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家古老的店铺,都不太记得,就好像是最近吧。朱红色的楷体在这家店铺的牌匾上醒目地撰写着:“故事阁”。这家店很旧,很小,泛着古老的气息,镂空的木门上刻满了时间的痕迹。
似乎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真的,在这巨大而华丽的城市里,不会有人去在意一家陈旧且偏僻的小店铺。
恍然间,这扇古老但精致的木门就翩然敞开,一股陈旧的气息穿越时空般肆意而出,就好似打开一本被放置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古书时闻到的奇异气息,令人顿时感觉鼻子酸涩,或许这也便是时间特有的魅力。好似是舍不得让这种味道流逝干净,那从门中闪出的红色倩影迅速的用纤长的手指将门轻合上了,没有一点声音。
细看那抹影子。高挑的女子,眉眼极其凌厉,冷白的脸上尽是些利落的棱角,青丝垂致腰间,不编不束,简单的似一泉瀑布。身上穿着红纱的长衫长裤,在这灰白的城市里,她和她的店铺都是一些怪异的存在。
她不想有任何停顿,合上门后便往前走去,也不怕门没锁好让人闯了进去。
迈开一双长腿,一走路便可看出来,这女子的双腿长的与上身几乎不成比例,但长在她身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怪异感,只是把全身突显得更加修长纤瘦。
街上空无一人。
在她身上,时间不忍流去,奇迹般停顿。她走路时,世上的一切都不忍打扰,都是静止着。才刚走出店门,便到达目的地,这等气势,怕是神仙也难有。
她忽就走到了郊外(虽然她的店铺本来就处在很郊外的地带),在一栋破旧的小茅屋停了下来,她走进一扇破旧的门。
茅屋里似乎很干净,虽然每一样东西都一样破旧,不过异常整洁,看来是经常有人来清理。她用宽松的衣袖扫了扫落了些灰尘的桌子,那朱红色衣袖上却奇异般的未沾染一丝灰尘。她一边收拾一边轻喃:“一朝一夕,物是人非,君未还,吾未愿。”她整顿一会儿,又拾起一旁陈旧的稻穗扫帚。
一片沉默间,她顿了一下,似乎有透明的液体划破凝住的空气。
“愿汝安好!”片刻后,她用指尖轻触未干的泪痕,把灰尘扫入簸箕后缓缓推开门,带着最后一丝留恋,落下了这句也不知对着谁说的话。
果然,心里还是对他抱着一丝希望。其实早知道,若他当真还活着,就不会那么多年都不回来看自己一眼。
墨白,莫白了少年头吗?不知是在讽刺谁呢,这个每个字眼都划伤自己的名字,为何又被自己残忍地冠以自己的头上呢?记忆中的那一袭白衣早已被卷起的那片雪花带走了,当初便是自己的任性让他在回忆里消失的,而现在他就算归来,也是让人无法在面对吧...
恍然之间看见一片雪花飘落,轻轻附在在她乌黑的一头青丝上,如一片轻薄的羽毛。她惊恐的挑起修长的剑眉,今天确是冬天,可是怎么下雪了?!她明明记得是因为不久前被好心的子诺告知这个城市高温,就算是冬天也极少下雪她才携他旧时的茅屋在此处安居的,为什么,会下雪呢?
墨白变得不安起来,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之下,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了白皙而细长的手臂,并不尖利的指甲用尽全力之下竟划破了红色的衣袖,划破了娇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滴出,沿手臂落在地上。
她无助的蜷缩在地上,眉宇间竟有一种不被察觉的快意。这是惩罚,她躲不掉的,是她,亲手葬送了自己所爱之人,也是青梅竹马的性命。至今生死未卜的他,早已成了墨白一块无法放下的心病。每次下雪,就是她的地狱,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至今无法放下。
红色的衣裳漫地,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在雪白的地上散开,红似红,白如白。
一节衣袖散开,她那被衣服遮盖的皮肤上竟一块一块的伤痕,有划伤,抓伤,撕伤,种种都是她对自己的惩罚,触目惊心。她的内心早已腐朽不堪,曾想过死的她,当然不畏惧些什么。要不是本着那曾经的最后一丝的希望,她早就不存于这个世上了。
每到一个地方,不管天气多炎热,每到他的忌日那天,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落下,这是逃不掉的,绝对有一个人在冥冥中惩罚着她。
“哈哈哈,死了算了吧!”
“哈哈哈!”
“哈哈!”
“哈,嘤嘤...嘤嘤嘤...”
周围又泛起一片曲折的空间。
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她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人影。她似是想叫他的名字,喉头却涌起一阵腥甜,怎也叫不出那熟悉的名字,看着他远去,一步也不停的掉头走去。
“子澈...别再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