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睡觉已经是接近凌晨两点。
郭睿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躺在床上,看着妻子心里极其不平静,如果妻子是真的一直隐瞒自己悄悄偷情,那……
他钻进被窝的时候,是背对着妻子,因为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她。
上别人的车,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然没那么容易被马小龙碰上,还删了马小龙的信息,难道是希望自己这个记忆不清楚的人把过去通通遗忘?
她是把他当成傻子?
越想越伤,他不愿想了,这一夜他都是背对着妻子睡,晚上的梦都变质了,总是梦见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亲热,梦里妻子好像知道这一切正在发生却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丈夫的感受。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是一肚子闷气。
沈欣先起了,看丈夫一脸冷冷的,说话也爱理不理,问他怎么了。
郭睿依然是不理睬,他有些呆滞而冷漠地起床,慢悠悠地挤牙膏,刷牙,冲水杯,然后上厕所,他知道哦妻子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他就是不想说话,不想理睬,这是故意为之的冷漠。
沈欣也不知道丈夫是怎么了,一早上起来就不对劲,她走近门紧闭的卫生间,“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郭睿蹲在里面,听妻子说话,不由分说,先上去把厕所的门反锁。
这个反锁的声音虽然只有一点响动,却让沈欣触目惊心。
“郭睿,你干嘛?”
“没事啊,我很好,你别站门口,我上厕所。”
“……”沈欣听丈夫的口气寻常,却有一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抵触感。
郭睿的心横着,有些事情,尤其夫妻之间,用问的方式是没有用的,反而……要用另一种方式,他不问,但他就这样绷着,也绷着妻子,让她自己去反思,让她自己来找自己坦白,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有时候夫妻之间是非常微妙的,相处那么多年,彼此也有一种尊重,是尊重对方也是一种自尊,郭睿是个老师,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一种城府。
这种城府是应对学生惯常的心理,因为学生十五六岁,是一个很锋利的年纪,是最胆怯也是最勇猛的年龄,容易犯错,坏的肆意冲撞,好的乖到羸弱,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自己是形成了一种老师心态,一种比一般人更偏包容、偏说教的心态,职业在无形中会改变人的性情,因为这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经历。
也正是如此,即便昨晚上忍着一种弄醒妻子直接质问她的冲动,到夜里睡觉都在梦这些情形,他知道这都是没用的,所有的情绪化都是无意义的,然而依然情绪化。
他教育孩子的时候,自己很清楚,然而轮到自己陷入消极情绪的时候,又束手无策。
去上班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究竟要怎么做,妻子才能自己坦白呢?
他只有选择冷漠,让妻子去自觉,妻子肯定感觉到了,可是她问了三次之后也没问了,也不追问,倒像是无所谓,这种态度郭睿觉得更不对劲。
预想中,妻子应该是气急败坏,可妻子还是穿的好好的,打扮地一丝不乱,沉静地好好地走出了门去上班,临走还整理了一下外面的鞋架。
到办公室之后,郭睿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列表,想起来明天开始要去武城大学参加培训,同行的还有好几位校长,分别是凡城一中、二中、四中还有六中的几个人,一想到这个还有点担心,因为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年纪,如果都是老头可就有些无聊了。
开了早会之后,他刚一坐下,戴着眼镜框的小马过来放下一叠文件,说:“郭校长,这些需要你签字,然后下午开会的材料我给你准备了,你可以看看,不满意的话说出来我可以修改。”
郭睿点点头,感觉这个小马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做事情却有条不紊,比自己懂得还多。
“小马,上一任校长在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样子吗?”
“呵呵,是啊,我的工作没有多少变化。”
郭睿点点头,打开这个小马写的学年报告材料,看了看,写的过于官方了,没有一点生气……毕竟上一任校长之前是做官的,喜欢官腔,可是郭睿不喜欢,觉得没有一点接地气的东西,至少要让学生能听懂。
“这个材料,你用学生的角度去写,不要写的那么官腔。”
“哦……”小马扶扶眼镜,有些怕,“那我再去写一份吧,今天中午交给您。”
郭睿点点头,让他走了,又觉得不妥喊他回来,“小马,你多少岁了?”
这个小马个子不高,看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七,一脸斯文相,头发卷曲贴着头皮,两只眼睛很小眯成一条缝,好像天生就是个秘书。
小马很少主动跟领导说话,但他似乎觉得这个郭校长比过去那个校长要稍微温和一点,“我今年三十了。”
郭睿点头笑笑,“那我只能说你看着年轻啊。”
小马笑笑,“是,很多人这么说,我可能长得太嫩了吧,哈哈。”
郭睿也笑,“恩,你上次请年假又加了十天,是?”
“恩,是结婚,旅了个游。”
“哦,呵呵,好事情,恭喜你啊,也不早说,什么都没来得及送。”
“唉,没有没有,之前我和您也不认识,不必送了,您也太可气了,呵呵。”
郭睿点点头,“恩,你别站着,坐着吧。”
小马点头,便坐下了,也依然是一副有些紧张的状态。
虽然表面上这个小马不动声色,规规矩矩,事实上问题也在这里,郭睿是新上任的校长,有很多事情郭睿不知道拿什么做参照物,这个小马有时候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如果郭睿不问,他就不说,问了才告诉他上一任是如何如何,这个情况持续了好几天,郭睿没太在意,今天看了这个稿子,心知这个小马对自己还不服。
“每一年校舍修理,宣传拨款,还有很多小支出,这些都是谁来审的,我昨天怎么发现有个地方不是我盖章,也盖了章?”
小马一听,红了脸,站起来说:“恩,是这样的,就……因为是宣传部用来奖励每个班级办黑板报的奖品,之前是买书送的,后来变成发运动器材了,这些钱数目比较少,上任校长是委托我来审批的,因为昨天您去开会了,然后我就和过去一样先审批了,费用是两千三百元。”
郭睿冷笑道:“哦,这么说,只要我不再,你就直接拿着我章子去盖啊?”
小马吓得手一直摆,“没有,没有,不敢的……”
郭睿看他如此,就继续沉默,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冷着脸动也不动。
大概这样过了两分钟,郭睿观察这小马已经吓得满头是汗了,颇有点热锅上的蚂蚁的味道,才开腔。
最可怕的不是怒骂,而是无声的威严。
“我说小马,有些规矩是人定的,本来两千三而已,不是什么大数目,是吧?不过权责以后还是分清楚一点,不然我也为难,你说是不是?以后稍微注意点就行了。这是我希望你明白的第一点。第二点,以后很多需要审批的文件,钱数,先给我报告前两任的惯例,他们给多少,为什么这么给,报来的数合不合理,同时你帮我去查,我不想听你帮任何人说话,你得站在中间说话,以后别等我问你才说,有这个事情来了,你自己主动去查,查好了,我签字之前告诉我就行,好不好?”
小马低着头,连忙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