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听闻儿子因为冒犯了镇北伯被扣押起来的消息,急匆匆慌乱地跑到甘予玄的府邸求见,奈何甘予玄不肯赐见,府尹焦虑万分,却是不敢闯入大将军府邸。
他虽然是朝廷命官,奈何是北疆甘予玄封地中的官员,素日也是要看甘予玄的脸色行事。
各地贵族封地,为了尽力削弱贵族封地的权力,贵族对封地的控制,当今皇上有旨意,凡是各州府的一州,一府的官员,皆是要由朝廷任命,皇上亲自挑选册封。
这样做的意图,只是为了把封地更好地控制在手中,以免出现各处封地不断做大,不遵朝廷的现象。
凡是封地中从四品以上的官员,皆是要由朝廷直接任免,或者由封地贵族推荐,恳请朝廷加封。
府尹就是大衡皇朝的皇上,安插在甘予玄眼皮底下的人,素来甘予玄多不去理睬,任凭甚至放纵这位府尹在盛京府中作威作福。他如此做不是畏惧皇上,而是为了彻底拔掉这颗皇上安插在盛京府的钉子。
盛京府乃是北疆首府重地,睡榻之侧,安能任凭他人沉睡?
甘予玄早已经有心除掉府尹,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才一直容忍到今日。
血剑派人把事情的经过回禀后,甘予玄冷冷一笑,知道今日便是到了拔出这颗钉子的时候。
“青鸾。”
“主上请吩咐。”
“素日收集的证据,物证人证,都给爷备齐。”
“是,属下遵命。”
青鸾答应一声露出喜色,知道今日主上是要彻底清除这颗朝廷安插在盛京府的毒瘤。
“那些素来不肯安分,和府尹多有勾结的官员,所有证据都备齐。”
“是,属下立即去办!”
大将军府门外,府尹凄惶地站在府邸外面,恭候甘予玄的召见。另有其他官员府中的下人们,在不远处或者远处不停地观望,打探消息。
府尹的公子,在大街上公然冒犯小伯爷,调戏无礼,言语轻薄动手动脚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就传遍了盛京府许多地方。尤其是各处的官员们,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
这些人不由得连连摇头,且不说主上是什么意思,就凭最近这位小伯爷的圣宠,皇上的恩旨,这位府尹大人也要喝一壶。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大将军府中,想看看主上对此事到底是何等的态度。他们都想从这件事情上,看出甘予玄对待赫连擎宇的态度。
府尹在大将军府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未曾得到甘予玄的召见,却眼见有无数状纸和告状的人,被大将军府门前设立的接待人,不停地来往接待。
这些人,都是素日深受府尹和那位败家子少爷欺压的人,前来到大将军的府邸告状,投递状纸。赫连曼秋的话,很快就传遍了半个盛京府,无数人纷纷赶奔过来。
一连多次求见,皆被拒绝,府尹心中慌乱不已,暗恨平时对儿子疏于管教,太过纵容,导致有今日之失。
他很想命人去阻止那些百姓们,再来投递状纸告状,但是在甘予玄的府邸外面,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人,小伯爷如今在酒楼中喝酒,招待客人,小人们无法靠近。”
府尹阴沉着脸,抬头向大将军府门中看了一眼,主上不肯赐见,他又有什么办法?
“大人,不好了,府邸被查封……”
“大人,府邸中的人都被拘押起来……”
府尹听了不由得大惊失色,刚想转身离开,早已经有人走了出来,冷冷看着他:“主上传见,命你即刻去见。”
脚步停了下来,四周亲兵严密把守围绕,府尹心中满是绝望,明白今日他不可能逃过,那位主上必定是要拿他开刀!
无奈迈步向大将军府中走了进去,心中算计着,该如何行事才能免于重罚。
“少将军,府尹家被封,府尹和许多官员的家都被查封,官员和家属下狱。”
外面有人低声回了几句,赫连曼秋笑道:“动作真快。”
“伯爷请回去后仔细想想下官的一番话,却不知下官若是有什么消息和话,如何带给伯爷?”
“送到本伯爷的军营中即可,交给我的部下或者亲兵都可。”
“是,伯爷请,下官恭送伯爷。”
赫连曼秋起身走出酒楼,不想今日钓到的第一条大鱼,乃是老妖婆和太子的人,这位何玉庭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老家伙还是老妖婆?
“大哥,何玉庭是为谁效力?”
她问了血剑一句,血剑淡淡道:“自然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的人,此人本就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
“原来如此,老妖婆心急了。”
扶额,京都的老妖婆如此心急,甚至要下懿旨公然命令她把赫连擎宇送进京都,也想到要宣召她入京都,去述职谢恩,从而利用这个机会,把她和赫连擎宇控制在手中。
荆北……
赫连曼秋抬头沉思,何须老家伙和老妖婆暗中协助,若是甘予玄愿意,随时可以把荆北交给她。若是那位腹黑皮厚的男人不肯,哪怕就是有圣旨,有朝廷力挺,她想真正把荆北之地收服,也是万难。
到底北疆的主人,是甘予玄,不是皇上。
天高皇帝远,北疆这几年逐渐做大,甚至隐隐有了脱离朝廷的趋势,俨然在暗中形成了一块自主的封地。
若不是如此,京都的老家伙也不会急于在北疆把她扶持起来,作为牵制甘予玄的力量存在,投资如此的大。她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因为她的才华,用兵如神和智谋,如今成为皇家愿意培植的势力,使用的棋子,安插在北疆。
冷笑,她没有半点要报效朝廷的觉悟,更没有一丝为老家伙效忠出力的心。
府尹进入大将军府,不曾见到甘予玄的面,直接被拿下扣押,押入大牢之中。
盛京府的天随着夜色的将领阴沉起来,雷厉风行,和府尹一起被查封府邸,拘押起来的官员,颇有几位。
消息不断送入赫连曼秋的耳中,一抹无良笑意在她唇边勾勒出魅惑弧度,那个男人是想借助她的名义,来彻底清理盛京府罢了。
“主上好手段,我做尽了恶人,为主上清理盛京府。”
“你可是心甘情愿的,休要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血剑笑着说了一句,低声在赫连曼秋身边耳语:“你说主上为何一直容忍到现在?如今才肯动手?若是想除掉此人,又何须如费力,我血剑一个人,一柄剑足矣!“
赫连曼秋扶额,甘予玄那个男人到底看上了血剑什么?要用这个没有什么脑子的男人,做隐卫统领?
“大哥,你真聪明。”
“别废话,我知道你在讥笑我,给我说明白,好兄弟。”
“大哥,我能麻烦你下次想做什么,说什么先想一下,数三十个数再说吗?府尹是朝廷命官,若是平白无故的死在盛京府,主上岂能躲过嫌疑?当然是要名正言顺地将他治罪,罪过若是太轻,也不足以连根拔除。主上放纵了府尹如此之久,你当主上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做过什么吗?”
拍着血剑的肩头,赫连曼秋语重心长:“恰好便遇到了今日的事情,借用我的名义,他就可以置身事外,都推到我的身上。如此得罪人的事情,让老家伙恨到咬牙的人,都是我而已。大哥,你就不能学着点吗?跟了主上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能保持你的纯洁?”
忽然赫连曼秋笑了起来,血剑在甘予玄身边多年,还能保有单纯的头脑,实属是难得啊,她何必为此郁闷。
“原来如此,最近和你在一起,早晚被你染成黑色!”
“哈哈……”
赫连曼秋伸手在血剑肩头用力拍了两下,纵身上马,催马回府。酒楼之上,何玉庭看到这一幕,眸色幽深,也唯有在此刻,他才从这位小伯爷的身上,看到了些微少年人的心性。
回到府邸,径直进入甘予玄的房间,一头扑倒在床榻上,懒得去问那位衙内会被如何处置,她的作用只是挑起这件事,扩大这件事,然后让甘予玄借此机会,去处理这件事。
“伯爷,小人奉命送来公文给伯爷批复。”
门外传来的一句话,让赫连曼秋有跳起来暴走的冲动,不是说给她一天的假期吗?
为什么现在连晚饭还没有吃,那个恶毒的男人,就又把公务扔过来给她批复?
“什么公务?”
“回伯爷,乃是军州和荆北的公务,主上说这些本该是伯爷职责所在,命小人以后把这些都给伯爷送过来,请伯爷亲笔批复。”
一拳捶在枕头上,甘予玄有你的,说给她一天假期,不用公务军情来骚扰她。结果却用了这样的方式,借用她是荆北节度使的名义,把荆北和军州的公务,都堆积到她这里。
“送进来吧。”
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她还没有用晚饭好吧?
外面的人把公务送了进来,放在赫连曼秋桌案的床头之上:“主上言道,要伯爷尽快熟悉荆北事务,也免得让主上替伯爷费心。”
咬牙,赫连曼秋忽然想起今日何玉庭说过的那些话,前脚何玉庭刚刚说要她尽快收服荆北,这后脚甘予玄就把荆北的事务都交给她处理,是试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