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天每天完成任务,提前回家,先做好饭菜,就去喂养那些兔子,几个月下来,兔子长的很快,个个肥硕,有比生产队里的盖烟炉的泥砖还重。最让李天快乐的是,原本的三十几只兔子,现在居然发展到了上百只,很多时候可以看到毛茸茸的兔宝宝,娘亲说,再到下个月呀,这些兔子再繁殖下来,怕要超过两百只,到时候去集市上卖了,可以攒钱给天儿娶媳妇儿了,李天虽然不知道媳妇是什么。但想娘说的那么重要,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所以李天也非常期待,每天都割几大筐草,喂养这些兔兔,养肥肥了,好卖钱,娶媳妇儿。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果然又多了好多窝小兔兔,有两百三十四只啊!李天兴奋的合不拢嘴儿,打草更勤奋了,还变着花样儿,爬树遮一些树叶来喂这些兔子,马上要入秋了,嫩草很少了,要在入秋之前知道兔兔喜爱吃什么才行。
没想到这么的举动却招来大祸。
一天李天去摘树叶,引起了村里的孩童们的注意,其中就有乡长的孙子和村支书的孙子。
村里的小孩子很羡慕这个能攀上爬下,会游泳会捉鱼,样样都比他们能干的残废,但他看他们的眼神总是冷冷的,防佛高高在上一样,让他们都很讨厌他,于是合伙来孤立他,但没人和他玩耍人家却每天哼着不知名儿的曲儿,村前村后四处晃悠,很开心。
村里以前都是一群群的去欺负他,从来都是被他们欺负的坐地上大哭,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抽咽着跑回去。但大些了,那些和李天大的或者差不多大的都上学堂去了,他们这些整天只知道胡闹的孩子没人敢接近他,他随便的拿镰刀一舞,就让他们望而却步。
这天村里的孩童们发现这个从来不进村的小残废进村了,爬上了一棵很高很高的树,在采集树枝桠上的枝条和叶子,而树下是他的大箩筐。
孩童们终于找到机会整这个小残废了,雀跃跑了过来,人人手里攥着石子,向树上的李天掷完石子就跑,顺带拖跑了李天的大箩筐,李天在树上被石子砸得生疼,本就火大,这些孩子还拖走了他的箩筐,李天的怒火腾的燃烧起来了。
飞快的爬下树,向那群小屁蛋蛋追去,很快就追上了,怒冲火烧的李天顿时忘却了母亲的教导,决定给这些小屁蛋蛋一些厉害瞧瞧。
李天几个箭步,先拦住了拖箩筐的两个小屁孩,两边一使力,把他们搡开,力量没觉得自己用多大的劲道,但两个小屁孩却一左一右的在地上被推的打了几个滚,擦出老远。
两个小孩子滚罢坐起,看着双手都擦出血,浑身青疼,顿时坐地上放赖,哭了起来。
李天本来不想这么放过他们的,但看着出血了,斥了句“鼻涕虫”,有些后怕的挽起箩筐径直走了。
后面的孩童见恶人走了,又跑回来看两个摔倒的小孩,把他们拉了起来,恶意地怂恿他们去告状,身上的伤恰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他们俩又是乡长家和村支书家的孩子。
晚上李慧芳下工回来,欣慰的看着李天又在喂他的兔子,但有点奇怪,哦,是了。往常自己一回来,李天就跑过来招呼着叫娘的。
李慧芳走到兔子栏边,李天转了个身,继续喂他的兔子,不敢对着李慧芳。
“天儿,怎么啦?怎么不和娘亲打招呼?”李慧芳伸手去拉李天。
李天身体有些僵硬,李慧芳于是走到李天正面,李天又转了个身,还是不敢望她。
恰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传来,大约是很多人正在向这边敢来,李慧芳大惊,绝对是天儿惹下了什么祸端,急切下,一把抱住李天,就塞进了房间内,把门叉上。
这时,这边村支书和乡长领了一大帮子人有男有女就过来了,老远就在咒骂。
“李慧芳你这个****给我出来,今天非给我个交代不可。”闻声是村里的吵架恶婆村支书的儿媳妇柳珍。
“李慧芳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浪货,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村里吵架最耍泼第一的乡长媳妇赵春姑也来了。
喝骂着,两个粗壮的凶悍的妇女就过来了,伸手就抓李慧芳的衣服头发,厮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什么话刺激人骂什么。
可怜的李慧芳大病未痊愈,又怎么是两个凶悍泼妇的对手,李慧芳本来欲猛力推开她们问清楚到底什么事,却已被两个粗壮的男人夹住,顿时两个放肆的泼妇更加了得,指甲就在李慧芳脸上脖子上乱抓乱捞,看得房间里的李天牙赐欲裂,但是在如此势众面前,却胆怯了,害怕了,真怕这些人真得抓住把他往死里打,哽咽着,眼泪直流,在门里哆嗦。
门外两个泼妇发泄了一阵,从男人手里夺过她,使劲的贯在地上,恶狠狠的又脱下硬底鞋,在倒地的李慧芳身上瞎拍,拍得咚咚响,村里的妇女那时候为了经穿耐用,扎的厚布鞋底有半寸多厚,很瓷实。
两人又这么乱打了一阵,要不是村里的男人怕两人真弄出人命,估计是不会拉开她们俩,最后她们穿上鞋,在李慧芳身上狠狠的吐着吐沫才罢休,站到一边继续骂。
李天此刻眼睛瞪得死大的望着门外,无声的抽咽得身体一颤一颤,惊恐非常。
此刻的李慧芳,满面都是指印,脸上一道道的血痕,有些嫩皮都外翻着,那张让村里男人都惊叹的花容月貌彻底的毁灭在这两个发癫的,不知道是真报仇,还是公报私仇的泼妇手里,脖子上也是鲜血淋漓,身上全是鞋印,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些许裸露的嫩白肌肤上都是紫黑色,可见两个泼妇的下手之狠毒。
如此凄厉的惨状,饶是看她不起村里的男人们,此刻也有些不忍心。
李慧芳无声的挣扎着想站起来,几次都失败了,最终终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歪倒,如同秋风之中的蒿子。
“李慧芳,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你那小野种,小畜生交出来,老娘真天非打死你不可。”柳珍依旧凶悍,发泄了半天,这会儿又恢复了一些力气,还要继续打人。“就是,你今天不把那小杂种,小残废交出来,老娘跟你没完。”赵春姑又挽起了袖子。
李慧芳站立的位置正对着门缝,从落日的余辉里看见了李天惊恐的惨白的白张面,眼睛里闪过慈爱和无声的安慰,防佛在说:“孩子,别怕,娘亲在这里,娘亲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两个泼妇看着李慧芳傻楞着,顿时无名火又冒了起来,防佛李慧芳在蔑视他们一般,两个粗俗不堪的泼妇又上前,一起指着李慧芳披血的面容,怒吼:“交不交?”这时李慧芳抬起头来,无声的看着她们,摇了摇头。
两个泼妇顿时脸都变色了,在整个乡里,她们在妇联里一二把手,独霸掌管着整个乡的女人老少,从来没女人敢和她们叫板。
“骚狐狸精!”
“臭不要脸的!”
两人喝骂,使劲将李慧芳推倒出去,这个时候的农村粗壮妇女的力气可不比现代的男人若,顿时把李慧芳推得向后摔滚出老远,最后头撞在兔栏上,才止住了滚势,但最后一撞,她全身一震,闭过气去。
两个泼悍的女人又追上过去,正欲打眼睛看到什么,楞在那里了。
一圈子来帮腔和看热闹的男女们觉得奇怪,也跟了过去,哇,好多毛茸茸的兔子啊,怕不是有几百只啊。
“乡亲们,这个地主阶级现行反革命,现在又在走资本主义道路,搞起了小资,现在人赃俱获!大家把这些兔子都抓了,上缴到生产大队的供销社!”乡长有理有据的说教下,顿时人群轰然而动,跳入兔圈哄抢起兔子。
很快,兔子被哄抢一空,兔栏里只余下满地杂乱的脚印。
满载丰收的群众顿时轰然离去,没人理匍匐在兔圈栅栏下的寂然无声的李慧芳,临走两个悍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又踢踩了李慧芳几脚。
看着人群抢着自己和母亲心血培育了几个月的兔子,李天耳边依稀还回想着,母亲亲切的笑容和话语:“等这些兔子呀又两百只,又肥又大的,我就赶集上卖了,给我的天儿说一房又漂亮又温柔的媳妇儿。”
“我的媳妇儿没了。”李天望着远去的兔子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