这只拳头伸出来的手指,不仅仅有五根,而是无数根,就像一棵树的根须。
这些根须般的东西一沾上巨石,立刻延伸开来,就像冰块或者玻璃,受到撞击后的裂纹一般,瞬间四散开了。
根须黏附在巨石上,见到缝隙就钻,拳头后面犹如手臂一样的主干,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绝地从流水缝隙里伸出来,像极了一根树干,或者是一条管道。
钻进巨石缝隙里的根须,瞬间蔓延到女人手臂这里,片刻,居然和手臂渐渐融合在一起,那些被朱笑东和卫南疆砍剁的伤口,瞬间愈合,流出的血液,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笑东知道,想要再弄断手臂绝无可能,当下撒手,抽身后退。令朱笑东嘴里发苦的是,那只手臂反手抓着他,不肯松手。
情势急剧逆转。朱笑东极力想挣脱,偏偏脚下碎石乱蹦,地面起伏不定,没办法着力,朱笑东不由大叫。
那只手臂得到根须的补充,急剧膨胀,就像气球,那些根须就是空气,空气涌进气球,霎时胀大。
手臂胀大,再也不是原来的形状。先前这只手臂像一只女人的手,雪白粉嫩,纤细柔弱得让人不忍鲁莽,现在却变得遒劲,让人不敢直视。
卫南疆爬起身,一边大叫,一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向朱笑东扑了过来。朱笑东正被那渐渐变形的手臂抓着,向巨石靠去。
卫南疆捡起朱笑东先前扔在地上的工兵铲,咬着牙齿,“刷”一声砍向不断膨大的手臂。那只手臂一抖,竟然发出“嗤”的一声,像气球被针扎了一个洞,空气泻了出来一般。
一股浑浊、赤红的血液飙出,一直溅到三四米开外的洞壁上,血溅到洞壁上就像着了火一般,冒出一串明晃晃的火焰。朱笑东和卫南疆身上也免不了被溅了一大片,衣服瞬间冒出了火苗。
那手臂一抖,像是没想到这时还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放开了朱笑东。朱笑东摔在不住晃动的地上,顺势打了个滚,把身上的火苗压灭了。
卫南疆见朱笑东脱困,也不敢再去砍那只手臂,把手里的铲子一扔,连身上的火苗都顾不上处理,一伸手提起朱笑东,奔命逃开。
巨石上的手臂喷溅了片刻液体,马上愈合了。手上没了朱笑东,就像人刚回过神来一般,手指一分,变成几根绳子样的东西,向两人追来。
卫南疆脸色煞白,对朱笑东喊道:“东哥,快跑,这东西发怒了……”
朱笑东被卫南疆拖着,脚下跌宕起伏,站都站不稳,百忙之中,叫道:“小卫,放开我,你快跑……”
卫南疆一边拉着朱笑东跌跌撞撞地狂跑,一边怒道:“东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跑……”
洞厅一边是入口,另一边是卫南疆转移胖子等一干人的出口,本来按朱笑东的想法,他们俩应该往入口跑,不然,会把发怒的地脉龙带到胖子他们那里,殃及他们。
只是朱笑东还没来得及说,卫南疆就扯着他慌不择路,向出口跑去。那绳子般的地脉龙追到洞口,合成一根形如巨蟒的东西,逶迤追了过来。地脉龙竟似怒极,一路追过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碎石乱飞,碰到洞壁,连洞壁都被撞得发抖,当真是惊天动地。
朱笑东硬着头皮往胖子他们这边逃,刚跑出洞厅,地面渐渐不再抖动,脚下总算不像是踩在棉花上了,两人心里明白,地脉龙出来了。
朱笑东跑了几步,回头看身后的地脉龙,这一看,心里登时凉透了,地脉龙像是一只装满水的尿泡,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挡住洞口。要不是朱笑东和卫南疆两人跑得快,地脉龙就把他们两个挤成肉饼了。
朱笑东和卫南疆没命狂奔,地脉龙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追一逃,没过多久,就接近杰克、胖子、虎子和凯斯四人待的地方了。
这时,杰克正面对出口,像根木头桩子般呆呆地杵着,嘴里不停狂叫,对身后的一切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凯斯、虎子两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昏睡不醒。胖子已经坐了起来,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神情呆滞,呆呆地望着对面。
朱笑东和卫南疆两人刚跑到能看见几人的地方,便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意和一股邪恶的压力,朱笑东脚下一滞,大叫了一声:“糟了,邪斧……”
卫南疆也打了个寒噤,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先前在洞厅里和地脉龙搏命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
两人脚下放缓,嘴里发苦。自己一直提醒大家,千万不要打开箱子,不要接触那把邪斧,最终还是被人打开了。他终于明白,卫南疆他们第一次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一来就出事,是因为邪斧见天了!
邪斧见天,奇灾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