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板笑笑，“这还能有假？都有证人了。”
郭贝贝低着头，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么讨厌她，有时候，一个人讨厌另外一个人都不需要理由。”
元老板：“还是你善良，唉……好人难做啊。”
郭贝贝：“她以前帮过我，其实我被警察抓过一次，是她把我救出来的。”
元老板：“哦……你也是的，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碰这些东西？要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你不可能出来，她还有点法子嘛，她怎么做了老曾的情妇？”
郭贝贝叹叹气，“说来话长。”
元老板：“那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陈贵有家室啊？”
郭贝贝看向别处，扭着头回答：“怎么不知道，知道啊，可是我……您看，我一来没靠山，二来没读书，难道在酒吧工作一辈子？”
元老板：“你靠做人小老婆能做一辈子？”
郭贝贝：“我知道不能，而且她老婆好像也有察觉，但……现实中我感觉，找不到我满意的。”
元老板一脸的泄气，看着这个女孩子，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傻？做人，首先要自信！怎么老把自己看的这么没用呢？”
“从小我就没有爸爸，妈妈又偏心哥哥，她老数落我……没谁给我自信啊。”
元老板搭着贝贝的肩膀，“孩子，我是你爹了，你就什么也不怕，啊，先离了陈贵，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然后物色一个棒小伙子，你结婚吧，按道理，你今年也有二十七了。”
“啊？我今年应该是二十九、三十吧。”
“胡说，你年纪我还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您……又不是我亲爹。”贝贝听这干爹说话的语气，整个人有点怕怕的，好似比亲爹还关心她，她竟担心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要泡自己。
“唉……跟你老实说吧，我就是亲爹。”
郭贝贝往后踉跄退了一步，双手捧着口，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妈妈和还有你哥哥去找我吗？”
“什么时候？”
“你不是有个爸爸，做了和尚，偷偷摸摸地一直不让你们兄妹知道？”
“……”
元老板一脸的哭笑不得，要接近女儿，只怕她跑的没有影子，一直退，他再没有比这更心酸的事，一直以为这孩子死了……第一次知道她活着的时候，他哭了一夜，一个人，躺在酒店大床上，想起过去那些心酸，找了二十年，每每结果都是没有，没有……
直到他决心找到当年撞车的人，才摸到了郭睿一家，七弯八转的，从农村问到镇上，问到老人，又问到公安局……他找到了一个和尚，他总觉得人平白无故是不会做和尚的。
一开始，他以为女儿死了和汽车一起炸死了。
可是绑着那个和尚，把他打的狗血喷头要死的时候，才告诉他，“你报什么仇？”
“你们害死我元家两个孩子，不是仇？还躲起来！能躲到哪里去啊！”
那时，无泪裂开已经撕裂的嘴笑了，“你侄子，是死了，但你女儿没死，你不要报仇了，今天是我大限，你不杀我，我也会死，告诉你吧，我女儿郭贝贝就是你的女儿，当时车头着火了，王秀英发现有个孩子在车上，她慌了，一把打昏了那小子，又把贝贝救出来了，我们给她上了户口，她吓傻了不说话，我们自己写的年龄户籍，这些我没看见，但……我和王秀英是根本没有女儿的，这事出了，我们就逃难离开了原来的地方，王秀英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可能就是救了你女儿，她的罪太多，已经无药可救了，王秀英只有一个有缘人能度她，就是贝贝，即刻送我回寺庙，不然我会死在你府上，如有一句虚言，永世不得超生。”
无泪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元老板听了那话，知道女儿活着的时候，已经没有怒意，看着光头真的有点断气的脸色，给无泪即刻换上了干净温暖的衣服，又包扎伤口，把他火速送到了寺庙，果然一去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就死了。
元老板把这一席话讲给郭贝贝听时，她忽而觉得双脚无力跌蹲在地上……呆了，她丝毫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
自己只有二十七岁？
可是一直用二十九岁的年龄在活。
如果那年是两岁，就被郭母定了四岁？
……怎么可能记得？
“我果然不是亲生的，难怪她对我这么差，虽然吃的喝的和哥哥一样，但对我们的未来，她从来不管。”
元老板：“孩子啊，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她小学都没毕业，而且当时也要感谢她救了你一命，你的表哥十五六岁，特别喜欢招惹是非，那时候我忙，你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住院，所以只能让他带你过去他那边，那时候你们还有爷爷奶奶，他带你去，我没想到会出事。总之……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强。”
郭贝贝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干爹如此待自己了。
父女团聚，心中自然有一番酸涩，郭贝贝哭成泪人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看着眼前干瘪枯瘦的老头，叫了一声，“爸爸。”
元老板眼睛红了，点点头，“你像你妈妈，长得高挑，比我都高了。”
郭贝贝：“你要是早点找到我就好了。”
元老板：“没事，现在找到，也很好，失而复得，也是老天爷的恩赐，我已经老了，那个和尚让我觉得……他活的不像个人。”
郭贝贝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感觉，所谓的过去的父亲。
元老板看着远方继续说：“他好像什么都不看重，我问他为什么当和尚，他说因为王秀英是个可怕的人，他不想这样活了，就走了。”
郭贝贝：“我妈特别爱钱，爱钱如命。”
元老板：“还是人重要，钱没了还可以赚，人没了，要钱有个什么用？”
郭贝贝：“爸爸，救救我嫂子啊，最起码，别让她做那么多年的牢吧，她……她性格其实蛮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妈面前那么老实，好像越老实我妈就越欺负，我有时候都看不过去。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傻，什么都不说，也怪她自己总是忍忍忍，什么都能忍吗，有些人你忍着，最后就惯坏了，一天只知道欺负人。”
元老板：“想想蛮可怕的，一个情妇杀了老曾，在外面玩也要讲点道理啊，不然真是料想不到自己的后路，凡事还是要忍让一点，为什么呢？其实就算是个坏人，也知道好歹，最后的最后，人心都是有衡量的，也不能说完全不忍，小不忍乱大谋，你爹我做生意，不知道被市正府玩过多少回小心思，掏了也不知道多少钱，最后人知道好歹，出了事，他也不拉你下水，懂不懂？有时候忍一忍，是给自己留后路的。”
郭贝贝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听人讲大道理，她站在警察局门口，望着里面走来走去的警察，“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肯定后悔啊。”
“……不会吧。应该不会后悔。”
“她的人生，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以后就算出来，这个地方，她是呆不下去的，家庭小孩，估计也难处。”
“……”
“恩，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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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敏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晕过去了，她的外婆刚去不久，她才高二。
课也不必上了，她找到了郭睿，在她眼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如此颓废过，头发凌乱胡子拉渣，脸好像也有几天没洗，开门的时候，他还要先问是谁。
进了他家，乱的好像是个鬼屋，味道也不好，他抽了很多烟……地上还有泡面盒子。
“郭老师，你……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郭睿摇摇头，“前几天，才知道的，以前是……有点怀疑但又觉得太远了，不可能。”
曾小敏穿着牛仔裤，短的黑羽绒服，站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像个学生，因为她这一天穿了高跟靴，她的眼睛红而肿。
“她为什么要杀我爸爸。”
“因为你爸爸害她。”
“我爸爸从来不害人，他每一年都去寺庙捐钱，怎么可能害人？”
“你爸爸在你面前，当然永远是个好人。”
“你说我爸爸害她，害她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但不知道是谁，我也不关心，我也说过，我不准他结婚，我不要后妈。”
“你爸爸好像很听你的。”
“那当然，他也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
“你爸爸以前和王爱宝的爸爸出去飙车，你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王爱宝的爸爸死了，我们家赔了他们家十万块钱，因为是我爸爸邀约出去的。”
“王爱宝的爸爸就是和我撞车了，他死了，我昏迷了，交警定责，我的责任大，保险公司赔了一点钱，双方不满意……当时人都在医院，你爸爸貌似……对我老婆起了歹心，他骗我老婆，说他的这个死了的朋友是煤老板儿子，后来还真来了一家人，煤老板一家来找我老婆勒索……”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全家福，就很怪。”
“怎么怪了？”
“你老婆长得很像我妈妈，要看我妈妈的照片吗？”说着曾小敏直接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翻出一张来。
郭睿瞧了瞧……眉目之间确实有点像，而且越看越像，眼睛和脸型像，其余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他只得叹气。
“后来呢？”
“后来你爸爸继续骗，说帮我们家还钱，因为对方要两百万……他愿意还，但要求沈欣做他情人，三年，她答应了，但你爸爸好像性情大变……经常对她动手……。”
“怪她！她为什么要答应，明明丈夫还在为什么要答应做别人的情妇？”
“因为她当时要还钱。”
“……换了我，直接死了算了，还受这样的屈辱，神经病！”
郭睿神情呆滞，“你别问了，我不想说了。”
“说！就算做了情妇，又怎么样，为什么杀了我爸爸？她不要脸，以身相许，为什么要杀了我爸爸，我爸爸的钱难道是偷来的？”
“别这么说，你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不懂！就算我爸爸骗了她，难道我爸爸不会好吃好喝的把她供着？为什么要杀人啊？我还有亲人吗？我妈妈生了我就死了，我外婆尸骨未寒，才几个月？他又死了……你们干什么啊，合起来欺负我吗？”说着她激动地哭了起来，整个人无力瘫软下去，跌坐在地上。
郭睿把她扶起来，扶到沙发边，让她尽情哭……好似可以帮助他把解不出的悲伤也释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