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一天,除了出门买衣服加上去参加老妹的生日,一路上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
他有点费解,也有些担心,伸手敲门。
沈欣一听,“哦,老公吗?”
“恩,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
“我听你……额……”,郭睿看了一眼儿子,又说,“哦,我要小便,你好了吗?”他想着还是过会找妻子问问,在儿子面前还是不要问妻子为什么哭。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父母哭泣的样子是很可怕的,因为那是他们生活中一个巨大的支柱,不必要让孩子看出做父母的脆弱,小孩子会怕。
小虎有点疑惑地看着父亲,郭睿则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去玩吧,老妈鼻炎又犯了,她好着呢。”
小虎信以为真,跑走了。
郭睿靠着卫生间门外的墙,发呆。
妻子为什么哭呢?他呆呆的,慢慢想起有一段时间他对妻子的每个行为都疑神疑鬼,因为总是有人告诉他,妻子好像外面有人,不管是陌生人的提示,还是马小龙的电话,还是窃听器里他听到的东西,都似乎在指证一个人,一个有可能和妻子有不正当关系的男人,曾雄。
想到这些事,他又开始烦躁起来,越烦躁那些记忆就越清晰,似乎和情绪一样逐渐浓烈了。
毕竟这一整天他都没有惹到妻子生气,至少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哭什么?
如果要躲在厕所哭,说明有难过的事,既然难过,连丈夫也不能说吗?
原本他是想心平气和问妻子,为什么悄悄在卫生间哭泣的,但等妻子一出来。
他看到妻子这张脸,火了。
她的发际线微微湿润,脸上都是水珠,眼睛有点发红,嘴角却是上扬的,她竟然是微笑着开了门,这是一种没有笑的微笑,没有血肉的笑容,没有温度。
“等了很久吗?”
郭睿也不说话,不理她,直接进去,关了门尿。
这个卫生间关闭了那么久,却没有一点味道,照理说如果妻子是来上大号的,却没有一点点臭味,也许是因为窗户开着,可是因为这是冬天,窗户只开了一道小缝隙罢了。
她也许只是小便,但是为了什么在卫生间呆了那么久呢?
他刚才在睡觉,根本不知道妻子是在卫生间呆了半小时还是一小时,孩子说她在这里面呆了很久没出去。
明明哭了,又装没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他说的,难不成被外面的野男人伤了心?所以不好跟他这个丈夫说?
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丈夫倒需要她伪装来相处了?
他拉了尿,冲了水,直接冲出去,看妻子在书房玩电脑,她歪在窄小的书房用一条很厚的浴巾裹着肩膀,电脑还是那该死的韩剧。
郭睿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先是沉默看着她。
沈欣注意到丈夫的严肃,她笑了,“怎么了?”
郭睿依然不说话,心想,难道你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如此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这样伪装很开心吗?他不想看着妻子戴面具生活,不愿意看到妻子在自己面前伪装。
“我听你刚才在厕所哭。”
沈欣呆了呆,大大的眼睛有一瞬间无法正视丈夫,而后看着他回答:“也没有哭,就是穿少了,上厕所就有点鼻塞。”
郭睿:“是吗?怎么现在又好了?”
“现在我暖和了呀,不就好了?你想太多了,老公。”说着她抓着丈夫的手,“来,我们一起看这个剧吧,很搞笑的。”
郭睿甩了她的手,有点沉不住气了,有点气地问:“你干什么?”
沈欣一脸的无知懵懂:“什么我干什么?我没干什么啊?”
“你明明在厕所躲着哭,哭什么啊,有什么事连我也不能说?”
“……”沈欣沉默了,她慢慢低下头,用手捧着脸,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郭睿伸手拉她的手,想看看她为什么要捧着脸,这什么意思,没脸见人么?还是有什么痛苦委屈,一个人憋着好受?
可是他一掰她的手,她就整个人扭到另一边去,不对着他了,椅子是可以转动的,她转了过去,郭睿又伸手把椅子转过来,并且一把把她拖到自己跟前怀里,发现她依然是哭。
“说说。”
“……没什么说的。”
“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
沈欣依然是埋着头,她埋着头摇头。
郭睿心里很不满,因为妻子不愿意跟自己分享她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呢?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有什么事情是夫妻之间都不能说,还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吗,人世间?
他不相等,伸手捧起妻子的脸,早已哭得涕泪模糊。
“到底怎么了?”郭睿第一次看到妻子哭成这个样子,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她很痛苦,好像这个女人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那个,女人哭,真的让人心疼。
他抱住妻子,“今天怎么了?”
沈欣靠着丈夫的肩膀,“……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么说呗。”
沈欣抽出几张淡蓝色清风包装的纸巾,擦了擦脸,从他怀里出来,深呼吸叹了一口气,眼神无光。
“是你妹妹。”
“我妹妹?怎么了?”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吗?”
“是啊,她今天还能惹你啊?”
“没有,我今天给她送围巾,红色的羊毛围巾,她拿了一看,说,啊……又是红色的!我今年已经有红色围巾了,嫂子啊,要是不想送就不要送,干嘛拿这种便宜货糊弄我?我穿的都像地摊货吗?……”妻子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郭睿听了很火,这个妹妹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是在商场买的,虽然是打折也是一百多一条,围巾要戴多好的呢?!一百多是地摊货吗?这郭贝贝真是不像样子,穿衣服也是,太妹一个。
“唉……她应该也是无心的,但是说话****了,以为这围巾便宜吧,你跟她说啊,是商场买的。”
“然后我说了,我说这是我和你哥哥一起挑选的呢,不是地摊货,是商场买的。她就拿在手里,嘴里说了谢谢,一把把装围巾的纸袋随意丢在包房的沙发上,好像根本无所谓,要丢垃圾桶似的。”
“唉,给脸不要脸,你跟她这么个人计较,就算你傻了,她才读了几天书?别烦了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郭睿心里觉得这倒是没什么要紧的,至少不是他预想的最坏的事情。
“你这个妹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了。”沈欣说话总是这样,面无表情,不知道在看哪里。
郭睿:“唉,我打个电话骂骂她吧。”
沈欣伸手挡住,“算了吧,她过生日,你这样说她,她更加讨厌我!兴许我也把对她的厌烦写在脸上了。”
郭睿:“唉,你不管,这种事我必须要说她。”
沈欣:“你说了做什么?说了,她又觉得我老在你面前说她坏话,平常我穿什么衣服,聊天,她就喜欢说我穿的丑,但我心里其实觉得她穿的简直……不是人看的,这里露一块,那里露一块,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货的,还要说我穿的不好,我穿的大方整洁哪里不好了,她穿成那样子我从来不说她难看,她问我,我也说还行就是露多了,不好。她听了就冷笑,也不说话。就好像我又得罪了她。其实你妹妹之所以这样对我,都是因为你妈妈,现在妈妈去庙里住了不出来,就剩下你妹妹,她好像要把妈妈对我的不满也都发泄出来似的,我得罪了谁?”
郭睿也不管妻子了,直接拿出手机跟妹妹打电话。
谁知道……根本没人接电话,也就是说,她还在玩,或者睡了,没空接电话。
他打了又打,没人接,他没办法,只能发微信。
想了想,妹妹也是自己的亲人,而且家里如果没有妹妹,自己也是没法子读书长大的,因为当年母亲牺牲了妹妹,妹妹大概从上高中开始就在外面做兼职,帮别人卖炒粉,卖奶茶,卖小东西,吃了很多很多苦,也是在十六七岁和外面的人接触的,慢慢变坏,但也因为母亲,母亲很少给妹妹钱,老让她想办法做点事情……
想到这,发微信不知道怎么发,写了一句,又删掉,老师的那种个性和作为丈夫的身份,有些冲突。
他理解妹妹,觉得妹妹是个可怜的女人,表面很强势,装的很富贵,其实有几个人疼爱她?
发了半天,他就说了一句——以后和嫂子说话,和气点,她对你没有坏心,别一句话就把人伤了。
没人回复,这是自然的,郭贝贝此刻混在酒吧,花红酒绿,男男女女,乐不思蜀。
郭睿只能默默坐在妻子身边,陪她看剧,检查孩子的作业,烧开水……然后回到妻子身边一起看剧……慢慢变困……然后洗澡,睡觉。
也许是因为刚才睡了好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多,一家人都渐渐睡下的时候郭睿不困。
每当妻子非常难过的时候,他会代替妻子做做家庭煮男,因为妻子常常会因为这些婆媳之间的事情难过,也不会大闹,就是气的哭,郭睿也有点习以为常了,他没办法。
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去教育妹妹,妹妹也只会跟自己吵而已,他不想吵,因为没有意义,最后妹妹会说还不是因为你,要供你读书啊,妈妈就给钱你啊……
不是没吵过,只是他没赢过,也觉得累,觉得这一点上有点对不起妻子,但他没办法。
晚上关了灯,他看妻子睡了,他却没事,玩玩手机,翻开微信一看,看到一则新闻说某省有家长联名去法庭告一个校长,因为校长找女学生去开房。然后网络上,很多人举牌,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孩子……。
……郭睿一看,心里都怕,这种事他不是不知道,上一任校长就是直接把一个女老师在床上弄死了,最后还要求老师们瞒住,这怎么瞒得住?丑恶的现实让人觉得恐惧。
或许是因为喝酒太多的缘故,他本来睡之前上了厕所,躺下不多久他又跑去尿,来回跑了好几次,已经到晚上十一点五十。
因为肚子有点疼,他也不知道是大号还是小号,总是带着手机,蹲在卫生间的深夜,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不断刷微信,偶尔看看自己的邮箱。
刷微信的过程中,有个人加他,这人的名字很怪——龙的传人。
郭睿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头像,是个男的,年轻人,仔细想一想,像是马小龙。
……马小龙?好像很久没有与这个快递联系了,可是微信为什么会没有这个人呢?如果有,为什么人家又要加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拉黑了马小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