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青春韵语--被风诱惑的蜡烛
43708300000037

第37章 书房琐记

工作后,被驱逐着从这个单间搬到那个单间,反反复复地来了五六次。眼看着后来单位的就住上了单元房,自己便再也无法漠然处之了,狠了狠心,买了几瓶“孔府宴”,提着去找局长,但两瓶并不名贵的酒是“并不能打动一个县级干部的心”的,特别是一个经常表现得很原则看似没有私心而实际恰好相反的领导。本来,要求正当,提一点东西,仅示一种尊重,但事情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便有了一番据理力争,自然,素来自视甚高的局长为属下这种冒犯感到恼怒,正待大发雷霆以掩饰理屈词穷的尴尬,不想素来唯命是从的属下却先发制人,一个向来十分顺从且个头并不高大的属下发起怒来,有时比一个高大且易动怒的人更像一枚炸弹,局长显然受到了震悚,看着这一反常态的属下在他的房子里来回走动,声言:命可以不要,房子肯定要得到。他感到这是一枚炸弹,不大,但足够对他造成伤害,这出乎意料的场面,一下使他失去了平时那种训练有素的镇定,变得无所措手足来……

是副局长来解了围。

这是申请了几年的房子的最后一招,也是几年来积结于心的怨气的总爆发。

第二天早上,房子的钥匙便交到了我的手中,研究了两年却难以定夺的事竟然一早上就解决了,效率也真够快的了。这是个亦喜亦忧的结局,喜的是终于住上了两室一厅,虽然是七十年代修的,已经很陈旧了,但可以在卧室之外拥有一间独立的很宽敞的书房,这在以前可是一个梦想。忧的是,得罪了局长,无异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但既然已经做了,就不管那么多了,要紧的是来享用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18个平方,简直有些奢侈了。

在我看来,书房要布置得简洁、明亮,其实,我也无法把它布置得更豪华一些。我没有很多的书,也没有收藏奇石异贝的癖好。因而,书房里只能摆上一个简单的立式书柜、一张写字桌和一把比较厚实的木椅。记得刚到单位,单间里有壁柜,我便把书放在里面。后来搬到更老式的房子里,没有了壁柜,便把窗子封了放书。后来又搬了,窗子无法用了,便托人四处打听卖旧家具的,一打听便有了,电视台的一对年轻夫妇,想把原来的老式家具换组合的,欲把原来的部分处理出去,于是便有了我这书柜这写字桌,如今,它们安然地摆在我的书房里,那种油漆澄黄的光亮总能给我一种古朴的宁静。

我没有很多的书,这往往出乎一些朋友的意料。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书房里摆很多很多的书,我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我这样。我进过一些作家和学者的书房,总是满壁满壁的书,我一直纳闷,那么多书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去读,也许,少许书是精读过的,还有部分是作资料备查的,另有部分因其部头大有益装饰一种身份渲染一种氛围吧。我有几位年轻的文友,读过许多书但却买不起书,他们在创作上锋芒初露,有咄咄逼人之势,是读书读得很精的那种。我想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好书,其中,有益的“营养”是取之不尽的,关键在于自己去“悟”,悟了便能举一反三,涵盖无穷,以少许胜多许。在这个买卖之喧嚣盈窗的时代,没有多少文人能认真地读好几本书了,但又要保住这清高的名声,这实在是难为了他们。

书买了不读是一种浪费。因而,我买书很少一下买许多,而是左挑右选。我书房里的书几乎每本都是我仔细看过的,有的还读过几遍。这些书都是我喜爱的,大多是些名著,或充满怪诞气质的,它们于我是真正的财富,我从来不把自己不喜欢的书籍放在书房里,也不随便把不喜欢的人带进书房,我的书房完全是一个圣洁的地方,容不下平庸和俗气。

在世事纷扰的岁月里,我就时常忙里偷闲,一头扎进书房里,泡杯清茶,面窗而坐,阅读或写作。我很喜欢工作之余、交游之余,坐在书桌前的感觉。把一切喧嚣和浮华关在门外,潜心于白纸黑字带来的繁复多彩的世界;有时,在晴朗的天气中撩起窗帘,让阳光照在书本上;或是雨夜,让风抚慰着感觉的宁静。无论是深入名人的心灵和名人交谈,还是潜游于自我灵感的丛林中,都是一种享受。

我的书房最是特殊处,恐怕就是后来的地铺了。开始时,是夏天来了客人,睡不下而临时铺的,不知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我想地铺的好处是很多的,可以胡乱地把一些要读的书随意地放在地板上,想看哪本就取哪本,这样读着书入睡几乎是更惬意的,另外,不需脱鞋就可以卧在铺上,像在草地上一样随意,卧在地铺上思考更有一种风味。当然,夏天的地铺要凉爽得多。随着气候的变凉,睡地铺是不适宜了,但它留给我很真切的感受。

随意自然,信马由疆,无虚无饰。只有在我的书房中我才能拥有这份真性情,并把这份真性情贯注到我的文笔中,让文气在字里行间自然且灵动地闪现。

有了书房,可以自己锁着,便免去了许多时拒绝客人借书的无奈,但更主要的是让我拥有了一份不可多得的宁静,以保持一种勤奋和创造的习惯。

我的书房,是太寒酸了,正是在这寒酸中,我做着我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