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甘予玄处罚她,便可以平息甘予玄部下的恼火之情,挽回圣旨造成的一些影响。
赫连曼秋也是第一次看到甘予玄动怒,心不由得一震,这个男人动怒时威仪肃杀之气沉重,连她也不由得为之心颤。
“主上,末将知罪,任凭主上责罚。”
赫连曼秋低头拜了下去,双手支撑在地上,盯着甘予玄的脚尖,这位大将军,会如何处罚她?
是鞭挞一顿?还是军杖乱打一顿?
总之她吃定甘予玄不会因为这件事杀了她,才有如此胆量说了那句话,只怕这位主上表面动怒,心中其实不如何恼怒。
甘予玄面沉似水,冷冷盯着赫连曼秋沉声道:“你可知该当何罪?是爷这些日子太过纵容你,让你忘记规矩礼仪了吧?敢对皇上大不敬,乃是杀头之罪,你如今在爷的帐下听用,做出此事该当如何处罚?”
“主上,末将一时冲动就说出了心里话,恳请主上息怒,末将乃是主上的部下,任凭主上责罚,不敢有半句怨言。”
“啪……”
甘予玄又是一掌,重重拍打在桌案上冷声道:“你还敢有怨言,此言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你的小命还想要吗?”
赫连曼秋忽然挺直身躯,倔强地竖立起脖颈看着甘予玄:“末将纵然要死,也是被主上赐死,其他人休想要末将轻易去死。”
“大胆,还敢跟爷顶嘴,自己掌嘴。”
赫连曼秋撇撇嘴,挥手在羊脂白玉秀美绝伦的脸上,重重就是两掌打了下去,抿紧的唇边渗出殷红血痕。抬手擦拭去唇边的血痕,再抬手,又是响亮的两个耳光,打在娇嫩吹弹可破的小脸上。
仲达上前一步,被栾城在身后拉住,若只是几个掌嘴的处罚,主上给赫连曼秋的处罚是太轻了些,他们不应该有动作。
“主上,还要继续吗?能不能打末将的其他地方,这副模样末将没有脸出去见人,也无颜见主上了。”
赫连曼秋委屈地看着甘予玄,打人不打脸呢,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众将看着赫连曼秋秀美柔嫩的小脸上,如今有青紫的手指痕迹,唇边不停渗出鲜血,都是心中不忍。到底是一个孩子,才十四岁,素日俊美胜过女子的娇靥,此时都肿胀了起来。
看着赫连曼秋撇着小嘴哀求的目光,甘予玄冷哼了一声:“让你自个掌嘴可是不服吗?”
“末将心服口服,主上赐罚太轻,末将谢主上恩典,要不主上您再处罚的重点,鞭挞也好,其他也好,末将领罪。”
赫连曼秋一个响头重重落在地上:“末将知罪,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恳请主上息怒,宽宥末将一二。”
见赫连曼秋拜服求饶,甘予玄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些微,这个小子若是不好好磨练一番,总是个不省心的。
“敢说皇上不省心,爷看就数你最不省心,来人,在外面铺上瓦砾碎石,让他到外面跪着去。”
“是。”
栾城第一个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去了大厅外面台阶之下,找了些瓦砾碎石,铺在地上。他故意亲自答应去找,找来的都是没有棱角的瓦砾和石头,还有鹅卵石,铺在台阶下。
甘予玄明知如此,也不点破,这些人没有跪下为赫连曼秋求情,还是有些眼色的。
“禀主上,已经备好。”
栾城进入大厅躬身回禀,恭谨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今日之事,爷听到外面有一句传言,汝等就自个拎着脑袋来见爷吧!”
“是,末将不敢,末将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少将军什么都没有说。”
甘予玄的部下憋着笑躬身说了一句,陈宇阳等人也躬身应命,甘予玄挥手:“赫连擎宇,给爷滚出去跪着,归尘,鞭挞二十,给爷狠狠抽!”
“是,属下遵命。”
一个角落中,归尘躬身答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赫连曼秋想起身,被甘予玄瞪视片刻,终究是没有敢起来,跪爬着退出大厅,她记得所有被甘予玄处罚的人,都是这样跪爬退出,恭候处罚的。今儿当着甘予玄的旧部,还有军州众将的面前,给这位主上一打面子吧。
赫连曼秋用目光向陈宇阳等人示意,不得为她求情。
今日被甘予玄处罚后,罚跪在大厅外,院落远处甘予玄的部下和侍卫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今日的事情到了晚间,就会传遍军州城,如此足以平息甘予玄部下的不满,让甘予玄心中也舒服些。
苦肉计,赫连曼秋扶额,为什么用苦肉计的人,偏偏要是她?
身上的旧伤,那些伤疤尚不曾掉落,如今再被鞭挞二十,真是会要了她半条小命。
双手支撑在地上,听到大厅中传来甘予玄低沉略带寒意的话:“念赫连擎宇年幼无知,旧伤未愈,隔着衣服鞭挞。”
“是,属下遵命。”
归尘手中拎着行刑的皮鞭,走到赫连曼秋的背后轻声道:“少将军,忍住了,我动作快点,少将军也可以少受点苦楚。”
“谢主上恩典。”
赫连曼秋不情不愿地扬声说了一句,谢过甘予玄肯给她留下一点体面,不褪去她的衣服鞭挞。
“多谢,请!”
回眸妖娆一笑,赫连曼秋对归尘做了一个鬼脸,青紫肿胀的小脸微微扭曲,让归尘险些笑了出来。
他低头靠近赫连曼秋用极低的声音道:“主上示意让我手下留情,不会伤了少将军的筋骨,只是皮肉之伤,少将军叫的声音大些。”
赫连曼秋给了归尘一个白眼:“老兄,就算你再狠些,也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一声,请吧!”
归尘摇摇头,这位少将军的嘴可是够硬气的,不知道这粉嫩的小身板,可是能承受住二十鞭挞。估计这次鞭挞,也是这位少将军平生第一次被责罚,恐怕是不知道其中利害。
主上虽则示意手下留情,二十下的鞭挞也是要见血的,否则面子上过不去,这刑罚本就是做给别人看,不见红却是不行。
“啪……”
大厅中军州众将都深深低着头,用眼角担忧地看着跪在大厅台阶之下,承受鞭挞的赫连曼秋,他们都恨不得能以身替代,但是在甘予玄肃杀威仪下,谁也不敢轻易出言。
他们都得到了赫连曼秋的示意,命令他们不得求情,素来知道那位少将军,做事说话都有深意,此举也必定是有着什么深意才对。
栾城微微抬眼,向甘予玄那些部下大将们看了一眼,见这些大将脸上都有怜惜不忍之色,低下头用力拉住身边的仲达。陈宇阳和丁子阳也用手阻止其他人,暗中示意他们不得出言求情。
七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厅外,看到归尘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落在赫连曼秋身上却是不重,虽然每一次都会令赫连曼秋身上渗出一道血痕,血痕透过重衣,但是不会伤及筋骨,也没有更重的伤。
显然归尘是手下留情,主上面前行刑,没有人敢手下留情,必然是主上的暗示。
七个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二十鞭挞下来,赫连曼秋也只是皮肉轻伤,看着浑身血痕很严重,其实敷药休养几日就可以痊愈。
赫连曼秋双手紧紧抓住地面的瓦砾石头,咬牙抿紧唇,硬是不肯叫出一声,更不肯闷哼出一声。这种程度的痛苦实在不算什么,当年她在军校和特种军营接受训练的时候,那一日不是全身青紫,难以入眠。
“少将军,您就叫几声吧,也好交代。”
归尘微微叹息,这位稚嫩的少将军,还真是够硬气,比他见过的许多军中彪悍将士更硬气的多,连一声闷哼都没有,默默承受鞭挞的苦楚。
赫连曼秋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数着鞭挞的数目,归尘的动作很快,如此也可以减少鞭挞过程中的痛苦和羞辱感。
“啪……”
最后一下鞭挞,在赫连曼秋身上留下一道血痕,后背的素色衣服上,满是殷红的鞭痕,被抽破的肌肤渗出的血,渗透了衣衫,一点点染红了背后的衣服。
雪白的袍服上,满是触目的殷红,看上去伤势颇为严重。
赫连曼秋明白,归尘是真的手下留情,否则这位高手一鞭子下去,就足以令她筋断骨折。
“禀主上,行刑完毕,请主上验刑。”
归尘躬身向大厅正中施礼回了一句,低声问赫连曼秋:“少将军,可是要我搀扶少将军进去?”
“多谢,不必。”
赫连曼秋抬眼,正迎上甘予玄略带肃杀幽黑的眸子,正盯着她。她如何会不明白,没有甘予玄的暗示,归尘绝不敢手下留情。忽然,她唇角微微一翘,对甘予玄展露了一抹娇笑。
甘予玄唇角微微抽搐一下,这个小子的骨头倒是很硬,颇有赫连山的遗风,受了这二十鞭挞一声不吭还能笑出来,日后必定会成为他麾下的得力大将。
可惜,他的年纪还是太过幼小了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却不知道是否也如他这段时间一般,屡屡有惊人之举。
“少将军,您要跪爬进入大厅,请主上验刑,谢过主上恩典。”
归尘轻声在赫连曼秋身边提醒了一句,缓缓直起身躯,看着赫连曼秋满是血痕的背影。
赫连曼秋扶额,这个心黑皮厚的主上,这是要她继续扮残废到底啊!
移动膝盖,双手支撑在地上,真的很痛,后背火辣辣地作痛。一步步,用膝盖跪爬到大厅,刚刚进入大厅,她就赖皮地跪在大厅门里,再也不肯多走一步。
归尘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里面,眸色深沉盯着赫连曼秋,他没有想到行刑过程中,赫连曼秋会真的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