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诅咒还真灵,这人开出一张8,总计4点,挂了。
这一下,一个庄加一个对子,一把赢了一万七,拿到手连本带利两万七!后面的红夹克也没做声,动手在纸上记了一下,这下八点赢的,看来是要抽成了,放高利贷就是黑,再黑点就赶上中石油了。我看了一眼红夹克,心想人在牌桌上,注意力总是集中于牌,担心这小子给我乱记,就让宁宁在边上看着。红夹克一脸坦然,只是笑:老板放心,我们是讲信誉的,绝不乱记。
感觉来时,总是接踵而至,收了现金筹码,我竟然感觉下次还是会开个庄。瞬间那鱼蛋的故事立即浮现于脑海,连中十二把庄,一下四千八百万。我在脑子里里粗略算了一下,如果一万块下去,本利滚押,连中12把,除掉抽成大概就能到四千万左右,也许当年那个靠100打到40万最终输光跳楼的前辈,也用的是这种赌法。
鱼蛋敢赌十二连庄,我没那魄力,但是两连庄我还是敢赌的。于是两万筹码砸下,继续押庄。老黑赢了心情大好,在庄上扔了三万。老黑筹码刚拍上去台子上又来一个大叔,眼神坚定地在庄上押了一万多的筹码,看样子这个大叔似乎是澳门本地人或者香港人,我发现区分一个东亚人的归属地并不难,特别是日本人、韩国人、港澳人、台湾人和大陆人,日本人和韩国人单从外貌上就可以看出来,日本人人中似箭,嘴唇和人中之间没有突起,可能是因为日语中所有发音都不需要撅嘴;韩国人小眼睛低颧骨的外貌更容易辨认,我记得《疯狂出租车》里面,法国人曾一度认为所有韩国人都长得一样;港澳人如果只看外貌可能区别不明显,但是他们一般着装整齐,气质文明;而台湾人和港澳人近似,但感觉更优雅些,一般靠口音分辨的比较准。至于大陆同胞,在澳门赌场分辨出来再容易不过了,嗓门大的,出手阔绰的,KTV里面一个劲喊快快快的,赌场里大惊小怪的……唉,不说也罢。
话说这个拍了一万多筹码表情淡定的大叔,我记得早上就看到他在赌场里转悠,因为我认出了他脖子上挂的那个跟手机差不多大的玉牌。听说澳门当地有不少退休老人来赌场休闲:一般是在赌场里转来转去找感觉,看哪桌牌路正,就砸一下,一天一次,中了就领钱,不中也绝不再押。也许这种赌法是赌城人民多次输光后的惨痛教训,谁知道。
在贵宾厅押个三万属于小注数,但是在大厅里押三万,特别是在人少的牌桌,很容易就可以成为押注最多的人,从而成为开牌者。这桌上那黑哥哥的三万显然足以让他拥有开牌权了。这边黑哥一头卷曲的黑发,那边假刘涌一头白发,鲜明对比,我站在黑的这一边,有道公平正直挨饿,强梁夜夜笙歌。在这劣胜优汰的国度之中,站在黑方一边,优势明显。
赌场上有种指路明灯的说法,即有时在牌桌上会遇到一些背运的人,这些人怎么押怎么不中。发现这种人,有经验赌徒的做法就是:跟他对着押。
第二场过后,我就把这个假刘涌看成是指路明灯了,第二场老黑才五点,本来感觉有点悬,结果假刘涌竟然开出了个零点,三张牌凑一个零点的概率是多大?我没算过,刚才我中一点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够倒霉了,现在看这假刘涌,一脸苦逼像,想要哭了似的,也许他内心深处所遭受的打击,要比我刚才痛苦一些。按一般人的理解,在赌场里拿到最低点,无非是输了一把而已。而久赌才会渐渐感觉到,中最低点会给自己内心带来强烈的打击外加心理暗示:今天不走运,小心点。这种压抑的情绪会导致不敢放手一搏,而压抑一段时间后如果忽然爆发,一般都是输得渣都不剩。
之前我从来没遇到过指路明灯--或许刚才那招风耳就把我当成指路明灯了。不过这次这个假刘涌真的是大有明灯潜质。在他的指引下,算上最初赢的那次,我竟然连续中了四个庄。四把全都是本金全部跟进,扣掉赌场抽成,拿到手竟然有16万之多!前后也就是二十分钟?这时候那老黑赢了也有20万,我初看那老黑不觉有甚,此时再看,只觉这老黑骨骼清奇,相貌伟岸,身形矫健似虎,气势潇洒如龙……总之是怎么看怎么耐看。简直就是黑色版的皮尔斯布鲁斯南、非裔的布拉德皮特。总之帅到了极点。
那老黑赢了不少,似乎也开始收了,赌注降了下来,这次只押了两万,但是还是押的庄。我在旁边虽然分明感觉这还是个庄,但一次再把刚到手这十六万都打进去的魄力我是没有,刚才押八万我都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服了自己。我再次想到了鱼蛋,心想赢大钱不仅得靠运气,还得靠魄力,斤斤计较的小市民是永远也达不到鱼蛋那种境界的--谁敢在连续十一个庄之后,第十二把还敢把全部的两千万赌资孤注一掷?我一定不敢,大海不一定敢,胖子应该能干得出来,不过也应该是被逼疯了的时候,那种赌徒都是疯子,一般疯到这种程度了,也都是输到位的那种。
这下钱多不怕输,先拿了两万,和上押一万,对子上各押五千,然后又在庄上押四万,这样只要不中闲,总还是多少能赚点的,如果我拿十六万本金,一把肯定不敢这么押,现在赢了十六万就敢了,就感觉赢的钱不是钱似的。
之所以没有押闲,是因为假刘涌押了闲。有指路明灯就是好,押之前不用动脑,不然想来想去的纠结就让你心力交瘁。不过尽管这样,开牌时候的紧张一点都不少,而且于我而言,押得越多,开牌前的刺激就越剧烈。前一局我押八万的时候感觉我心脏都要跳碎了,低头看,用肉眼都能看出身上的衣服被心跳的力度弹得一起一伏的,好像心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似的。现在若再押十六万,我担心开牌时候我的心脏真的跳碎。
在那之前,我遇到过的最多连坐是****连开十三个大,不过我一个也没押上。在边上干瞪眼,长连坐这种事情如果你不是前三次连坐的时候跟着押,后来跟进勇气就愈发的弱,自我怀疑也愈发强烈,于是也越难赢大。
不过这次我不一样,这个四连庄我从第一把就开始跟了。
这时候后面又有几个人上来,对这个所谓“牌路”叽叽喳喳地议论,一个人说看势头是长庄,另一个说前面有断还是怎么着的。这帮人,让我说什么好呢?就跟地方报纸上那些所谓的彩票专家,整天在那说什么冷号热号,什么奇偶比还是什么的,头头是道的跟多懂似的。最后还给出了一堆推荐号,当然据我所知这推荐号几乎就没准过,胖子说最离谱的一次那人推荐了17个红号4个蓝号,竟然一个也没中!看来专家推荐这玩意有时候得反着看--只要专家推荐,一律不买就是了。
让他们看路去吧,看路的都跳海了。我还是跟着感觉走,反正也是个蒙,再说不是还有指路明灯在呢么?
这次我开牌,那老黑心情愉快,看我一眼,跟我说了句“Heyman”。我开牌习惯用两只手的两个手指搓牌,一点一点地搓出来。尽管无论用什么方式,最后开出来的牌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搓牌这种方式,却会让人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这就好比人生,人生注定的结局就是死亡,但是若生下来就死,那也就没了这多彩的人间,唯生死之间的这些喜怒哀乐,才让我们周遭五彩缤纷。
搓牌,就是这生死之间,喜怒哀乐的过程。不管这过程如何,最终逃避不了那注定的结局,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就给过程多添一些欢乐吧!
澳门这扑克质量也好,在家里那种两块一副的扑克我这么搓估计早变形了,澳门的牌也变形,但是似乎能很快恢复原样。
第一场搓出来个8,那老黑发出了呵呵的傻笑声,我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蹭掉了手心上的汗,我一搓牌就出汗,押得越大出得越多,刚才押八万的时候整个手都是滑的。估计要押了八十万就成了和乔峰酒楼对饮的段誉--手上真气流转,汗如同涓流一般流下。擦干了汗,这就开搓第二张,那老黑也来了精神,站起了身,眼神发亮,开始喊“哀思--哀思--”,一边喊那两只手还在那做打拍子的动作,倒退四十年,再给这老黑套上一套戴红领章的军装。放在广场上用同样的语气喊“毛主席万岁”,说不定还能给他个******思想活学活用典范的称号。
这通哀思喊得我头大,顶着巨大的压力,我看了边就知道不是A。是四边,但我没法确定是9还是10,开始的时候我对“吹”的理解就以为是说吹得跟自己想要的牌一样,后来才明白,一张牌看边是四边,但是你想要9,那么你就得吹,把10多出来的那个符号吹掉,才是你想要的9,我盯着那四边,心想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吹胜算更大?心一横,猛地翻了过来,竟是张10--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了假刘涌时运不济,竟然只开了个三点这样可怜的点数,又被吃了。五连庄!除掉押和对那两万,除掉叠码仔抽水,还赢一万多,尽管我对这个数额不大满意,但是也不算失望,毕竟赢了。
十几分钟之前这台子还冷冷清清,这时候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讨论的话题还是在“牌路”上,有几个干脆直接上来押庄了,澳门传言,三连庄之后,最好紧跟押庄,那样胜算大。这时假刘涌那边莫名其妙冒出来个人让假刘涌押庄,只见假刘涌挠了挠白发,脸上的纠结仿佛他犯了胃痛一样,让人看起来都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