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真的是太疼了。
尤其是胸背的位置,简直就像是锥子在一个劲儿的拧、扎一样……
或许,也正是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所以我才会本能的封闭自己的神经和直觉,干脆选择闭眼一睡不起吧。
等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当时月明星稀,我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只有一轮圆月,四周的树林里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高大的落叶松枝繁叶茂,在圆月之下洒下大片的阴影,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影影幢幢,整个林子里安静的让人窒息,除了风声以外,我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声了。
噗通,噗通……
听起来非常的诡异,我的心跳声已经慢到了一个程度,几乎隔着十来秒的时间,才会动弹一下,这也是吃了婆婆的东西把内脏吐了以后我才出现的情况。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心跳,而且心跳频率如此奇怪,当时我分明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心脏是吐出去了,粉嫩嫩的,比拳头大的一团,老瞎子去捡的时候,手捏上去还有血水从心管里挤出来呢,结果我却发现自己还有心跳,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真不知道在我肚子里跳动的是个什么玩意,不过现在我也渐渐习惯了。
这个时候,我的身子还不舒坦,浑身就要裂开一样,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这四周真的是太安静了,我心里头也忐忑,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这里的,萍子和伊诗婷俩人都没了踪影,四周不是树就是一座座跟假山差不多的石碓,冷清的很。
身处这种环境,再加上昏迷前我遭遇的情况,我一下子也慌了起来。
我倒下的时候,是中午,现在看天色,月在当空,隔着迷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恐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十二点了,这中间可是来来回回十多个小时呢,半天的光景啊,若是闲聊打屁可能就是一眨眼,但在我们目前的情况下,分分秒秒都可能让自己的小命丢掉,更别说十多个小时了,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情况!
萍子他俩……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从心眼儿里打鼓,放声喊了她们几声,声音在林子里飘得挺远,可没什么回应,我心里就更嘀咕了,身边摸索了一下,进来之前从马倌那买的柴刀还在,刀柄握在手里发着丝丝凉意,虽说保存的不是特别好,刀身有不少生锈的地方,好在刀刃明光锃亮,应该还是比较锋利的,让我稍稍安心了不少,当下撑着柴刀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有点僵硬,但体温还保存的不错,不至于不能动弹,也是亏着老家这边的冬天和黑山岭那边没得比,要不就这十多个小时的工夫怕是都给冻成冰坨子了!
然后,我四下环顾了一圈,很快,就在雪地上发现了两串很深的脚印。
毋庸置疑,这脚印,绝对是萍子和伊诗婷留下来的,我外婆踮脚躺着雪地走,留不下脚印。
我心中大喜,这地方鸟不拉屎,怕是今年都没什么人来过,雪地里留下的脚印不会乱,只要循着她俩留下的脚印,最后可不就能找到他们?
我不犹豫,提了柴刀就准备走,结果,我步子刚刚抬起,一道声音特突兀的就从我背后冒了出来,吓得我当时头皮都拎利索了,直接炸毛。
“小兄弟,不能追!”
那道声音不男不女,十分尖锐刺耳,不高,但声波却长的很,飘得很远,在林子里飘忽回荡:“你的那两个朋友已经死了,你不能去,去了也没用,你也得把命搭上!”
我当时也是又急又怕,恼了,大吼了一声,豁然回头,然后我终于瞧清了正主儿。
那是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个男人的模样,但是有些格外的丑,眼睛很小,跟杏仁差不多,整个人看起来总是给人一种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感觉。头上戴着一顶前进帽,正躲在我身后一堆乱石后面探头探脑的瞧我。
没看到格外狰狞的场面,我松了口气,不过却不敢放松,在黑山岭的遭遇告诉我,那些东西要是想闹人,站在你面前你都瞧不出来,这荒山野岭的,忽然冒出个人,我特么哪知道他是人是鬼啊?拎着柴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你是谁?”
“小兄弟,别害怕,我是来这旅游的,不小心迷了路了,无意间来到这里的!”
说着,躲在石碓后面那人走了出来,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黄呢子大衣,脚上也穿着一双黄色翻毛皮鞋,总之是一身黄,身材很魁梧,至少都在一米八开外,相比于他健硕的身躯来说,他的头颅却是太小了,有一种十分怪异的严重不协调感,甚至看着有些滑稽。
他摊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害,小心翼翼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朝他脚下看去,这里月光虽然黯淡,但好歹是有光线落下来的,多少能看到一些情况,一时间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好歹他走路的时候脚掌是完全落在地上的,每一步落下都能在雪地上留个坑,而且脚底下还有个影子,只不过影子比较小,模模糊糊一团。
不管怎样,总归是和活人吧?
活人有影子,走路脚后跟能落地,因为有阳气压身,踮脚走的,那是死人!
是活人就好!!
我这一路走来,一惊一乍,到现在确实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荒山野岭的见到个人谨慎的很,确定是活人,我仍旧没敢放松,一边凝视着他那颗怪异的小脑袋,一边犹豫着问他:“我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
“死了,真死了,死的老惨了!”
那人摊着手,走到我身旁的一堆乱石旁边,撩起身上的黄呢子大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他似乎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再加上我也真的是被他说的话吓到了,犹豫了一下,也就在他对面坐下了,他这才开口和我说道:“你那俩朋友全都被一个老太太给弄死了,一个掐断气儿了,还有一个被摁在雪地里头活生生的把脑袋都拧下来,那血,喷了三四米远,惨……真的是太惨了,我路过那里的时候,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那老太太扔下她们离开以后我才一路跑到了这里,正好遇见了你……”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压根没听进去,脑子“嗡”的一下子变成了空白。
死了?
萍子和伊诗婷都死了?
原本我还不信,现在一听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时就被镇住了,浑浑噩噩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啥了。
直到,我感觉有人推了推我的时候,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当时就看到那人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凑到了我面前,那双杏仁大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忽闻噩耗脑短路,总是觉得他眼里闪烁的是凶光,一把握紧柴刀差点一刀砍在他头上,吓得他“嗖”的一下退了回去,慌慌张张的说道:“小兄弟你这是干啥呀?我就是怕你受刺激太大,所以上去瞧瞧你!”
说着,他就跟变戏法似得,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白面馒头递到了我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关切:“小兄弟,你也饿了吧?先吃个白面馒头压压惊,然后咱哥俩合计合计咋离开这鸟地方,雾太大了,找不着方向,就跟迷踪阵似得,根本出不去!”
看着那白面馒头,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当时我心里对萍子和伊诗婷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的,总之心绪很难一句两句的说清楚,也不知道咋想的,是不是出于化悲愤为食量这种心思,鬼使神差的就接过那馒头我嘴里塞。
结果,还不等那馒头碰到嘴唇呢,一道黑影忽然从我旁边闪了过去,我就感觉耳旁风声“呼啦”了一下,整个人当时就被带倒在地,回头看,手里的馒头早没了,再一扭头,刚刚还在我对面坐着的男人不知道啥时候闪到五六米开外,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狰狞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旁边的位置。
原来,刚才是白灵出现了,叼走了我手里的馒头,现在就在我身旁呢,绿油油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凶光,盯着那男人,前肢已经微微伏下去了,很明显是发起进攻之前的预兆!
一瞧这情况,我也回过神来了。
这男人……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心里一害怕,伊诗婷和萍子的事儿就被我甩在了脑后,当下握着柴刀从地上跳了起来。
“龙有龙道,虎有虎道,兄弟,你越界了!”
这时候,那男人开口了,盯着白灵,阴阳怪气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不该跑来这里抢食儿,坏规矩!”
白灵低沉的咆哮着,一甩头,把叼在嘴里的馒头扔了,那馒头在雪地里“骨碌碌”的滚着,最后落在了我脚下,我当时感觉眼前一花,再看脚下,哪里还有什么白面馒头?根本就是一团蓖麻!
我浑身不可抑制的哆嗦了一下。
这男人,******是想毒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