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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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猿意马 (3)

第 三 章  心猿意马 (3)

声落剑发,剑光似电掣,剑气迸发势如排山倒海风雷乍起,光到人及,慑人心魄冷电排空。

狂彪猛地一震,本能地一剑封出,本能地采取急退封架技巧应付。意识中知这一剑来得太快,看不到剑影,眼中只看到迸发的光芒射来,也像有怪异的物体在眩光中爆炸,凶险临头,不能接招,只能封架后退,这是游斗术的基本技巧,封不住也可以退出剑势笼罩的威力圈。

糟了,一剑封空,退的速度不够快,沏骨剑气已经及体,无法分辨剑光如何钻隙而入。

右外胯一震,退出两丈外脱出威力圈。

“还有两招。”姑娘并不追击,反而退回原位,脸上冷然,轻拂着长剑神定气闲,赫然有名家高手风度:“阁下闪退得不够快,但已经很不错了。”

“咦!”乾坤一剑几个人,惊讶地脱口高叫。

狂彪伸左手一摸右胯外侧,这才感到痛楚,被割裂了一条血缝,衣裤破肉分裂,创口有三分深三寸长,伤势并不重,重要的是信心被这一剑打消了。

“咦!你……你你……”狂彪骇然叫,脸色突然泛灰,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大名鼎鼎的狂彪,神气地在一位小姑娘面前夸海口,却一剑挂彩,一招也没接下。

“我想,你已经得到报应了,退!”五通神发火大踏步抢出说:“你真替咱们增光彩呢!岂有此理,早知道你只会装疯,就不会派你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狂彪激怒得跳起来。

“你怎么啦!还想让这小丫头补足两剑?”

狂彪一咬牙,忍下了,一言不发扭头便走,回到原位吹胡子瞪眼睛。

“小丫头,你真是五岳狂客的女儿?”五通神向冷然屹立的高黛沉声问。

“你不会认错老爹吧?”高黛毫不客气冷然挖苦。

“我要领教你刚才的怪异剑术。”五通神居然不生气,保持头脑清明,说话也相当客气,领教两字说得一点也不勉强,更不激动。

“你请便。”高黛的话也毫不激动。

剑一出鞘,五通神的神色变了,变得阴森狰狞,像一个作势噬人的妖魔,怪眼中厉光闪烁,似乎剑上涌发出森森寒气,凌厉的杀气一阵阵向姑娘卷去。

高黛神色冷静,一声叱喝,身剑俱进,一剑击出宛若电耀九霄,剑光幻化为飞虹破空疾射。

“铮铮铮!”爆发出三声狂震,人影与剑光狂野地闪动,迸散的剑气激起一阵呼啸气旋,火星飞溅。

五通神急换了三次方位,封了三剑才瓦解了姑娘的一剑追袭。

乾坤一剑看出不妙,发出一声刺耳的急叱。

两个中年人突然冲出,向左右急旋,电芒连续飞射,锐厉的利器破空声令人胆寒。两种暗器形成扇形的光网,向姑娘集中激射。

“无耻!”穿云玉燕厉声咒骂,斜掠而出。

高黛硬将追袭的冲势杀住,向侧后方飞退,退在光网的前面,退向恰好与乃母的掠向相交。

但是,她的真力已耗损了不少,剩余的精力不继,退势在真力一放一收之后,速度必定猛然减弱,势必被聚合的光网所罩住。

母女连心,穿云玉燕与爱女配合得恰到好处,及时扭身挽住爱女的左肘,两人的身形斜起,速度增加了一倍,三两起落便已逃出五六丈外,消失在浓密的茂林修竹中,敌势过强,撤走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乾坤一剑第一个急追而出,但已落后了六七丈距离。

绰号叫穿云玉燕,轻功之佳可想而知。

至虎丘游览的游客,通常乘小舟往来代步。山塘河是从胥门运河分出的支流,在沙盆潭折向西北流,绕虎丘流至滁墅关,用小舟往来十分方便。

旱天雷是乘小舟离开的,他无法在白天进入普惠祠详细侦查,必须另行设法,没弄清内部情况不宜妄动。

穿云玉燕母女是从陆路走的,以为陆路少有行人,应该不会出意外,偏偏意外发生了。

陆路不能走,她们改走水路,摆脱了追逐的人,她们出现在河岸旁。

河上蚁舟往来不绝,随时皆可雇到揽客的小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逃过一场灾祸,另一场灾祸接踵而至。

有些灾祸,发生时是看不出预兆的,更无法看出以后的结果,与以后所造成的伤害程度。当时,甚至看不出任何异象,误以为是福不是祸呢!

两人越野而走,追的人早就不见了。

“乾坤一剑这老狗,真的无耻。”女儿高黛一面走一面骂:“他是大名鼎鼎的侠义道名剑客,与五通神那种江湖不齿的凶魔走在一起,已经令人侧目不耻了,居然纠合这些凶魔向我们行凶。哼!有机会我要毙了他。”

“女儿,也不能全怪他。”穿云玉燕的语气中,流露出感慨和无奈:“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走上了这条路,难免身不山己。像乾坤一剑那种人,对侠义的看法本来就与咱们有点不同,比较倾向于所谓正道人,认为身为正道人士较为方便管闲事,也理直气壮,真正黑白是非并不重要。他们投身官府,就是这种心态在作怪,而我们一些真正的侠义人士,只重视义理,是非分明,因此两面不讨好。所以官府把我们这种人,当成侠以武犯禁的暴民,除非能为官府所用,不然将成为防范或法办的对象。乾坤一剑投身官府,我并没感到意外,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他计算我们的手段的确卑鄙了些。用这点理由做借口杀他,也未免过甚。而且,你也不易杀他,他的格斗经验,比你丰富一百倍。”

“就算他的格斗经验比女儿丰富一千倍……”

“别说了,他不是我们的目标……有点不对。”穿云玉燕警觉地止步,像发现警兆的豹,冷然环顾四周,随时准备应付意外。

“左侧的竹林有人埋伏。”高黛的反应,比乃母要敏锐些。

竹林远在二十步外,她居然发现有人潜伏在内。

“前面的灌木丛也有人。”穿云玉燕低声说:“准备退,看来这里也是他们的天罗地网区,为了我们两个人,他们大举出动小题大作,可恶!”

“我们真该带剑的。”高黛悻悻地说。

她借用的剑已经丢掉了,不趁手的剑使用时相当不便,虽则那把剑斗狂彪与五通神,依然可以发挥威力,但剑不是她的,也不趁手。

竹林内人影出现,钻出三个高大魁梧的人。

“继续往前走,不要打向后转的蠢主意。”那位佩了一把装饰十分华丽宝刀的中年人尖声高叫:“你们的警觉性很高,可知不是等闲人物,如果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就不会有麻烦,继续走……”

三个人并没向她俩接近,显然没有把她俩拦下的打算。如果想向后转飞快地撤走,这三个人决难拦阻堵截,即使面面相对,母女两也能快速脱身。

“不能退!”穿云玉燕向爱女低声说:“退路肯定已被截断,我们早已进入网罗。”

“那……往前走……”

“得试试运气,也要知道这些人用意何在,以便及早提防,退走将立即引起难以预测的变化。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可作放手一拼的鲁莽打算,走!”

三个人已经重新隐身在竹林内,高黛想询问或抗议,也没有人理会她了。

一条小径向南伸展,母女两定下神,小心翼翼向前走,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前面不足半里,透过树梢可以看到桅杆移动,可知已经到了有船只往来的小河旁,桅杆都是小型的,当然不会是运河。

“西面是逸园。”高黛轻呼:“我记得这处地方,我们怎么还在山塘河附近?”

“被追得曲折绕行,事实上我们并没走多少路。”穿云玉燕说:“这附近不知到底潜伏了多少人,我们值得他们如此劳师动众?很不妙,女儿。”

“没有什么好怕的。”高黛愤然说:“大不了杀他个血流成河。太过份了,乾坤一剑这老狗,最好别让我碰上他落单,哼!”

苏州世称园林之城,城内城外花园别墅星罗棋布,城内齐门的拙政园,更是名震天下的花园,沿山塘河两岸,大小园林连绵不绝,逸园就是其中之一,恰好位于至虎丘的中途,通常主客皆利用小舟往来,有私建的码头泊舟。

进入树林,便看到两名青衣佩刀大汉拦住去路。

“往那边走。”一名大汉用手向西一指:“不许胡乱走动。”

所指的方向,正是逸园。

母女俩忍下一口恶气,依言向西举步。

不远处,另两名大汉正目迎她俩接近。

附近真潜伏有不少人,声势不小。

山塘河在这附近,宽度仅六七丈,难怪往来的都是小舟艇,稍大的也只有一些单桅的轻舟。小舟几乎都是河两岸人家的代步船,和载客游虎丘的张篷小舟。

原来官府利用逸园的码头,设下管制检查哨,有六艘快船执行封锁,码头有不少丁勇戒备,更有不少打扮不三不四,佩刀带剑的人活动。

从虎丘返城的小舟,大半被截住命令泊岸,接受码头上的人检查、盘问。绝大多数的船和游客,略加盘问便立即放行赶离码头,没加留难,可知必定是普通的游客,由有经验的人略加盘查随即放行。

有嫌疑的游客,皆被押入逸园。

旱天雷所乘的小舟,由两位二十余岁少妇型的船娘驾驶,大概对封河盘查的事司空见惯,看到哨船打出的旗号,丝毫不感惊讶,泰然自若将船划向码头。

旱天雷却神色微变,冷然静观其变。

衔尾跟来的另一艘小舟,扮游客的两个人,不住向码头的人,用手势打信号,这一切变化,皆难逃旱天雷的注意。

“这两个混蛋,是从虎丘跟来的。”他心中暗叫:“好家伙,在虎丘他们就盯上我了。”

船刚靠上码头,五个高高矮矮的骠悍大汉在码头上等候着他。

“上码头。”那位粗眉大眼的佩剑中年人沉喝,同时向两个船娘挥手示意赶快驶走。

他刚踏上码头,随后而来的小船到了,两游客俐落地飞跃登上了码头,会同岸上的两个人,左右一分,四个人把他夹在中间。

“你们干什么?不会是打劫吧?”他似笑非笑,语气隐含讽刺:“光天化日封河打劫……”

“闭嘴!”粗眉大眼的佩剑中年人沉喝:“盘查奸宄,给我放明白些。”大手向同伴一挥:“搜身,注意是否有暗器。”

两同伴一言不发,左右齐上。

“混蛋!”他破口大骂:“在下前往虎丘游玩,用得着带暗器吗?”

“再嚷嚷试试?”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胸口,那位佩刀的人怪眼一翻,语气凶狠:“大爷一定先废了你一双手,再好好教你如何守规矩。”

匕首十分锋利,冷气森森,用来割断双手的大筋,定然毫不费劲,贯胸穿肺,轻而易举。

他冷冷一笑,任由对方搜身。

那年头的公人,把疑犯弄成残废,即使日后经官老爷判定是清白的,也不能讨医药费赔偿损失,死了活该,废了也只能认倒楣。一旦上公堂挨荆条上刑,还得由家属奉献上刑费,钱奉献愈多,打得愈轻,没有钱,保证会被打掉半条命,所以平民百姓最怕上衙门打官司,有理无理都得破财上下打点。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没有违禁品。

“押进去。”粗眉大眼中年人下令。

“走!”搜查他的人,伸手向不远处的逸园门楼一指:“放乖些,阁下。”

两个船娘,已经将船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