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沙后,先是玩了会儿老虎机打发了一会儿时间,一千块玩了有一个小时,输光走人。出来后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这才发现手机没电,智能机电池就是不给力。没电就没电吧,回去再打,不差这一时半刻。
喝完咖啡,我又想带宁宁去酒吧坐坐,其实平时我并不特别喜欢去酒吧什么的。但是那天换了发型,穿上范思哲的西装后,感觉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宁宁那妆也画得精致,带个靓妹去夜店让我感觉很拉风。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引人艳羡,我无论如何也得把这次得瑟发挥得淋漓尽致,再说除了眼下这种处境,否则我还真没类似的得瑟机会。走在路上,感觉宁宁回头率都高了不少,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若都脱光了扔澡堂里,身子精壮的民工有时比挺着肚腩的亿万富豪看起来更富有气质。
宁宁跟我说我若想找小姐就去,她自己回房间,或者……宁宁抿了抿嘴,意思我懂了。可能因为之前的那晚做得太猛,我倒并不是特别想,而且有种说法是搞了小姐会转运,霉运的,穿上红裤衩,然后找个喜欢的小姐搞搞,会转好运;而像我这样正值好运的人若找了小姐……不知道是会更好运还是立刻霉运,我暂时不想冒这个风险。而且从我的经验来看,第一次我是赢钱时候才找的小姐,后来两次都是输,我认为这必定跟找了小姐有难以说清的因果关系,安全第一,先不找了。
在酒吧坐到接近11点,这才回了酒店,回去也不大困,开了电脑,把手机插USB口上,开机后手机就开始收XXX号码于XX时间给你致电的短信提示,足有二十条。有几条是萌萌的,让我开机了给她回电话,后来有几条就在不停的问怎么不开机,剩下的全都是胖子的。我心想难道这家伙又跟人借钱了?不至于这么疯狂吧,刚放出来又借?
我给萌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说了十来分钟,萌萌还嘱咐我注意安全,说她看新闻说上海哪哪出了抢劫案……安慰了一通,刚挂,电话又响,是胖子。我犹豫了一下,心想他要是再管我借钱我借不借呢?
只用十秒,我就决定了:不能再借了,江湖规矩救急不救穷,我借他了他也是个赌,赌输了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赢了……难道我自己不会去赢?我现在已经掌握技法了,不是昨天的我了。
电话接起,胖子那头松了一口气似的:你终于接电话了。
出乎意料,胖子不是要找我借钱,他已经出来了,说是在呼吸自由的空气。不过听他言语之中似乎不太关心他刚出来的事,而是一个劲问我:你在澳门吧?你一定在澳门!
我纳闷这家伙是怎么猜到的呢?追问一下,就听胖子在电话那头得意洋洋:我出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给你那哥们大海打了个电话,大海给你老婆打电话,你老婆说你去上海学习去了,我一听就贼假,你肯定是在澳门,哥猜的对不?
--我的谎言在萌萌面前无懈可击,但在胖子这种逻辑思维残废面前却被轻易地拆穿了,是萌萌太傻还是胖子逻辑思维实际很强?我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分别认识了不同世界的我。在家中我是个大好青年,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家人眼中的我是积极向上的;而跟胖子凑一起之后吃喝嫖赌,大声骂娘,大批找小姐……再加上之前跟他干过从上海飞澳门的事情,所以他瞬间就推断出了真相。
既然都猜到了,我也不隐瞒了,刚开始想隐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胖子一听我在澳门,激动的声都变了:你等着,等着啊,我争取今天出关找你去!妈个逼的十二点就关门,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幸亏我拿的是商务签注,要不然还得**办手续……
我希望他今天千万别过关,因为我担心他来了我就赢不到钱了,跟他一起来总是输。不过这厮早上连四万都没有,这下来澳门了拿什么赌?又跟我借?我肯定不会再借了。
因为他的赌资来源我还是没搞明白,我就问:你早上不还没钱么?现在怎么又有钱了?
胖子的原话是:我是没钱,而且我本来不想再去赌的,没意思。这不是找你么,猜你在澳门,我人都在珠海了,你在澳门,你说哥能不过去看看你么?我跟你那哥们一说,你那哥们也仗义,我开口借一万,他二话没说给我打过来两万,说是当帮他赌了。
我心里叹了一声,大海这人,的确仗义,上次胖子在深圳游戏厅帮他把那个事给搪过去了,再加上东莞玩得也爽,大海回去后跟我念叨过好几次,说有机会请胖子吃个饭感谢一下。这下好了,饭不用请,借两万算是还个人情了。两万对大海来说不算什么,但考虑到大海和胖子的关系,大海还真挺给面子的--又或许,同样作为赌徒,大海更能理解胖子的处境。
胖子在电话那头依旧喋喋不休,说什么虽然钱不多但是也是大有希望的,因为他有一次就剩四千还打到了九万……说到这,胖子顿了顿:你的那四万,等哥翻了身,加倍还给你!
得,这句话就是告诉我,这钱短期内还不了了。
我看了看表,指针指向11点35分,估计胖子今天是排不上了,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我都听见他栏出租车后跟司机说去拱北了。
挂了电话,宁宁依旧一个字没问,似乎漠不关心地玩着电脑--其实就是在菜单栏点来点去,而且ThinkPad的那个小红帽对不熟悉的人来说不太好操作,她点的是那么的迟缓和生疏,完全是为了假装玩而玩。不知她此时心里作何感想,也不知胖子见了我和宁宁一起出现后会作何感想,不管他是否当回事,我真的有些当回事--可能是脑子中残存的迂腐在作怪,也可能是我真的喜欢上宁宁了,对此有些小纠结,但也仅仅是些小纠结而已。
算了,不提这个话题,提了也没什么头绪。跟宁宁拿笔记本看了场电影,尼古拉斯凯奇演的,叫《逃离拉斯维加斯》,这个来之前我就下好了的,打算在澳门若有空,就看看,可谓应时应景。可是看了片子我才发现内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还以为是跟《决胜21点》类似,结果看了才知道是剧情片,不过内容真的挺好的,娓娓道来的感觉,而且其中讲述的是另一种爱情--爱你并不是一味地对你好,疼爱你,纵容,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看到男主角最终醉死,宁宁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我都有些悲悲戚戚,还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失落的男主角,一边安慰宁宁我还在一边想:若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会不会像电影中男主角一样,独身来到澳门,不停的饮酒,直至喝死?
很快我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我不敢的。我不敢面对那种缓缓的痛苦,我宁愿跳楼。赌徒会选择很多种死法,但绝对不会选择酒精过量这种慢性死亡。影片中的男主角不是赌徒,他只是个潦倒的剧作家,玩文艺的一般都有一种悲剧情怀,他们愿意慢慢的体会悲喜,然后写出一部部或悲或喜的作品。赌徒不会,赌徒不喜欢慢的东西,比如赌徒不能忍受百家乐一天开一局,不能忍受老虎机一小时出一次结果,甚至不能忍受****开盖慢五分钟……所以,对慢的死法赌徒也非常抵触,赌徒自尽,连割腕的都少--主要是要把血流干还得费不少时间;上吊好像也慢了些,赌徒多是投海、跳楼的多,因为来得痛快。也许想自杀的赌徒们认为:只有死得痛快,才对得起之前走过的这条绝路。
时钟已过十二点,胖子来了条短信:没过关,明天到了给你打电话。
我关了手机,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布满心头,这惶恐如漩涡般将我绕入其中,而这漩涡的核心写着一排大字;胖子来了你就再也赢不了了……
不行,我得趁胖子来之间赶紧多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