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又挑选到一个更好的隐居地点,纽约长岛蝗虫谷的菲斯克巷。这里风景优美,地价昂贵,安静偏僻,是豪富们聚居的地方。宋蔼龄和宋美龄合资在这里购买了37英亩土地,兴建了一组庄园式豪华建筑。这对于渴望欢聚的姐妹来说,真是无人打扰的胜地了。
经年累月,宋蔼龄在蝗虫谷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她与任何外人都不来往,也不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除了孔氏家族成员与宋美龄等至亲外,没有人能得到她的邀请。她喜欢做的惟一事情就是扶助子女们在国际经济圈子里大显身手。
宋蔼龄无声无息地死去了,生前,人们关心的是她口袋里的钱;死后,让人们感兴趣的仍然是她遗下的钱袋。
在宋氏兄弟姐妹中最受世人尊敬的莫过于宋庆龄了。宋庆龄在国际上是有重大影响的人士。她早年留学美国、出居日本,流亡欧洲,先后被选为世界第二次反帝大同盟名誉主席和世界反法西斯委员会主要负责人。新中国成立后,作为国家领导人,她出访过苏联、印度、缅甸、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等国,为加强中国与这些国家的关系做出了不懈的努力。长期的国际活动,使她受到广泛的尊敬,被世界公认为20世纪最伟大的女性之一。
宋庆龄加入中国共产党、荣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写下了生命最光辉的篇章。1981年5月29日,宋庆龄不幸因病逝世。
宋庆龄治丧委员会向在台湾和海外的宋庆龄亲属发出邀请,邀请他们前来北京参加丧礼。这些亲属包括妹妹宋美龄、孙科夫人、宋子良与夫人、宋子文夫人、宋子安夫人、蒋经国、蒋纬国、孔令仪、孔令侃、孔令伟、孔令杰等。治丧委员会还通知,台湾“中华航空公司”的专机可在北京及上海降落,一切费用由该会负担。
但是,台湾电信局受命拒收这些电报。住在台北的孙科夫人派人送了花圈,上面写道:“沉痛悼念亲爱的妈妈——儿媳陈淑英敬挽”,花圈摆在棺前。其他到场的亲属也献了花圈。从美国发来唁电的有二弟宋子良及夫人,小弟宋子安的夫人,大弟宋子文的长女。
(宋庆龄与外孙女戴成功合影)
宋美龄对大陆拍来的电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向安静的蝗虫谷这时也为世人注意起来,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挤满了宋美龄宅前院后。记者们想知道宋美龄会不会前往北京奔丧,或派人去奔丧,但是,宋美龄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举动。有人说,蒋经国曾派人到美国阻拦,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政见胜关山,这才是姐妹至死未能相见的主要原因。
2.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国人总结人生有三大不幸,其中有一大不幸,即老年丧子。宋美龄晚年接连丧子、丧孙,白发人送黑发人,其悲惨情景可想而知了。
从大陆时期到台湾时期,蒋经国的职务随着蒋介石的交棒而不断升迁,他是台湾近40年来实际的权力支配者。随着蒋介石的辞世,他由幕后走到台前,这个凡事必要躬亲的强人,最后也躲不过缠绵于病榻的命运。
自1978年后,蒋经国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退化的现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糖尿病让他的体力大量虚耗。大概早在60年代,蒋经国就发现自己有糖尿病这种疾病,主要是遗传自他的生母毛氏夫人。
蒋介石卧病后期,蒋经国照例每天到士林官邸探望父亲的病情。他到士林官邸时,总是由士林官邸的护士小姐,先为他在耳垂上抽血检验血糖含量,再为他按血中的血糖比例施打胰岛素。那时,谁也不会想到蒋经国会有一天走在宋美龄的前面。
为了控制蒋经国的血糖,“荣民总医院”特别派了两位医生,24小时轮值,随时为蒋经国检查血糖,只要发现他的血糖含量超过正常值,就立刻给他打胰岛素。
80年代中期,蒋经国的糖尿病有严重恶化的倾向,主要原因仍是他不知节制饮食,完全无视医生开出来的饮食禁忌,无所顾忌地吃各种他喜爱的点心、餐饮。好几次,他因自己吃的点心是用代糖制作的无法入口,便要侍卫们拿冰淇淋给他吃,医生明知吃冰淇淋一定会提高他的血糖指数,因为经常被蒋经国骂,都不敢阻拦。蒋经国有一句给医生的名言是:“我的病由你们负责控制,我吃东西则由我自己负责!”
血糖的骤然上升,让蒋经国的眼睛发生了病变。最严重的一次,他的左眼水晶体突然因为旁边的新生血管大量破裂,流出的血使之不能发挥透视光线的功能,左眼的视力也因此而完全丧失。后来,医生为了控制眼睛内部不再发炎,只得给他吃最有效的类固醇,尽管消炎的功能发挥了,可是他的内脏却因为大量服用类固醇,健康状况开始极度恶化。
(1976年1月20日,蒋经国发表除夕谈话)
晚期蒋经国的双脚有麻痹的现象,他不愿意老是坐轮椅,这有损他的形象。西医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蒋经国听人介绍,说台北市南昌街有一位中医师很有权威,立即将他请到“总统府”,大夫开了不少中药,可并没有起色。
后来,又有人献策,说吃鹿筋可治脚病,于是,人们又忙着给他找鹿筋,吃了若干日子,还是没有效果,鹿筋治疗又告失败。
由于经常服用类固醇,蒋经国食道过敏,甚而导致全身过敏症状。
奇怪的是,蒋经国每次食道发生过敏病症,几乎都在礼拜三。礼拜三为国民党中常会开会日期。蒋经国对中常会非常介意,认为出席中常会就意味着他仍掌握权力。所以,每次会前,他都作充分准备,把它当做一件重要的工作看待。
由于太慎重,导致身体反应也相当强烈。每逢礼拜三,他的食道敏感的老毛病,一定会准时发作,这个毛病发作的时候,蒋经国一面流鼻涕眼泪,一面恶心呕吐,只有用类固醇药丸来缓和肠胃的极度不适。有一段时间,蒋经国几次连续好几次没法出席主持中常委会议,再不去的话,恐怕外界出现动荡的局面,于是只好硬撑,坐轮椅到中央党部开会,可是,会议进行中他就体力不支,中途退出。为此,曾有一次,在中央党部工作的人员问蒋经国的侍卫:“你看主席怎么回事!头歪倒一边,眼眼都闭起来了,他到底有没有听开会的发言?”
尽管如此,蒋经国还要忍痛出席中常会,否则,一旦大权旁落,比死更可怕。
1987年8,9月间,医官程寿山为蒋经国量血压,量完后吓了一跳,蒋经国的血压居然只有正常人指数的一半,他立刻向蒋介石医疗小组的召集人报告,然后连忙把蒋经国送往“荣总”急救。
蒋经国进入“荣总”五号“总统”病房,医生作了初步检查,立刻为他作紧急输血处理,输了500CC,才将病情稳住。
这次蒋经国入院被检查出大部分内脏功能都已明显衰退,有的已出现严重坏死的倾向,这对一个糖尿病患者来说,意味着离死期不远了。这事除了蒋孝勇及医生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为了稳住人心,蒋经国的车队还是“早出晚归”,就是早上开出官邸,晚上再开回官邸,车里是空的,蒋经国人躺在医院里。
1988年元旦前后,蒋经国的病情加剧,服侍他多年的侍卫们对他的心理起伏周期了若指掌。一般每个礼拜二晚上,蒋经国就开始心情烦躁,因为明天要开中常会。
蒋经国开始焦躁时,没有人知道他在烦什么,也没有人帮得上忙。照料他吃饭就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有时候他火气上来了,或病痛难忍,他就用力拍床,但怕惊扰到隔壁的蒋方良,闹一会就平息了。
元月12日晚上,又是礼拜二,蒋经国依然烦躁不安,从他的表情判定,蒋经国又将难熬此夜了。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蒋经国在人世间度过的最后一夜。
七海官邸一片寂静,在他幽暗的房间里,侍卫人员看着这位“元首”在和死神作最后的搏斗。他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只有隔壁房间躺着患病的妻子蒋方良。儿女中蒋孝勇在台湾经常陪侍身边,长子蒋孝文由于生活奢糜,饮酒过度,加上糖尿病病变,导致意识丧失,俨然成了一个缺乏意识的“植物人”。次子蒋孝武在新加坡工作,长女蒋孝章在美国,身边缺少子女的护爱,更增加了蒋经国的孤独凄凉情绪。
第二天早上,秘书王家骅很早就来了,经过一夜折腾的蒋经国显得疲惫不堪,他吩咐了王家骅几句,叫王家骅先走,去中央党部叫今天的轮值中常委再代表他主持中常会。王家骅走后,蒋经国粒米未进,不停地上床下床,在轮椅和床铺之间徘徊,他的情绪比往常更为浮躁,侍卫副官只有不停地将他扶上床,扶下床,整个上午都在重复这组动作。
蒋经国很快就向侍卫说明自己的胃不舒服,那天官邸里恰巧只有姜必宁医师,而姜必宁是来官邸看蒋方良的心脏病的,姜必宁问蒋经国哪里不舒服,蒋经国告诉他肠胃。但是,姜必宁不是肠胃专家,忙联络负责蒋经国肠胃科的罗光瑞医师,谁知不巧的是那天一大早罗光瑞到外地去了。姜必宁听了十分紧张,后来好不容易才同罗光瑞联络上。
此时,蒋经国已经忍不住身体的疼痛,告诉一旁当班的翁元:“你们找人想想办法,我实在痛苦得不得了啊!我全身都不舒服啊!”侍卫们除了安慰他外毫无办法。蒋经国不断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样子十分痛苦。
到了11点多钟,蒋孝勇到父亲房间探视,之后,他告诉侍卫们,他要到士林官邸和老夫人吃饭,便离开蒋经国的房间。蒋孝勇没有想到这是自己同蒋经国最后一次告别。
蒋孝勇走了不久,蒋经国还是不舒服,他找副官翁元进去,问:“孝文呢?”翁答道:“在餐厅外面用餐”。蒋接着问,“孝武呢?”副官回答:“孝武先生在新加坡。”蒋“哦”了一声,又躺回床上。
大约11点40分,蒋经国开始呕吐。他大口大口吐了一床,全都是褚黑色的血。官邸里一阵忙乱,所有的医生、原先服侍蒋方良的护士都开始过来帮忙处理。12点50分他再坐起呕吐,大量鲜血从口鼻中冒了出来,就在侍从及医师们惊慌措乱之际,蒋经国倒卧在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病床边只有心电图还在显示蒋经国的心搏,医生说,那是蒋经国心律调节器的声音。医师们不敢停手,因为心律调节器制造着生命现象稳定的假象。
蒋经国便这样没留下一句遗言,猝然离开人间。
中午1点钟,蒋孝勇赶回七海官邸,他冲进卧房,望着医师们急救已无声息的父亲,蒋孝勇没有哭。然后他跪下来,磕了3个响头,告诉尚在急救的医师们,“好了,不要再救了”。
蒋方良得知消息后,坐着轮椅,带着氧气袋进来,到蒋经国身边抓着他的手,边哭边唤着他的名字,但蒋经国再也不能应声了。
当时,宋美龄正在士林官邸。蒋孝勇随后前往官邸向祖母宋美龄报告父亲的死讯,并陪宋美龄到七海见蒋经国最后一面。
蒋经国曾在身体状况遽然恶化之后,指示儿子,母亲毛氏生前,他未能在膝前尽孝,所以他适当时机,希望能迁葬在母亲坟旁,永世陪伴母亲。
(大溪灵寝正堂)
1988年1月13日晚,台湾“行政院长”俞国华宣布蒋经国于当日下午3时50分病逝,终年77岁。1月10日上午11时,在桃园县大溪寮宾馆,举行了蒋经国安厝仪式。
蒋经国的去世,使宋美龄的感情世界及生活圈子又少了一角,蒋家王朝的大厦彻底开始倾覆了。
宋美龄从来就对蒋家的男人无可奈何,生也罢,死也罢,宋美龄已是耄耋之年,在权力上也不想多争什么了。蒋经国丧期,宋美龄也身着黑色旗袍,佩戴白花,为儿子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