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之走在人群后,不停打量秦轩的背影,总觉得此人在那里见过。他闭上眼,脑中晃过一抹残影,他分不清是什么,心中隐约浮起不祥之感。
秦轩……秦轩……轩……
谜底呼之欲出,董老大一乍呼,敲碎了鹫之思路。鹫之不由瞪他一眼,毫不掩饰憎恶之色。随后,鹫之郁闷地跟着众人来到花园,只见秦轩甩起尘拂,直指园中老树说道:“此树聚阴,叶繁挡阳,故家宅不宁。”
话落,董家两兄弟面面相觑,众人随之点头。鹫之认为这姓秦的故弄玄虚,完全可以不信。
接下来,他们又来到后院。秦轩对院井掐指默念,煞有介事道:“曾经有人落井,尚有几缕残魂,待我等会儿做场法事,麻烦董老爷把这井填了。”
董老大一听,心头揪紧,心想这道士真是厉害,连几十年前的事都算出来了,不由佩服起来。鹫之听后也紧张,似乎刚才小瞧秦轩了。鹫之不由担心起鬼兄,好在秦轩逛了几圈并没说什么,他这才松了口气。
在董家七弯八拐逛了圈,秦轩指了四处地方,叫董老大填井挖洞改风水。董老大唯命是从,急忙让手下准备。之后,他们一行离开后院,来到花园。远远的,鹫之就见一抹翠影弹上弹下,就似一只大蛤蟆。董老大也看见了,急忙怒声训斥:“谁啊,这是哪个房里的丫鬟,放肆!”
鹫之定睛一看,方才认出是妙儿。她穿着丫鬟衣裳,正跳来跳去扑蝴蝶,一边扑一边还喵喵叫,姿势优美也就罢了,偏偏像个蛤蟆。
她不是猫吗?为什么跳起来像蛤蟆呢?鹫之觉得丢脸,都不想认这只猫了,不过碍于他们间的交情,他只好挺身而出,道:“大哥,这是我的表妹,我这就带她走。”
话落,鹫之走上前,在众目眈眈之下抓住了妙儿。妙儿见到手蝴蝶没了,不由生气起来,也在众目眈眈之下,对着鹫之一阵乱捶。
一个丫鬟竟然如此无礼!董老大一个鼻孔顶两个粗,立马摆出家长威严,低声喝道:“太没规矩了!没见道长在!”
董老二扯着笑脸,低头哈腰道:“大哥您有所不知,这个姑娘脑子有点不好使,所以才……”
“什么,脑子不好使?脑子不好使的也能进董家吗?快快把她赶走!”
“无量天尊。”秦轩突然横插进来,朝董老大鞠礼。“董老爷,今天也真是太巧,此姑娘正是秦某好友,没想会在这儿遇见。”
话音刚落,秦轩潇洒地甩起拂尘,朝着那处温柔地唤了声:“妙儿。”
妙儿听见此声,两只耳朵微颤,立马收了拳头侧首望去,她见到秦轩,两眼一亮,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轩轩~~”
目睹一幕,鹫之有五雷轰顶之感,回神之后他心酸加心碎,感觉好比自己养的娃子和人跑了,走之前还把他这做爹又做妈的胖揍了顿。不值啊,真特么不值!鹫之心有怨气,可见到秦轩看来,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彬彬有礼上前问候——他祖宗。
“原来秦道长就是常与我表妹见面的那位,怪不得觉得面善呢,幸会,幸会。”
鹫之皮笑肉不笑,比起秦轩脱俗之气怪没风度的。秦轩倒是格外亲切,又鞠一礼道:“一直听闻妙儿说起你,我们果然有缘。”
“哈哈哈哈……有缘,有缘……”
鹫之仰天干笑,熟络地拍拍秦轩肩膀,众人看他俩一唱一合,颇有多余之感。董老大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挪起肥屁股有意插入他俩中间,显摆存在感。
“秦道长,您刚才说的法师何时做呀?”
秦轩笑道:“午时过后,还得麻烦董老爷设坛。”
“好好,我马上就设。”董老大笑眯眯地回道,末了又板起个脸,对鹫之冷声道:“你快点把你家表妹带到屋里,别碍道长作法。”
鹫之低头称是,随后就拉着妙儿走了,而妙儿竟然还不肯走,见到秦轩就像见了鱼似的往上黏。这回鹫之真的生气了,横眉竖目把妙儿拉走,到了房里立马关起门数落道:“上次教你的,你全都忘了,都说了男女授受不清,别老是贴着别人,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呀!”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让妙儿连反驳的机会都没。她嘟起嘴,露出委屈模样,这正巧被鬼兄看见了,他就想飘出乾坤袋给妙儿说情。
“你进去!别多管闲事!”
袋子稍动,鹫之连忙把袋口系紧,把鬼兄扔进柜子里。接着,他又对妙儿训斥道:“你真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我这么好?万一他是笑面虎,把你吃了咋办?”
“他不会吃我……他还给我吃……”
“吃什么吃!不准顶嘴!”
一记怒喝,将妙儿后半句话堵了回去。妙儿扑闪两下水汪汪的大眼,小心翼翼抬头瞅,见他瞪来,她又忙不迭地把眼垂下,脖子一缩,变成了小猫。
这回,鹫之更生气了,掀起袖子,拎上妙儿的后颈皮:“咋啦!如今还说不得你了!一说你就变成猫样,看着我!别翻白眼,刚才跟和你说的,你听进去没?”
“喵~”
妙儿蜷起四只小爪子,泪盈盈地望着。鹫之不由红脸心跳,不由骂道:又来这一套!为了不败在她装可怜的攻势下,鹫之硬是铁了心肠,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加油添醋,直到口干舌躁,然而妙儿只听懂些许,仍不明白鹫之为何讨厌秦轩。
“之之,轩轩是好人……”妙儿忍不住插了句嘴。
“什么?他是好人,我就是坏人了?那你跟着好人去,以后别做我的猫!”
语毕,鹫之开了门,直接把妙儿扔到草丛里不管了。妙儿急了,想要钻窗进去,鹫之立马把窗锁死;妙儿挠门,他又把门关紧,任凭妙儿喵喵叫。
鹫之使出娃儿脾气,一屁股坐在凳上生闷气。这个时候,鬼兄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穿过柜门,不好意思地对鹫之笑。
“你这是吃醋吧?”
“吃醋?笑话!我乃龙王九太子,我会吃个凡人的醋?!我为什么要吃醋,我根本就没吃醋!”
鹫之成了怨夫加话痨,手托下巴鼓起腮帮子,约莫过了小会儿,门外听不见猫叫声,他又贱兮兮地靠到门边上,开了条门缝往外窥视,妙儿已经不见了。
受了委屈的妙儿跳到屋檐上,她觉得鹫之气生得没道理,想等会儿再回房里去,然而一股鱼的香味悄然而来,妙儿嗅嗅,随后闻味而去,不知不觉就来到董二爷的院子里。
妙儿小心窥视,看到人家房里有鱼,她干脆潜入房中准备偷鱼吃,嘴巴刚张,就听到脚步声,妙儿急忙钻到柜底下屏气凝神。
“我说您别急,事情马上就办妥了,到时网一收谁都跑不了。唉,唉,是是……我可盯着呢……”
这是董老爷的声音,他不知在和谁说话,恭敬得就和孙子似的,妙儿悄悄探头,可惜什么都看不见,然而隐约有股香味飘来,闻着像是醉红楼里的含香气味。
嗯??含香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