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忽然伸手去捏赫连曼秋的下巴,赫连曼秋抬手握住太子的手腕,微微用力捏住起身直视太子。
“擎宇看,如今你留在本太子手腕上的淤痕已经要褪尽,几乎看不出。今日你是要在本太子地方手腕上,再留下几道痕迹,让本太子一心念着你吗?”
眸子中闪出刀剑犀利,冰雪寒意,肃杀气息透出,赫连曼秋冷笑,粉润唇边勾勒出一抹冷酷弧度。
太子不由得为之心悸,见过太多美少年,幽禁了许多娈童折磨,如今却感觉到面前这位稚嫩的少年,身上有着令他自惭形秽不敢去侵犯的威仪杀气,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长期身居高位,所要之人,之物,没有他得不到的。太子爷也冷笑起来,甩手脱离赫连曼秋的手。
“本太子听闻,擎天公对你甚为宠信放纵,多有眷顾,莫非擎宇以为,擎天公能做你真正的主子,让你依靠吗?”
赫连曼秋冷冷站在太子面前,盯了太子一眼笑容幽寒:“太子殿下言重,擎天公和臣都是大衡皇朝的臣子,是皇上信任倚重的大臣,皇恩浩荡,臣等自当尽力驻守北疆,以报圣上恩德。”
太子挺直了腰杆,傲然邪魅一笑,盯住赫连曼秋:“擎宇须知,这大衡皇朝早晚是本太子的,如今本太子乃是监国天子,代替父皇处理朝政。这大衡皇朝的天下,是本太子的掌中物,你们也是本太子的臣子,如何敢对本太子如此冒犯无礼?”
他向前一步,逼近赫连曼秋,二人对视看到赫连曼秋眸子中犀利煞气,不由得微微避开。
低头向跪伏在脚下,身子微微颤抖无声哽咽的美少年看了一眼,太子冷笑道:“当初这个杀才敢抗拒本太子的宠幸,不知好歹罔顾本太子的恩典,如今又如何?”
“若太子殿下不是身在此位,他会如何?太子殿下能得到那些美少年的人,美女佳人的人,可是能得到他们的心?”
“他们的人和心,都是属于本太子,蠢材,你且说说,你的人和心,都是属于谁的?”
太子抬脚便踩在跪伏在地上少年的后背上,手托住下巴,狠戾邪魅的目光隐隐透出残暴嚣张,盯着少年。
“小的是太子爷的人,心也是太子爷您的,唯有太子爷是小的主子。”
少年的声音颤抖不止,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泪水染湿了地面。
“为何流泪?可是不愿意侍候本太子吗?”
“能侍候主上,乃是小的三生的福分……小的愚钝,未能侍候好主子,心中惶恐不安,有负主子恩典,因此惭愧落泪,只求主子开恩恕宥一二。”
少年不停以头顿地,砰砰有声,身子战栗不已。
赫连曼秋冷冷高昂起头,唇角翘起冷酷肃杀弧度:“太子殿下,如今圣上龙体不安,当今圣上以孝道为重,太子殿下该去寝宫侍候陪伴才是。”
“擎宇也知道父皇病重,那夜擎宇你离父皇是很近的,该知道父皇病情颇重。即便不是如此,近年来父皇龙体不安,日渐衰弱。这一次父皇昏迷不醒,一直没有起色,擎宇以为,大衡皇朝未来的主人,会有别人吗?”
看着太子嚣张自傲的表情,赫连曼秋暗暗在心中摇头,这是一位被宠坏了的太子爷。
大概是因为皇后娘娘过于强势,背后的靠山太硬,连当今皇帝也不得不忌惮几分,因此太子从出生之后,就被众星捧月一般,没有人敢违逆分毫。
即便是其他几位皇子,表面上也是对太子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失礼违逆。
“明王之乱,太子殿下如此快便忘记了吗?”
听了此言,太子忽然怒容满面,狠狠一脚把少年踩在地上,少年发出痛苦沉闷的呻吟,随即急忙用手紧紧捂住了嘴。
殷红的血,顺着少年的唇角不断涌出。
赫连曼秋一把握住太子的腿,一脚轻轻将趴伏在地上的少年,拨到了一边。
少年挣扎着爬起来,血不断从唇边涌出,脸色青白重新跪伏在地上。
血滴落在汉白玉的地面上,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惊心怵目,惹得太子更加愠怒起来。
“废物,真是无趣的东西,本太子府邸中所有的这些蠢材加在一起,也不及擎宇你一根手指。不,是不及擎宇你一根脚趾,擎宇,你须知本太子对你的情意是真心实意,从未有人敢如你这般,对本太子如此无礼,更伤了本太子。”
太子抬起手腕,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几道青紫手指印记淤痕,笑了起来。
邪魅狂傲的笑声,在御书房中回荡,周围唯有太子令人心悸厌烦的笑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这等奴才,要他何用?若擎宇你肯跟了本太子,未来前途一片锦绣,位极人臣,定然是大衡皇朝第一人。为了你,本太子情愿散尽府邸中所有这些美少年,再不去看他们一眼!”
“来人,把这个蠢材拉下去阉割了,贬谪做贱奴!”
少年身子抖动的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紧紧咬牙抿住唇,微微抬头眼中满是绝望隐含仇恨,却是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太子衣袍的下摆。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抓住少年的手臂反背在背后,少年的头昂起,眼中已经无泪,唇被咬出血,微微垂着眼睑,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此人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是无用的废物,臣身边恰好缺少小厮侍候,便请太子殿下恩典,赐予臣吧。”
“擎宇看中了这个蠢材?”
太子讶异地看着赫连曼秋:“擎宇也喜好这个调调儿吗?只是这等蠢材,如何能入你的眼?本太子以为,擎宇你必然是眼高于顶之人,如本太子尚不能被你看在眼中,诸多冷淡疏远,这个蠢材又有什么好?能入了你的眼?”
“臣只是缺少一个马童而已,太子殿下想多了。”
“多年之前,本太子也曾见过擎天公甘予玄,莫非擎宇心中喜欢的人,是他不成?”
赫连曼秋唇边露出讥诮的笑意:“擎天公堂堂男儿,不世出的名将英雄,既不会有此等特别的喜好,更不会勉强别人留在他的身边。臣不过是擎天公麾下的大将而已,太子殿下想象力素来是如此丰富吗?”
“擎宇,你好大胆,敢在本太子面前出言无状,如此的无礼。”
“太子殿下恕罪,臣自幼生在军州,年幼无知礼仪粗疏,不知朝廷宫廷礼仪。素来臣在擎天公面前,比此刻在太子殿下面前更诸多言行无忌。圣上天恩,也不曾计较,太子殿下乃是未来大衡皇朝主人,心怀四海,必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太子闻言大笑起来,看着赫连曼秋邪魅道:“擎宇你果然是伶牙俐齿,奈何本太子对你一心念了好久,便是无法拒绝你的要求。你既然要这个蠢材,却如何来报答本太子?”
“太子殿下,此人在您眼中是无用多余之辈,留在太子殿下面前,没得让太子殿下生厌不快。臣不忍让太子殿下如此,才替太子殿下分忧,太子殿下没有赏赐也就罢了,要臣来报答的话,您说得出口,臣却不好意思听。”
“哈哈……”
太子大笑起来,抬手指着赫连曼秋笑了半响才道:“本太子久闻你有三寸不烂舌,两行伶牙俐齿,今日才见到。”
笑了片刻,太子摆手:“本太子懒得和你计较,便将这个蠢材赐予你便是,却不要让本太子得知,你宠爱了这个蠢材。”
唇角抽搐了几下,赫连曼秋无语地看了跪伏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天下之间,还没有几个人能入了臣的眼,太子殿下何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奴仆罢了,也值得太子爷费心。”
“擎宇,刚才本太子所言,你可放在心中?”
赫连曼秋讥诮一笑:“太子殿下以为,如今您做了监国太子,这京都和天下,就将是太子殿下的掌中之物了吗?”
“擎宇以为不是吗?”
太子将手向赫连曼秋的肩头按了过去,赫连曼秋微微斜肩,退了两步躲开,意味深长道:“太子殿下且莫要忘记明王之乱。”
太子眉峰一挑,伸手便去抓赫连曼秋的肩头,他不信在御书房中,赫连曼秋就真的敢对他做出什么。
赫连曼秋秀眉一扬,不能硬来,亦不能真的伤了此人,却是麻烦的很。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呼喝,太子不甘地收回手,恨恨地向门外迎了出去,赫连曼秋跟在后面,听的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挑开帘栊,皇后娘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右相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太子只得躬身见礼,赫连曼秋撩衣在后面跪倒叩拜。
“平身吧。”
皇后娘娘秀眉轻蹙,斜了跪在角落中身披轻纱春光无限的少年一眼,装作没有看到,见赫连曼秋衣衫整洁,神情平静才松了一口气。
“母后如何来了?”
“皇儿在此做什么?”
皇后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责备,压抑心中的怒意,若不是辰王亲自去回禀,说是太子爷私自召见了镇北伯,她也素知这个儿子的德行,如何会急匆匆地赶到御书房来阻止。
“儿臣久闻镇北伯英名,因此召见他商议军国大事。”
“报,紧急军情!”
外面忽然有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右相提声道:“进来回禀。”
风尘仆仆,身上透出血腥的气息,一员将领迈步进入御书房跪倒,把紧急军情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