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陈医生说:“太太,你觉得是多活几个月、但每天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痛苦、憔悴不堪的好,还是少活几个月,但每天过得幸福快乐的好?”
夏堇不语,她知道,司睿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医生说:“遇到这种事,我们中国和外国的选择不一样,我发现国外越来越多的人们会选择放弃治疗,让家人开开心心地度过最后这段时光,甚至他们会征求病人的意见,选择安乐死,因为他们不忍看自己的亲人每天过得太痛苦。”
夏堇静静地听着,陈医生又说:“先生选择了放弃治疗,享受有你和糖糖在身边的天伦之乐。你想一想,如果他不告诉你他得了肝癌,你会觉察到他的异样吗?”
不会,她只顾着恨他了,夏堇神情黯然。
陈医生说:“我猜你不会。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太过单薄,他在外套里多加了几件衣服,为了不使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他学会了化妆,疼痛难忍时,他独自待着,他常常低烧、呕吐,但你不会知道。”
陈医生每说一句,就像在夏堇的心里捅上一刀,心痛难忍。
陈医生最后说:“他宁愿你恨他,也不愿意你同情他,他就是这样一个要强的人,所以,太太,尊重他的意愿吧,让他有尊严地离开。我想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会告诉你的。”
夏堇沉默良久,说:“好,我知道了。”
陈医生也是一叹:“陪他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吧,尽量满足他每一个心愿,你们可以带着糖糖一起去旅游、度假的等等,不要让他有遗憾的走。”
夏堇默默流泪:“好。”
挂了电话,夏堇泪眼模糊地看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心想,不管明天的结果怎样,她一定要好好陪伴司睿度过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
第二天一早,司睿梳洗妥当,过来敲夏堇的门,而夏堇早已妆扮妥当,其实她一夜未眠。
隔着半开的门,夏堇看向司睿,见他依旧是一副俊逸非凡的模样,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神采奕奕的脸色。
她不由想起昨晚陈医生对她说的话:“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太过单薄,他在外套里多加了几件衣服,为了不使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他学会了化妆……”
看着这样的司睿,夏堇心里很难过,司睿则唇角上扬,微笑着问:“怎么了?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夏堇回神:“哦,嗯,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一个小时后,一架飞往法国W市的飞机起飞了,飞机上,夏堇一直看着窗外想着心事,愁绪满怀。司睿则替她调了调座椅,温声说道:“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到了有很多事要做。”
夏堇不忍拂他好意,点点头,闭眼假寐。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吧,身心俱疲的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阮辰逸好好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