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睿有些迷糊,刚才吐的时候很不舒服,吐完了稍微清醒一点,看着远处模糊的马路,黯然的黄灯街道,他说不出话来。
她来了吗?站在酒店门口干什么呢?她怎么知道自己今天结婚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郭睿感觉不是,但声音应该是真的。
他往那个影子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头晕的不行,又没有光,看不到路,他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找到沈欣的电话,有些醉醺醺地打了过去。
打不通,不,应该说没人接。
他心想,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也许是自己幻想,也许是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想在结婚之前见沈欣一面。
总之,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系,即使打电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想到这里,他折返了,慢慢走回楼上的热闹结婚宴,发现闻菲菲一直在找自己,看起来十分着急。
闻菲菲眼睛红着问:“你去哪了?”
郭睿:“没,就下去上了个洗手间。”
闻菲菲双手捧住郭睿的脸,“你已经喝醉了,我们不喝酒了,老公,你坐下来休息吧,不用喝酒了,我已经把他们那些爱喝酒的都打发了。”
郭睿握住闻菲菲的手,淡淡笑着,“谢谢老婆。”
说着,两人便一起找了舒服的角落歪着,双方都没说话,静静坐着。
……
对闻菲菲来说,结婚是一件大喜事,毕竟上一次的失败,对她伤害很大,这一次她已经做了许多许多准备,克服了自己身体的困难,她想邀请一个人来参加,那就是被她无情伤害过的宋爱国。
她曾经无数次逼迫宋爱国。
她打了电话,说了,对方却无动于衷。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宋建国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然后挂了电话。
在宋建国最为急迫地想弄明白为什么沈欣一句话不说地就离开了他的时候,他每天什么都做不好了,工作的激情骤减,他想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不然她不会走的,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看不到沈欣的缺点,除了带着一个孩子,而这又算什么缺点呢?
他甚至想去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
还想过报警,沈欣会不会被人绑架了呢?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爱一个人的时候,人们都是容易崩溃的,太多的情绪在心中如果海中大浪一层一层翻滚覆盖,永远不能平静。
迷茫地过活着,不知去哪里还能逢一个那么适合自己的女人。
在听说闻菲菲结婚之前的几天前,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他最初看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挂了,结果对方又打,他还是挂了,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他接了,当做是生意上的陌生电话。
“你好。”这个女人的声音非常清脆却又带着一股娇蛮。
“你好,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沈欣,你认识吧?”
“啊,认识认识,她……她在哪?”
“她回国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过吗?”
“是啊。”
“你没找女人?”
“没有,我一直在找她,唉……”
“哼,那还不错嘛,你喜欢她什么啊,对她这么好?”
“额……”
“呵呵,说不上来啊?”
“你能帮我找到她吗?你是……她朋友?”
“我是她救命恩人,人称郭贝贝。”
“哦,呵呵,好吧,她……”
“她就在我旁边。”
“……”宋爱国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等到了这句话。
七月流火。
夏天慢慢过去了,梧桐树的叶子满大街都是,一阵风下来,叶子在空中飞舞的样子很是孤独。
见到沈欣的时候,她穿着白色长裙,头发好像长长了很多,她淡淡笑着朝他走过去。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的长相非常普通,身材也不算性感,但宋爱国就是爱这个女人,好像有一种这辈子不能没有这么个人的感觉。
无辜的分离,加剧了他的冲动。
抱在怀里,才有一种终于可以呼吸的感觉了,宋爱国就是这么把她等回来的。
“你去哪了?”他握住她的肩膀。
“你松手,抓的疼。”
“唉,你到底去哪了,你为什么就那么走,你这样太不负责了吧!”
沈欣笑笑,“送我儿子出国念书啊。”
宋爱国一听,似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吗?哈哈哈哈,太好了,小虎去国外读书了?”
“恩。”
“他会不会怨我?”
“他就算怨,也是怨我。”
“哦,那……”
“我过一段时间,还要回去陪他,他现在刚认识了几个中国同学。”
“恩。其实只要你告诉我你去哪,我都不会那么烦躁。”
“对不起。”说着沈欣主动抱住宋爱国肥硕的肩膀,轻轻拍打他的背,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委屈,一个男人的脆弱。
抱了一会,宋爱国提议赶紧去结个婚,不然下次再跑了,迷茫地没有尽头。
沈欣打马虎眼,“我再想想吧,我觉得我俩会结婚的,给我几天时间想想成吗?”
“成啊。”
等了几天,宋爱国先等来了闻菲菲的电话——她要结婚了,就明天。
他还收到了闻菲菲发来的婚纱照,看起来真的是郎才女票。
宋爱国有点不痛快,跟沈欣说了说,照片也给沈欣看了,这一眼下去……沈欣整个人都蒙了。
“怎么了?……”
“宋爱国,我们也结婚吧,在你前妻结婚之后,我们就结婚。”
“哦……为什么呢?明天就可以去。”
“你前妻希望在你前面结婚的,肯定,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了解她的想法,她就希望证明——还是有人爱她的。”
“其实我不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说着说着,沈欣眼睛红了。
“你眼睛好像有红血丝,昨晚上没有睡好?”
“恩,小虎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很晚打的。”
“哦。”
“你前妻结婚,她还专程告诉你呢。”
“谁知道呢,其实我觉得不联系最好。”
“是吧,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想。”
“不知道,最起码我是这样。”
夜里,宋爱国要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第三次,沈欣实在觉得太累了,但还是随了他的愿。
第二天他们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沈欣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揍了一顿,腰酸背疼,她知道郭睿这一日摆喜酒,居然正好是和爱国的前妻,人换了,一切都换了,也许一开始就应该这么组合呢?
她是如此,宋爱国似乎也一样,不同的是宋爱国有工作,没什么时间去想,沈欣刚回来,她还想回一趟家里看看。
可是,也许那个家,虽然是她的房子……
她却害怕的不敢去,她怕郭睿可能会住在那里,她怕那女人也可能在那里,郭睿是有钥匙的,很多可能性。
但纠结了一上午,她还是打的去了,刚刚走进小区,发现有人在搬家,进去一看,就是自己家那层楼,吓得她好似缩头乌龟一样跑掉了。
原来真的住在这边了,该死,既然找了女人,就不能换个地方住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呢?这不是留给她和儿子的吗?
眼泪簌簌而下。
她又回到宋爱国家,一整天看电视,失魂落魄,从贝贝的电话里打听到郭睿真的要结婚,在一个不起眼的酒店。
白天不敢去。
宋爱国又忙的没有影子,他的理由是,你回来了,我才有动力赚钱,所以更忙,晚上也不回家。
沈欣本来做了饭给宋爱国送去,但坐着的士,不知怎么就路过了那个酒店门口。
她于是让师傅停车,下去看了看,郭睿就在这灯火通明、光照如昼的楼上呢,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正在喝酒,仰着头看着那里,沈欣觉得自己真像一个白痴,站在这里做什么呢?一切早就过去了。
他一定不想见到自己,她想。
想着,她便走了,黑暗里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呕吐的声音……一看那个背影。
花坛边上那个背影,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脸孔,高大笔直的个子,她看他居然吐成那样,忘了心间的曲折,跑过去喊了他一声。
黑暗里看着他的脸,他怀疑吃惊的脸孔,她吓到了。
跑了,像一只受惊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