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只有心脏跳动带动的呼吸,而无对人生意义的认真的叩访,则堕落之门对你敞开。人的堕落有一条定律,就是从轻叩灵魂自我的门环……心脏是生理的,心灵是精神的;人的心脏不过拳头般大小,是一团跳动着的肌肉;而心灵中蕴藏着的精神却可覆盖天宇,无岸无涯。
艺术家罗丹用雕刻刀,雕塑了一尊《思想者》。他弓曲着身腰,手背托着下颚,神态沉郁地在思考着世界。当我们走在这尊雕塑之前,都会感到脚步之沉重,身体之轻飘,从而向往着臻美的成熟。因为成熟是沉甸而美丽的——像田野十月的向日葵。
当然,天地间的芸芸众生,能成为罗丹《思想者》般的人,或者只能寥寥。但是,这个成熟的老人,似能启迪我们今日生活立体交叉桥下的行者——无论是从事各行各业南行而去的行者,特别是当代青年,要追求生活充实,而不要流于平庸或疏懒于轻飘。
在草本植物中,有一种风流草。这种草的本能与特征,就在于在风中跳舞。季候风刮过来了,它手足舞蹈。它的全部美丽,依附于风潮,如同四月扬花的柳絮,九月漫飞的芦花;风乍起时,它们给人的眩目的美丽,风平浪静时,它们已不知何处是归途。它们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生命?可以从《思想者》雕像中找到答案!
在绿色家族中,还有一种寄生草,它们依附于苦藤而生。苦藤挣扎着、拼搏着,以自己的灵肉蛮力攀登着大山之崖。可是寄生草没有苦藤奔突的韧力,它紧紧缠住苦藤,却也梦想着与蓝天白云为伍。其实,这对生命自身而言,是很悲哀的。因为它的头上少了苦藤攀崖之苦,也就感悟不到苦藤盘延到大山之崖的快乐!如同将其移植到人的大千世界中来,可以将其视为没有灵魂的活尸——这也是《思想者》赠给我们的一条衡量灵魂的标准米尺!
由此,我们可以把目光从草本植物转到动物世界中来。
如同风流草和寄生草一样,象虱就是依附于大象而生存的。尽管大象的皮十分粗糙,对象虱而言,似无自己的乐趣可言,但是象虱可以不劳而食,并跟随大象蹒跚的双足,漫游热带和亚热带的丛林。
我们在把象虱放在哈哈镜下,可以惊异地发现卡夫卡《变形记》中小小甲虫还原成的人。这些人不是卡夫卡笔下小人物的原型:她们长着象虱所没有的披肩长发,她们有着比象虱美丽亿万倍的荷花般的容颜;她们浓妆艳抹,她们浑身香气袭人。站在那儿她们像一朵婷婷玉立的花朵,行走时步履轻若天上的云霞。可是她们比卡夫卡笔下的小人物还要卑贱,她们是时尚中滋生出的傍大款的青春靓女!
或许她们原来不是没有精灵的一团粉肉,但是人类具有的依赖性以及金钱诱使她们扼杀了原来富有的灵性。如果她们多到《思想者》面前站上一会儿,从那种精神中品出一点人生的真谛,说不定她们的天赋,能演绎出一幕幕千古风流的壮丽戏剧来呢——可是她们生命像风流草、寄生草一样轻薄,在失去自重中依附升腾,使她们的韶华青春没有闪烁出自我的流光异彩,就在“金屋藏娇”之中拉合上青春戏剧的大幕岂不悲哉!其实人生有多种自毁的方式,她们在多种自戕手段中,无疑地可以被视为最为卑贱的一种。这又是《思想者》给时尚生活的又一个儆示和启迪!
孟子从精神的意义上,解析过人的心脏,叫作“心之官则思。”这或许可以看成罗丹《思想者》的无声旁白。如果一个人只有心脏跳动带动的呼吸,而无对人生意义的认真的叩访,则堕落之门对你敞开,即使你不想踏进地狱之门,果戈里的《死魂灵》亦迟早把你列入只具有行尸走肉功能黑色幽灵的名单之中!
人的堕落有一条定律,就是从轻叩灵魂自我的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