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会比别人少了一条腿？”我问自己的同伴。
“人类制造了我们，但不会给我们自由。”这是一位老者，在这块稻田里守望了无数个年月的稻草人，一语道破了玄机。
“是啊，人类不会给我们自由。”
“这是我们的痛苦。”
“我们的天职如此。”
“我们别无选择……”整个稻田一片哗然。
“够了够了，稻草人的生命里不应该有自由，守望是我们最神圣和庄严的职责，我们总是会忠于人类的，孩子们。”
“孩子啊，又一次完成使命的时候到了，拿起勇气来！”
老者的话沉重而激动，但这激动似乎被另一种声音淹没，这一次老者近乎喊了起来，每个人都已意识到敌人来了。
我很自然地抬起头，天空很美，我欣赏着云，也欣赏着我们稻草人最大的“敌人”。它们成群从远处山边飞过来，很优美地飞了过来，其实我很想和它们做朋友，甚至想和它们一起飞。但很久以前老者就说：“这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动物——麻雀，我们永远的敌人。”他经常这样说，但我似乎不相信这是事实，我分明看到它们飞了过来，很优美地飞了过来，并且唱着优美的歌。
我听不到老者的喊声，它们并没有停下来，在同伴的欢呼中我的心在沉默，它们并没有停下来。但我闻到一股带着味道的风，什么味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不是稻草的味道……有些长者已经开始埋怨了，它们诅咒着一种叫“羽毛”的味道，在长者的埋怨中我的心在跳动。
很多天过去了，麻雀没有来过，其他任何敌人也没有来过。风起的时候，我总还想闻到那种叫“羽毛”的味道。这时，每一个同伴都悠闲地晒着太阳，沐浴着阳光，守候着这片稻田的丰收。但我知道：它们都是寂寞的，然而却甘愿如此并乐意如此，世世履行这神圣和庄严的职责。
它们是最值得思考的“种群”，作为一个稻草人我很不肖的认为自己的同伴是“可悲的种群”。虽然拿人类的话说好像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自从听到“羽毛”是最伟大的种群，而我的心早已插满羽毛，随着那阵风飞走了。
所以我不是一个稻草人，我不只是一个稻草人，虽然我仍然是一个稻草人，一个担负使命的稻草人。
我懂自由，因为我闻到过它。
很多天过去了，麻雀没有来过，其他任何敌人也没有来过，风起的时候，暴风雨来了，我总还想闻到那种叫“羽毛”的味道。
我知道风起的时候我便能得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