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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小六子小心!”

王仆泰识得厉害,面色大变,忙出言示警,但为时已晚,但闻“噗”的一声,那唤作“小六子”的黑衣人大好头颅已被砸成了开花的茄子,脑浆迸裂,未及哼出一声,已死于非命。

仅只一瞬之间,一道白光电射而出,紧接着“哇”地一声惨嗥,田再鸣的胸膛已被王仆泰凌空掷出的大刀透背穿过。

“噗——”的一声异响,田再鸣口唇大张,但见一道血箭电掣而出,直直的标射到尚在半空中的王仆泰脸上!

王仆泰大叫一声,跌落下来,脚未站稳,田再鸣凌厉至极地惨嚎道:

“姓王的,咱们就同在生死道上走一遭吧!”

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竟令人意想不到的发生了如此巨变,余下的“侠义五行门”众属下不禁怔立当地,呆若木鸡,犹如一尊尊石塑般的忘了再向敌人进攻。

就在他们惊愕间,只见田再鸣伸手将王仆泰猛地一拉,王仆泰双眼已被“凝血成剑”射瞎,身不由己,两人顿时向那深崖直坠而下……

红彤彤的一轮烈阳明悬高空,万道金芒洒射在平坦的旷野上,映耀出眩目的光彩,天气虽然仍很冷,但处身于烈阳底下,总会给人一阵莫名之温暖的感觉。

阳光下,一阵低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并伴随着人的高声吆喝,马儿的悦耳长嘶。

很快,便见一班不下廿人之众齐策坐骑驰向这片浓密非常的山麓林间,他们个个身携弓箭、刀、剑,除为首一名年约双十的少年身穿一袭鹅黄色的劲装外,其余人等,一律是身着黑色短打密扣衣,看上去,俱是威猛膘悍不凡,尤其是那黄装少年,左腰佩着一柄嵌镶有一颗大约蚕豆大小的钻石长剑,装饰极为华丽,明眼人一见,便知绝非寻常之剑,与他一身华衣相衬相映,使原本长得眉清目秀的他,愈发显得英姿飒爽,威武慑人!

除了腰间那把华丽的长剑外,他的手里还紧握着一张铁胎钢背的硬弓,一边双腿用力紧夹马肚疾驰,一边拉弓抬箭,目标却是前面不远正仓惶而逃的梅花鹿。

那梅花鹿后面臀部已然中了一支利矢,现在明显减慢了奔速,不过,破船也能拆下三斤钉,那黄装少年座下的黄膘马虽然疾驰如风,但却与此鹿相隔有八九丈之遥,要想立即追上,也绝非易事!

其余众人成半圆状围追着这只肥鹿,吆喝着,纷纷搭箭攒射,但无一命中,梅花鹿仓惶狂奔,没命地惊逃。生命受到严重威胁。逃!是它唯一的存活希望。

“哈哈哈……看你还能逃出多远?注定的,你这畜牲要成为本公子的餐中美食!”

掩饰不住的,黄装少年露出了在阳光下幻射出瓷光的洁白牙齿,那神情,好像前面的肥鹿真的已注定成为他的狩猎成果。

稍后的众人亦欣悦万分,喜形于色,似是这鹿甫一出现,就已无可避免地成为他们的手中之物!

“嗖!”

利箭去势极快,挟着锐风,拖着成形的曳尾,集中了劲、疾、准,直向目标射去!

在空中的劲矢所行曳尾尚未形成或映入众人眸中,但闻一声哀鸣,一支羽矢已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前面正急逃的梅花鹿下腹。

“好,公子好箭法!”

众人见状,不由齐声为之喝彩起来。

黄装少年露齿一笑,自己也颇为快悦,精神一张,口中大喝一声,紧摧坐骑急追而去,一面又自箭囊里取出一支长矢,正待再射,哪知,那吃了两支利矢的梅花鹿受伤负痛之下,只是去势稍缓了一下,陡然便如疯了般蹦弹着向那浓密的林中窜去!

“咦?”黄装少年禁不住惊异出声,他行猎多次,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倒是少有,一向喜胜好强的他被激起了满腔不屈之火,心中暗道:

“这头畜牲连中本公子两箭,竟然还不倒下,看来是肉多皮厚,非要再给你一箭才行,你不甘就擒,要知道,我也是倔强之人呀,这回咱们‘倔’到一块了,我倒要看看谁倔得赢谁?”

暗下决心要将此鹿捕获,黄装少年随即一掌击在马股上,健马更是扬起四蹄疾追而去,后面的随从正要跟上,飞骑中的少年却掷出一句话:

“你们先回去禀告老爷子,就说孩儿今日要为他老人家献上一对鹿角作补!”

后面一名满脸虬须的大汉急叫道:“公子小心……”就待跟去。

近旁一名倒吊着三角眼的仁兄却蓦然将手一伸,拦住他策骑跟去,嘿嘿笑道:“廖兄怎的毫不识趣?公子既要独自一人猎获肥鹿,那我们这班下人跟去岂不有碍手碍脚之嫌?”

虬须大汉脸色一沉,不悦地道:“鼓老弟千万不可大意,如今江湖不宁,公子一人只身入林,万一出了什么眦漏,洗老爷子怪罪下来,你我恐怕都吃罪不起!”

三角眼汉子嘻嘻一笑,眯着眼道:“公子在落霞山宁水庵修习了十七年把式,艺业之精强恐怕你我加起来,再搭上刘教头都未必是他之敌,今日独自追猎一只四脚畜牲,又有何眦漏可出?”

虬须大汉一窒,那位三角眼仁兄微昂起头,傲然地接着道:

“再说,这乃是洗家堡的地头上,还有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廖老哥要去就只管跟去,兄弟们可要到后面歇歇脚,掷上两把骰子乐乐也好。”

旁边众人一听“掷上两把骰子”,立即轰然叫好,于是纷纷拔刀向后策去。那满脸虬须大汉愣了片刻,也禁不住煎熬,转身前去了。

黄装少年只身驱骑入林,心中也难免有些忧急,因为树木稠茂,策骑入内行速大减,而且行动多有不便,但那梅花鹿却权擅于在林木中疾奔,优劣立判,到手的猎物若让它就此溜掉,那岂不是白白忙活了半天,太委屈自己么?

人急马也急,行速虽然不慢,但无奈这林中恁也太过蜿蜒崎岖,若不是黄装少年自幼精熟骑术,在这般密林中,只怕下马行走已是不便,还谈什么如飞疾驰?

饶是黄装少年骑术娴熟,但追了片刻约摸驰出五六里光景,前面地势越发凸凹不平,前进甚艰,有几次还险些陷入马坑之中,他暗自惊咦,只得减缓速度。

那梅花鹿负痛之下,性急奔命,却越跑越快,若不是身负箭伤,只怕它早将黄装少年甩在老远了。

眼见双方距离越拉越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黄装少年直急的想从鞍上跃起,无奈力不从心,只有干着急道:

“别跑,别跑!”

照此下去,捕获无望了,黄装少年心中大急,不由得想到了弓箭,虽然他不想用弓箭,但现在情形迫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要改变初衷了。

一声锐响,射中了!可是,鹿仍在狂奔,所中的却是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树枝上的残叶籁籁而落,显示出黄装少年矢力之强劲!

他一向对自己的箭法很自信,但现在却失去了它往日的准头,这也难怪,林密难定目标,而且,这鹿也的确狡猾,它左穿右蹿,让人纵然瞄准半天也难射中,更何况是在疾行之时?

一发未中,黄装少年不禁心头冒火,口中低声恨道:“好畜牲,今日若不将你吃到口中,本公子以后行猎,再也不伤你的同类了!”

话甫出口,第二支、第二支箭矢接连发出,只有一支射中肥鹿的后腿,他不由一喜,不顾一切的狂追,边作狠射!

那鹿又吃了一箭,似是感到厄运难逃,口中哀鸣不已,似乎在向对方告饶,一瘸一拐的,但还是拼命前逃。只要还没有倒下,它一定不会停下!

好不容易,这片树林总算出了尽头,那只鹿儿浑身已中了六支长箭,但均未伤中要害,是故,它才能不止前逃,这其实也不能全然说是林密而目标难中,凭借黄装少年那十中七八的不俗箭术,有好几次他都能将之射毙,但他有心要活捕到手,故而才手下留情。

见出树林,前面就是一片豁然宽阔的平地,黄装少年虽然追得气喘吁吁,但心中仍欢悦不已,因为“打猎”对他来说是件最最开心之事,何况一到平地,他就可大施身手将之捕获了。

那鹿大概也是被追得昏头转向,不辨东南西北了,明明前面是一片平地无以藏身,但它还是向前急逃,这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黄装少年喜上眉梢,盘算着再给它一箭,然后用绳索将它缚住活捉,于是,他抽出一支羽箭,待到鹿儿奔至一处山头时,双臂稍稍使劲,大弓便开如满月,“嗖!”,利矢疾如流星似的直射向它的目标该射之处!

这次决意要射中此鹿的前腿膝弯,黄装少年目注箭势,心中暗道:“哼!这次看你还怎么逃?和本公子斗劲,你输定了,因为人定胜兽!”

哪知,他脸上的喜容蓦然不见了,转而换之的是无比惊骇之色——脸色变得煞白如纸,瞳孔放大至极,嘴巴大张,禁不住“啊”地惊呼出声,那神态活像见到了地府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