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国气呼呼的丢下了这番话,便举着自己的拐杖快步走出了宴会厅,方宇在后面对着他们,冷哼了一声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那边的几个女宾客看着他们吵架,就看着他们闹起来,现在又看着方世国带着方宇走了,便纷纷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叶晟唯和方文熙。
叶晟唯虽然不想被人这样注视着,于是便拉着方文熙的手,将她带到了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里。
叶晟唯心里头也很生气,一进休息室,便立马放开了方文熙的手,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一双手插在腰上,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子。
此刻的方文熙正在气头上,又忘记了要顾及叶晟唯此刻的感受,只是一屁股坐在那边的沙发上,气鼓鼓地埋怨道。
“这次的事情肯定又是雷子琛那个坏家伙的主意,他的坏心眼那么多,肯定是他不想看到咱们两个人结婚,所以才故意让杨延,把婚礼的日期跟咱们定在同一天,杨延那个家伙根本就没什么脑子,从小到大都是雷子琛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气急了的方文熙有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难听,自然惹得前面的叶晟唯很不高兴,回头瞪着她道。
“你还嫌现在的事情不够糟糕吗?你现在在这里这样说,要是万一外面那来的仅仅几个人听见了,回去之后传给大家,别人会怎么想方家和我们?”
方文熙拧巴着一张脸,抬头很委屈的吼道。
“可是这一次,明明就是他们错,小唯,今天是咱们两个人的婚礼,是他们两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可是却被他们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生气呢?你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可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方文熙,你要永远记得,咱们活着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尤其是在这军区大院里头,你该知道咱们享受着军区大院的庇护,就必须守着军区大院的规矩,就算是再不和睦在不喜欢的人,面子上也要过得去!这一点,以前的方文熙是很懂的,现在,我不希望由我来教你!”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有些蛮不讲理,可是在你面前,我真的觉得我没有必要事事都讲道理,小唯,我刚刚跟你说那些话,不过是抱怨抱怨吧,咱们两个人的婚礼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受委屈,可我的委屈不能抱怨给外公,也不能抱怨给外面的那些宾客,我唯独能够抱怨的,便是我的老公你。你总说以前的方文熙如何如何?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以前的小唯,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不体谅我……”
叶晟唯原本对方文熙满肚子的怒气,在听到这番委屈的哭诉之后,一时间又变成了满腔的愧疚。
像是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火,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熄了,冒着一阵阵的白烟,焦黑的心土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重新恢复到一副正常的模样。
“对不起,文熙,我刚刚实在是太生气了,才会那样对你说话,你不要激动,这样对孩子不好,待会儿外面的那些宾客就要过来了,堂哥已经站在军区大院的门口迎接他们,待会儿你收拾一下,去礼堂的外面接他们吧!”
方文熙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你呢?”
叶晟唯再次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些颓然,“回到方家,叫外公过来,本来这次婚礼的宾客就不多了,待会儿就醒来了,如果发现外公都不在,那才是真的丢人。”
方文熙理解的点了点头,连忙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好,小唯,迎接宾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赶紧回家去劝劝外公,外公脾气特别大,你想把他劝回来,估计要费一些口舌。”
方世国的脾气,叶晟唯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其实方萍方宇都有些像方世国,家里的除了方严这个二舅舅稍微刚正一些之外,其他的人其实都很像,死要面子,从来不肯认错,做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脾气来,眼中自私的只看得见自己一个人。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方世国到底是他的外公!
叶晟唯回到方家之后,刚刚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方世国谩骂的声音,以及砸东西噼里啪啦的声响。
香姨推着方萍就站在客厅里,两个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瞧见叶晟唯回来,便连忙上前问他,方世国到底是怎么了?
待会儿的婚礼,方萍必定也是要去的,作为新郎官的妈妈,她不可能缺席。
所以叶晟唯也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便把现场那边的情况跟方萍说了一声,他刚刚说完,方萍的情绪也炸开了锅,出声大骂道。
“杨家的人到底想怎么样?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咱们方家放在眼里?难道他们也要像雷家一样,公然跟我们方家对着干了吗!”
叶晟唯其实很想提醒她,不管杨家是想和他们方家对着干还是怎么样,现在的方家都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这些话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适合说出来,于是叶晟唯便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朝着方世国所在的书房走了过去。
敲门进去的时候,方世国还在发脾气,书房里被弄得一团乱,书架上的书都打散了,可方世国还是不解气,抄起手边的文房四宝准备砸。
叶晟唯连忙走了上去,伸手将他手中的砚台抢了下来。
这个砚台是二舅舅买回来的,之前一直是外公心口好,用都有些舍不得,这次要是砸了,等过两天这笔账估计又要算在自己的头上,毕竟是因为自己惹他生气了,他才会砸东西的。
“外公,这可是二舅舅送给你的宝贝,这个不能砸!”
方世国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回家来干什么?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婚礼我不可能去参加了,你也不用过来请我,更不用来劝我,那么大的脸面我还丢不起!”
叶晟唯小心的将砚台放在了一旁安全的位置上,然后才走到方世国的边上。
“外公,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很生气,我心里也很气,气杨家的所作所为,气大院里头的人的选择,可是他们生气有什么用呢?杨延故意把婚期选了和我同一天,估计就是为了抢宾客的事情,咱们气成这样,假如您最后都没有出现在我的婚礼上,那岂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愿吗?”
“如他们的愿又怎么样?难道我就为了跟他能够着口气,站到所有人的面前,丢整整一天的脸面吗?我方世国不管怎么说,当初在军队里面也是一个委员长,没想到退役回到这大院之后,竟然被人这般对待,这口气你叫我怎么咽得下去!”
方世国虎目圆睁,气的老脸上的皱纹都微微抽搐着。
叶晟唯走到了他的边上,伸出一只手,乖巧的在他后背上轻轻的顺着气。
“外公,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您忘了吗,最初您说要帮我们操办这场婚礼,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扳回一局,现在咱们虽然在宾客上面输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事情,就直接投降认输呀!没有了大院里的那些宾客吗?咱们还有整个宁海商界的人,只要咱们这次表现的好,相信到了明天,报纸上报道的内容,还是会向着咱们的!”
“大院里头的人都知道选择杨家,你以为生意场上的那些人都是瞎子吗?”
“外公,生意场上的人,比您想象的更加的势利,谁对他们有利,他们才会亲近,杨家到了这一辈人丁稀少,军区里没有什么大的能耐,生意场上,也多在其他的地方,杨延是最近才接触生意上的事情,之前管理杨家产业的一直是他的舅舅,可他舅舅和他不和,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今天赶去买杨延帐的人也不多!我敢保证,虽然在军区的人这里咱们方家输了一次,但是对于生意场上的那些宾客,咱们方家肯定不可能输!”
叶晟唯到底还是在生意场上呆的久了,这谈判的功夫是练出来的,方世国听见他这么说,也一点一点的被说动了,抬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确定,待会儿那些人会过来我们这边吃酒,我可不想等到我去了那边,结果发现整个大礼堂里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到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可不保证我会在婚礼的现场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来!”
叶晟唯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外公,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算了,既然已经跟您保证了,那么就不会再出乱子。”
方世国低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这才冷哼了一声道。
“好,我姑且再相信你一回!你回去吧,外面的那些宾客应该也要到了,你赶紧跟方文熙一起去迎接宾客去,我待会和你妈妈舅舅他们一起过去!”
总算是把方世国给劝了下来,叶晟唯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之后便走出了方家,一出门,他就拿出手机给叶晟北打了过去。
“堂哥,你现在在军区大院的门口吗?”
“对啊,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我不是要站在这里帮你迎接宾客的吗!”
“现在有没有人过来?”
“有呀,刚刚陆陆续续的来了三十拨了,不过我总感觉他们有些奇怪,我说让人领他们去方家的礼堂,他们却摆着手说不用,说自己能找到地方,礼钱一个个倒是拿得很快!”
叶晟唯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些宾客是想着钱到了,人到不到无所谓!
“堂哥,之后再有人从军区门口进来,你告诉他们,你这边暂时不收你钱了,要送礼,就直接到方家的礼堂里去送,不然方家绝对不收,还有,不让人陪着,那边自己去找,但是究竟找不找得到这礼钱送不送得出去,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大概是叶晟唯这番语气和措辞不太好,那头的叶晟北也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便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叶晟唯又耐着脾气,把刚刚的事情跟他解释了一遍。
叶晟北听完了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么欺负你们方家和我们叶家,是不是当咱们两家没有人了?他们杨家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你放心吧,小唯,接下来的那些宾客都交给我,要是有人敢走到杨家那边去,那就是彻底断了以后和我们叶氏的合作!”
“嗯,那门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礼堂那边现在也很乱,我刚刚回家,把外公给劝好了,现在要赶着回去,跟方文熙一起迎接宾客。”
叶晟唯回到礼堂的时候,方文熙正坐在礼堂门口的桌子前,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笔。
叶晟唯朝着她走了过去。
“怎么样?刚刚我走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宾客过来?”
方文熙听见叶晟唯的声音,脸上还是有些激动的,可是听到他这么问,顿时又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方文熙摇了摇头,撇着嘴说道。
“没有,一个宾客都没看见,小唯,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呢?总不会到了开饭的时候,桌上都没有人吧……”
叶晟唯上前,坐到了她的边上,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不会的,放心吧,外头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片刻就会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方文熙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半晌,才有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可是没有过多久,事实便验证了叶晟唯刚刚所说的话。
很快有宾客们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送上以前的同时,也在册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方文熙看到这番场景,自然是有些高兴的,跟众人道了谢,便让人带着他们进礼堂去,不过,方文熙也发现,这些宾客们的神色似乎都好像不太对劲,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也颇为尴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