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
确实，朋友，我的眼睛谦逊地向人世间探索，在这儿找到创造的杰作，就是我们人类的心。
——《海涅抒情诗选集》
我的白昼晴朗，我的黑夜幸福，当我弹起诗琴，人民都向我欢呼。那时我的歌是空气和火焰，煽动一些美丽的热烈的情感。
——《海涅抒情诗选集》
我们诗人却不一样，死神不能把我们战胜。尘世的毁灭其奈我何，我们在诗歌之国得享永生。
——《海涅抒情诗选集》
世间充满罪孽和邪恶，
我知道；不过，
我已惯于让我走过涕泣之谷，
逛逛这条崎岖的仕途。
—— 《海涅抒情诗选集》
真实已从世界上消逝，
忠诚也已经荡然无存。
狗依然摇尾，发出臭昧，
可是它们不复忠诚。
—— 《海涅抒情诗选集》
我永远不会惋惜
失去了的天国；
它不是真正的天国——
那里还存在着禁果。
—— 《海涅抒情诗选集》
君侯争斗，种族交战，
人人都想争权夺利，
权威是最高的德行，
最佳的品质是勇气。
——《海涅抒情诗选集》
歌声、星星和花朵，
还有明眸，月光和春阳，
这些东西尽管叫人喜爱，
却还远远不能构成世界。
——《海涅抒情诗选集》
枯瘦的宫廷顾问说：
“爱情必须是柏拉图式。”
……
寺僧张开了大嘴：
“爱情不能太粗狂，
不然就会损害健康。”
……
—— 《海涅抒情诗选集》
世界这样美，
天空这样蓝，
微风吹得这样温和宁静，
百花在绿野里眨着眼睛，
闪耀着带着朝露的光影。
——《海涅抒情诗选集》
天地间确有许多事情，连哲学家也难以说明。
——《阿塔·特罗尔》
要在诗歌中永远留芳，必须在人世间灭亡！
——《阿塔·特罗尔》
疯狂，却在假装聪明！
智慧，却在精神错乱！
垂死的叹息，突然之间
化为一阵哈哈大笑！
老友，这些确是久已
消沉的梦想时代的遗音：
只是在古老的基调之中
常常飘动着现代的颤音。
——《阿塔·特罗尔》
在你的床上哪怕只有
一只唯一的小臭虫爬动，
它的敌意比起一千只
大象的愤怒还难以对付。
——《阿塔·特罗尔》
他们大家互相竞争，
要攫夺人世间的财宝，
他们永远揪扭不休，
人人都为自己盗窃！
——《阿塔·特罗尔》
呵，多恐怖的残忍行为！
我一想到这点，就不由觉得毛骨悚然——为了
敬神竟要使人流血！
——《阿塔·特罗尔》
换一个时代，换一批鸟！
换一批鸟，换一种歌曲！
要是我也换一换耳朵，
或许会使我觉得中听！
——《阿塔·特罗尔》
这些人类，现在当然
开化了许多，他们已经
不再为了天上的神明
那样热心地互相残杀，
不，不再是虔诚地妄想，
不再是热狂，不再是痴念，
而是自私自利之心
驱使他们干杀人的勾当。
——《阿塔·特罗尔》
地是一个圆轴，人在上边是些个别的小钉刺，表面上无所作为地散布着。但是圆轴在转，小钉刺到处碰撞，发出声音，一部分钉刺常常碰撞，一部分不常碰撞，产生一套离奇复杂的音乐，这音乐叫作世界历史。
——《哈尔次山游记》
侮蔑的力量和无声的暴力把这些没有罪的人锁在苦难的岩石上，你们所有的喧哗和争论并不能医治他的伤，打碎他的镣铐！
——《哈尔次山游记》
罗马法案的决议人在我的精神上像是蒙了层灰色的蛛网，我的心仿佛夹在自私自利的法律体系铁一般的条文中间。
——《哈尔次山游记》
哥廷根市侩的数目很大，像是沙粒，或者说得更恰当些，像是海边污泥；真的，每当我看见他们在早晨面貌污秽，拿着白色的账单，鹄立在大学法庭的大门前，我就几乎不能理解，怎么上帝只会创造出这么多的下贱的人。
——《哈尔次山游记》
谁有一颗心，心里有着爱，就被人弄得半死不活，我如今躺在这里，被人堵住口，绑着绳索，一旦我死了，舌头也会被人从尸体上割掉；因为他们怕我说说讲讲又走出阴曹地府。
——《海涅选集》
我是一个中性之物，
阴阳两性，非驴非马，
我们时代各种极端之中，
我是个混合起来的傻瓜。
——《海涅选集》
我不坏也不好，
不笨也不聪明，
今天我准会往后退，
倘若我昨天向前进。
——《海涅选集》
至于紫罗兰的谦逊，
也颇有问题。这株小花，
她用媚惑的香气诱人，
暗暗地在羡慕荣华。
—— 《新诗集》
我也怀疑，夜莺的歌唱，
是否出于真正的感情；
我想，她不过是例行公事，
发出过分的啜泣和颤音。
—— 《新诗集》
世界上已经没有真实，
忠诚也已经荡然无存。
犬依然摇尾乞怜，恶臭难闻，
只是它们不复忠诚。
—— 《新诗集》
君王有长的臂膊，
教士有长的舌头，
而民众有长的耳朵！
—— 《新诗集》
看那些愚蠢的人类，
在下方尘世里拥拥挤挤；
他们呼喊、愤怒、叫骂，各有各的道理。
他们摇起帽子上的铜铃，
毫无理由地争执；
他们举起了棍子，
互相打破了头皮。
—— 《新诗集》
只有在天使飞翔的场所，
那儿才有永久的快乐；
人世间全是不幸和犯罪，
全是酸樱桃和苦味。
—— 《新诗集》
这真是颠倒的人世，
我们走路头踏地！
猎人们一打一打地
被山鹬鸟儿射死。
小牛现在烹着庖丁，
驽马骑着人背而行；
天主教的枭鸟为了
教育自由和光明的正义而斗争。
—— 《新诗集》
大自然是否也在堕落，
染上了人类的污点？
我觉得，动物和植物，
也像人一样会说谎言。
—— 《新诗集》
我不相信百合的贞洁。
蝴蝶和她非常要好，
这翩翩公子绕着她接吻，
最后破了她的贞操。
—— 《新诗集》
堂而皇之地将你征服的
到底是大大方方的走兽；
而我们，拿笼头套住我们的，
却是一批狼、猪和走狗。
—— 《罗曼采罗》
可是现在，在这野蛮人中，
这种节目却是十分残酷
而且严肃：吃的是肉，
而血却是人类的血。
——《罗曼采罗》
我们的神，他是活的，在他的天国的大殿里，他无止境地生存下去，经历永恒的万世。
——《罗曼采罗》
暴君含笑着辞别人世，他知道，他虽然身死，专制政权只是转一转手，奴役统治还要维持永久。
——《罗曼采罗》
任何人在临死之前，都变得十分软弱而温和，都愿意和神以及世人谋取和平。
——《罗曼采罗》
只要最后的安达卢西吉他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没有断了最后的琴弦，他的名声总要永留人间。
——《罗曼采罗》
这眼泪的珍珠，用韵律的金丝穿在一起，在文艺的炼金场里被锤炼成一首名诗。
——《罗曼采罗》
艺术尤其不得依赖于道德，因为只要世上兴起一种新宗教，排斥了旧宗教，道德总是要变的。
——《论浪漫派》
各国人民团结起来，那股力量定会产生很大的效果。
——《论浪漫派》
是啊，在一个国家是道德的艺术品，到了另外一个国家，那里有另外一种宗教转化为风俗习惯，这些艺术品便可能被认为有伤风化。
——《论浪漫派》
竟把艺术本身宣扬为至高无上之物，对于那第一位的真实世界的要求却置之不理，而这真实世界却是理应占据优先地位的。
——《论浪漫派》
看到有些藏画表现的尽是流血的场面，鞭笞、斩首，简直要以为古代的大师是为一个刽子手的画廊作这些画的。
——《论浪漫派》
画家也不得不把最令人反感的受苦受难的形象涂到画布上去，致使画布呻吟悲叹。
——《论浪漫派》
新时代需要完全不同的一些诗人。
——《论浪漫派》
席勒为伟大的革命思想而写作，他摧毁了精神上的巴士底狱，建造着自由的庙堂。
——《论浪漫派》
只有伟大的诗人才能认识他当代的诗意。
——《论浪漫派》
他既然不理解那赋予现代以生命的精神，那么他所看见的我们整个现代生活便只是一具枯燥无味的面具。
——《论浪漫派》
其实，如果不深入到政治的领域中去，是无法讨论现代德国文学的。
——《论浪漫派》
她就像一位上了年纪的主角，隔了二十年重新登上她过去大出风光的舞台，她不明白为什么观众不向她喝彩，而在那儿嗤嗤直笑。
——《论浪漫派》
正因为人不可能完全靠精神生活，于是伪善便应运而生。
—— 《论浪漫派》
他也缺乏变石头为面包的法术，大半生都在穷苦困厄中度过；这种厄运几乎落在德国所有的伟大人物身上，恐怕要到政治解放之日才能得以彻底消除。
——《论浪漫派》
正因为他对新时代满腔真诚，所以他就不能以往日的热情把歌唱旧时代的老歌继续唱下去。
——《论浪漫派》
国家
异国的风波将我东飘西荡——故国迢迢！我心忧伤！
—— 《新诗集》
如果那儿没有我母亲存在，
我对德国不会想得这样厉害；
德意志永无衰微之时，
可是这位老太太却会仙逝。
—— 《新诗集》
你刚健的云雀，
你发出铿锵的欢呼，
高飞向神圣的阳光！
冬天真个已经消逝？
德意志真个已春花怒放？
—— 《新诗集》
我早知要自动地归于我们之手；
母马结局总跟着公马，
小牛也总是随着母牛。
—— 《新诗集》
他有爱祖国的热情，
只喝槲树果做的咖啡，
要是吃法国和郎布干酪，
他就要反出干酪的臭味。
——《新诗集》
在希尔达可爱的槲树林中，
故国多么使诗人留恋！
我曾在那儿用紫罗兰的花香
和目光织过绮丽的诗篇。
——《新诗集》
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嗜好，每个民族都有它的伟大之处。
——《新诗集》
你是否动了故国之思，
怀念那雾影般迢迢的家国？
告诉我，你常常发愿，
要回到你那可爱的祖国。
——《新诗集》
对于每个善感的心，祖国是永远可贵——黄焖熏鱼加鸡蛋，也真合乎我的口味。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
我经常渴望祖国的床褥的甜美，每当我躺在硬的席褥上，在流亡中长夜不能成寐。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
我永远这样喜爱他们，善良可爱的威斯特法估人，一个民族，不炫耀、不夸张，是这样坚定、可靠而忠心。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
你们放心吧，我跟你们同样地热爱祖国。为了这种爱，我把十三年的生命在流亡中度过；也正是为了这种爱，我又要回到流亡中，也许长此下去，无论如何决不哭哭啼啼，也不做出愁眉苦脸的可怜相。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
法国人的爱国主义使人心里感到温暖，由于这种温暖，于是心胸开阔。
——《论浪漫派》
德国人的爱国主义则相反，使人心胸狭窄，就像皮革遇冷皱缩起来，凡是外国的东西一律仇视，于是他就不再是世界公民，不再是欧洲人，而只想做一个心胸狭窄的德国人。
——《论浪漫派》
爱国主义，热爱自己的祖国是理所当然的事。一个人可以爱他的祖国，可以爱到八十岁，但还一直不了解它，不过这个人大概是一直留在家乡的。春天的特色只有在冬天才能认清，在火炉背后才能吟出最好的五月诗篇。爱自由是一种监狱花，只有在监狱里才会感到自由的可贵。
——《论“爱祖国”》
人民
人类这株大树忘记了在严寒中照料它，在干旱时浇灌它，在有害的动物面前保护它的那位默默无闻的园丁，却把人们用锋利的刀剑无情地刻在它的树皮上的那些姓名忠实地保存了下来，并且把它们流传到千秋万代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姓名的字迹变得越来越大。
——《论浪漫派》
要是你想做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就得弃绝一切官场的豪华荣耀，从一切阴谋诡计中抽身引退，在朴素的贫困中生活。
——《论浪漫派》
伟大事件的发生和宏伟巨著的问世并不是起因于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而是应运而生，势所必然的。
——《论浪漫派》
伟大的人物不仅通过他们的行动，也通过他们的个人生活来发挥作用。
——《论浪漫派》
我知道，尊敬伟大人物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把他的缺点就像他的美德一样仔细认真地揭示出来。
——《论浪漫派》
自古以来，哪一个伟人曾经逃脱过他同时代人的嘲讽？
——《论浪漫派》
一个人越伟大，越容易被讽刺的箭矢所命中。要射中侏儒就困难多了。
——《论浪漫派》
但是一个民族通过一个外国人才学会尊重本民族的伟大人物，这可并不是第一次。
——《论浪漫派》
他们嫉妒一切伟大的学者和艺术家，可自己既不能发现也不能创造任何不同凡响的东西。
——《论浪漫派》
个人的精神已经终止，大众的精神方兴未艾。
——《论浪漫派》
只有人人劳动，谁也不要靠别人来养活自己。
——《论浪漫派》
这些人的生活虽然显得这样静止安静，但却是一种真实的、生动的生活。
——《哈尔次山游记》
对于沉思的、朴素的人民，一些事物内在的生活在他们矮小的山屋林舍四围寂静的秘密中显示出来，它们获得一个必要的、首尾一致的性格，幻想情趣与纯人性的意向甜美地混合一起。
——《哈尔次山游记》
伟大的历史学家同样是伟大的人，他的眼睛在我们黑暗的时代是一颗明星，对于一切他人的苦恼和欢悦，对于乞丐和国王的忧愁，对于衰落民族的和他们的群神的最后的叹息，他的友爱的心是永远敞开着。
——《哈尔次山游记》
这种掌声，我坦白地说，常常使我的心里高兴；因为从敌人那里，也能赢得赞赏，真是痛快！
——《阿塔·特罗尔》
我这微不足道的特罗尔，
将来可有这份福气？
逃脱下界凡尘的苦难而超生到欢乐的天国？
——《阿塔·特罗尔》
在跟其他畜生战斗时，
我将更加忠诚地战斗，
保卫人类，
保卫这种神圣的，
天生的人类权利。
——《阿塔·特罗尔》
是的，我是一个人，
我比别的哺乳动物高明；
这种天生的有利条件，
我绝不会加以否认。
——《阿塔·特罗尔》
人民实际上总是对的，他的恨和他的爱一样，总有一种完全正确的直觉作为基础，他只是不知道正确阐明他的感觉而已，他的仇怨通常不是对事，而是对人，那为时间、地点不协调而负罪的无辜者。
——《莎士比亚笔下的少女与妇人》
这个英雄便是人类，他不断地死去，又不断地复生——不断地爱，又不断地根，但爱得比恨得更多一些——今天像一条蛆虫畏缩一团，明天便像一只雄鹰飞向太阳——今天承受一顶鸡冠帽，明天便荣获一顶月桂冠，更常见的是，两顶同时一齐戴在头上——这伟大的侏儒，渺小的巨人。
——《莎士比亚笔下的少女与妇人》
诗人的天才，他身上起支配作用的世界精神，却永远比他的个人意愿站得更高。
——《莎士比亚笔下的少女与妇人》
一个伟大的天才靠另外一个伟大的天才来教育自己，这与其说是通过同化，还不如说更多的是通过摩擦。一颗钻石磨光另外一块钻石。
——《莎士比亚笔下的少女与妇人》
站在巨人肩上的一个侏儒当然能够比这位巨人看得更远，特别是他戴上一副眼镜的时候；然而为了登高望远却缺乏那种崇高的感情，缺乏那种我们无法取得的巨人的心灵。
——《莎士比亚笔下的少女与妇人》
英雄命运的最后下场：我们的英雄名字，在人类记忆之中，和强盗的名字连在一起。
——《罗曼采罗》
一个具有人类感情的人，具有高贵的头脑和心灵，穿着富丽而整齐的服装，走进君父的殿堂。
——《罗曼采罗》
要是真有一位能救人的神——这的确是顶要紧的事——那你就得要承认他的人格，他的超现实性，他的神圣的属性，以及大慈大悲，全知全能，公正无阿等。
——《罗曼采罗》
且自抚弦作声！弹一曲充满烈焰的英雄之歌！你的怒气会全消，你的心血也会痛快地长流。
——《罗曼采罗》
我梦见我做了上帝，
高高地端坐在云端，
天使们环侍在周围，
齐声赞扬我的诗篇，
然而我无聊得要命，
真希望重回到人世，
即使上帝再当不成，
灵魂也给魔鬼抓去。
——《海涅抒情诗选集》
在美术展览馆里，
你常看到一幅战士的画像，
他将要前赴疆场，
持枪执盾，全副武装。
——《新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