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道:“你现在在说什么,那个奸污了东方仙女的混蛋就在里面?”
莉亚道:“本来已我们三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将他困住的。不过这小子还留有一点点的人性,唯恐自己离开,会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因此自囚于此。”
我笑道:“那么事情不是很容易解决,告诉天庭的人,让他们来解决。”
萧焚书脸现刚毅之色,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西方的勇士,可以战死在东方,却不能因为同伴的出卖而遭受毁灭。”
我冷冷地说:“因为你的毫无理由的武士精神,可能会血流成河你知不知道?”
萧焚书道:“就算沦为千古罪人,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我轻叹口气,道:“那么,你们找我来究竟有何贵干?”
莉亚道:“他虽然甘愿自囚,却不肯和那名仙女分开,两个人显然决意要在此间长相厮守。闲人山庄近年来到处惹是生非,就是为了吸引一流顶尖高手到此,协助我们击杀红发骑士哈立德耳,营救出被困的仙女,将她交还给天庭。”
我冷哼道:“我也是东方人,尔等勾结东方人杀死同伴,刚才说的话算是在放屁么,好臭,好臭!”
萧焚书道:“着当然是不一样的。第一,你是人,不是神,与东西方神界的纠葛并无干系。第二,这场战斗的主导是我们,你和陈希真只是我们招来的帮手而已。”
陈希真冷笑道:“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啊,待会谁居战斗的主导地位,大家心里有数,你们除了干些偷鸡摸狗下三烂的勾当颇有心得,打架的本事却不见得高明。”
萧焚书目中杀气涌动,道:“陈希真,我为了大事,对你多加忍耐,不要得意忘形。今日之事,我等以三博一,你必死无疑。”
陈希真寒光一现,道:“尔等鼠辈,以多欺少,然道子何惧!如果不是为了一睹仙子芳容,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我站到两人中间,道:“行了,不要再作意气之争了。事已至此,唯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消弭神界间的惨烈战争。莉亚,那个红发骑士的武功到底有多强?”
莉亚叹了口气,道:“哈立德耳有维京第一高手之称,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些武技高强的骑士,和英吉利等国的好手,闻其盛名,纷纷前往挑战,去者必死。他甚至孤身与基督的上百高手赌斗,未见败势。”
我不屑的说:“你们西方人的武功,在我看来就像村夫打架一样不堪入目。”
莉亚道:“你看我武功如何?”
我说:“大概算得上一流高手,但离真正的武学至道还相差甚远。”
莉亚道:“可我如果单枪匹马单挑哈立德耳,连一招都挡不住。”
我脑子翁的一声,道:“一招都挡不住?那还废话什么,打架各会各家,各找各妈吧,这仗打也是输,何必自取其辱。”
莉亚道:“不行蔡影。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和陈希真两个可以托付的高手,近日势必一战,以后再要找个够份量又肯帮忙的,难如登天。”
陈希真道:“是啊,蔡影,仙女被困,焉有不出手相救的道理。”
我苦笑道:“冷血无情的陈道子,什么时候也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
陈希真道:“世上女子言语乏味,面目可憎,我自然不屑一顾。”
我说:“仙女未必就多么的不乏味,你不要期望太高,一会失望大了,无路可逃。”
陈希真道:“我便是不信!”
我说:“你爱信不信。好了,莉亚,咱们进去吧。去见识见识那个让你们西方人畏惧如虎的混蛋。”
诸人停止了争吵,在萧焚书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往里面走去。
我凑到莉亚身边,轻声道:“其实,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她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道:“对不起蔡影,我必须不择手段。”
我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对不起,莉亚,我一直很奇怪,虽然你很美,你的身体丰腴雪白,可我似乎不应该一点自制的能力都没有,看到你我的体内总有一股烈火在燃烧。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莉亚低着头,道:“你每次和我做事之前,总要大吃一场,你记得么?”
我呆了一呆,随即省悟,道:“原来****下到了饭菜里,我曾经怀疑你们把药下到了酒里,忍着两天没喝却还是一样见到你就发狂,大意了,谁让我出门没有带周易,大意了啊。”
莉亚道:“每天上午的美酒,没有下药,却可以让人昏昏沉沉,毫无精神,醒来后饥饿无比,食欲旺盛。”
我苦笑道:“这样就不怕我不主动吃下放了药的食物了。”
她忽然媚笑道:“不要推卸你意志力的责任,我们生怕药下的重了,会影响你的战斗力,因而每次都只放了轻量的药剂,稍微有点自制能力的人,都可以忍受得住。”
我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我的右手搭上了那每一寸肌肤都异常熟悉的肥臀,轻轻揉了两下,莉亚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今天可没有给你下药哦。”
身后传来陈希真冷峻的声音:“大敌当前,你们是否可以节制一下****?”
我倏然转头,道:“陈道子,说话的时候,最好三思而后行。”
陈希真道:“你也要打上一场?”
我愤然道:“此间事了,愿意奉陪。你埋伏暗算我的那笔帐,还没有算呢。”
陈希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走了两分钟,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情意绵绵。
眼前的两个人,乃是我生平仅见的神仙眷侣,男的有一头火红热情的长发,面貌俊美,身材魁梧,肌肉虬结,一双精光闪闪杀气逼人的眸子,落在身边的仙子身上,却轻柔的仿佛西湖边的晚风。女子更是仙风袭面,雪白的肌肤不沾染凡尘间一丁点的污垢,圣洁得让人只想匍匐在她的脚下。她的脸孔之精美,简直超过了任何机器所能达到的水准,可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纯天然的美感春风拂面一样陶醉了你的心。世上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的起如此美女,世上也只有如此风采的仙子,才足够让红发骑士动心。
我瞬间产生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不巧,我这次扮演的角色是鸡。
陈希真直接震住了,喃喃地说:“世上竟然真的有仙女,真的有!”
萧焚书冷冰冰地说:“哈立德耳,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把流珠仙子交给我。”
红头发的哈立德耳看也不看他一眼,轻吻着流珠瀑布般的长发,道:“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流珠。除非我死了。”
王喷饭道:“你这又是何苦,强人所难,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风。”
微笑着看着红发骑士的仙子轻声说:“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遍了,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是我心甘情愿要和他在一起,只有在他的身边,我的生命才会感觉得到快乐,任何人都不要妄想拆散我们,哪怕是玉帝。”
我苦笑一声,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过在这样风采比人的男子面前,女人的确很难再保持矜持,说不定人家真的就是你情我愿。说这两个人不般配,如果不是违心之言,就一定是个瞎子。
当爱情遇上了政治,注定要沦为悲剧。何况这场爱恋牵扯到的是东西方神界,想要修成正果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希真这时候来精神了,义正词严的说:“人仙不得相恋,这是天条。”
流云晒笑道:“你一个凡夫俗子,和我讨论什么天条,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集市万劫不复,又有什么关系。”
陈希真道:“你现在的行为,和俗世间的乱伦有什么区别?”
我登时噎了一下,这个,区别大了吧。
红发骑士道:“我知道中国有许多凡人都爱上了仙女,牛郎织女,董永和七仙女,等等,我并不是开先例的人,情之所衷,虽天下皆欲我死,敢留恋此生而舍心中至爱耶?”
我又是一愣,这外国人怎么一个个说中国话都地地道道,还之乎者也。想当初我考英语二级,死活也过不去,看来还是中华文明更吸引人来着。英语?见鬼去吧!
陈希真板着脸说:“可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流珠道:“爱过一场,虽死何憾。”
陈希真道:“你有无穷的寿命,而他的人生不过区区百年,他死了,只留给你无穷无尽的回忆和痛苦,这样的爱,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流珠道:“我不在乎公不公平,就算用一千年来想念他,也是一种幸福。更何况,神仙的不死之身,早就成了一个虚伪的神话,我也会死的,就连玉帝,说不定有一天也会驾鹤西去。”
陈希真恼怒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流珠笑道:“天上的事,难道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么?”
我心中一动,难道莉亚所说天庭的变故,和流珠的话有什么联系?
陈希真如痴如醉,他一生修道,所求无非就是得成大道,升入仙班,神游九虚,现在陡然听说神仙也会死,还是从一个仙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登时石化。
萧焚书道:“别的不讲,你们两个在一起,很有可能引发东西方神界的战争你知道么?哈立德耳,你应该很清楚诸神现在是什么情形,仅仅是基督,就已经逼得诸神走投无路,如果再加上实力强大的东方天庭,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诸神因为你的一念私情而形神俱灭么!而这场战争会给下界的苍生带来多么大的苦难,根本无法预测。哈立德耳,难道就不能放下你的儿女私情,为伟大的神奉献一次?”
哈立德耳默然良久,道:“我可以为了诸神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我绝不会放开流珠的手,今生今世,就算是死,我也要握着她的手接受死神的降临。至于战争,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东方的神迟早会找到这里。我惹下的祸事,我一力承担,你们不必多说了。”
萧焚书忿然道:“你?你承担得起么?”
哈立德耳拥流珠入怀,道:“今天的飞花已经讲得够多了,你们可以走了。”
萧焚书的眼中陡然杀气暴涨,道:“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流珠仙子。”
红发骑士依旧不看他,淡淡地说:“宋人有句古话,流珠,讲给他听。”
流珠笑嘻嘻的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萧焚书怒道:“先不要猖狂,哈立德耳,你的快活日子到头了!”
诸人互望一眼,各自心领神会,一起出手,只有我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是我不配合,我现在冲上去,除了增加一条冤魂,会有个屁作用,默默等待灰原炎粒真气流转,才是我真正应该做的。
陈希真的剑犹如水银泻地,气势之强横,身法之灵妙,言语无足道哉。莉亚的拳头在最刁钻的角度出现了,而王喷饭和萧焚书一左一右,发动了强力地冲击。
当这些人全力以赴的攻击,我才发现他们原来对失利的隐藏有多么深,跟这几个人想比,即便是林冲王进,也不太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然而红发骑士根本没把他们的攻击当成一回事,拳头在空中势大力沉挥了出去,王喷饭首当其冲,胸部中拳,远远的摔了出去,萧焚书见情势不对,抽身立退,莉亚直接被强劲的拳风逼退了,靠在墙边,大声喘着粗气。
只有陈希真还在锲而不舍的进攻。
哈立德耳对他诡异的剑法和凌厉的攻击略有忌惮,一味以力克巧,用无法阻挡的拳劲简单的化解着陈希真繁复诡变的攻势,二人一时陷入了僵持。如果萧焚书此时上前帮忙,形势会急转直下。但他抱定了坐山观虎斗捡现成便宜的想法,蹲在地上假装喘息不止,暗自揣摩红发骑士的攻击模式。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自私自利的东西,等着吧,一会陈希真不行了,我看你如何以一己之力独撑大局。看不清自身实力的无知之徒。
我大步走到王喷饭身前,他被强大的冲击力贯穿了身体,五脏六腑没有一个好的,奄奄一息。我蹲到他身前,道:“喷饭老兄,怎么每次倒霉的总是你啊。”
他苦笑一声,道:“人各有命。”
我叹了口气,道:“还能救么?”
他吃力的摇了摇头,道:“死定了。”
我握住他的手,道:“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王喷饭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一定要阻止这场灾难地发生,哈立德耳,必须死。”
我说:“我尽力吧。”
他翻了白眼,道:“那就,那就拜,拜,拜托你了。”喷饭老头两腿一蹬,这回是真的死了。
我盖上他的眼睛,缓缓站了起来,陈希真一连串的攻击之后,体力渐渐供应不上,动作略有迟缓,哈立德耳抓住机会反攻,一拳一拳像炮弹一样砸了下来,陈希真再也抵挡不住,虚晃一剑,退了过来。
他还没有放弃,剑指上天,左手捏个剑诀,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猛地睁开眼,暴吼一声:“雷,轰!”
我抬起头来看上帝,只见天花板砰的一声炸裂了,一道闪电虎虎生威的劈了下来。好道法!问题只有一个,怎么又落我头上了?我就地一个十八滚,从墙东头滚到了墙西头,闪电在我身后引发了地裂,我刚松了一口气,不妨这次是连珠雷,第二道紧随其后,又向我脑袋劈来。说是吃那时快,我翻身一个鲤鱼打挺,仰身一个燕青十八翻,左一个隔山打牛,右一个黑山老妖,愣是没躲过去。
闪电在我头上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在灰原炎粒的保护下,我的生命安全可以保障的。但我风liu倜傥的头发却变成了一堆烧焦了的野草。相信如果没有灰原炎粒,今天我就得糊里糊涂交待在这里了。
一想到这里我勃然大怒,冲过去抓住陈希真的衣襟拔拳就打。
陈道子心中有愧,不敢还手,嘴里兀自解释:“雷法一般都是在旷野用的,我一时情急,忘了身处密室,失了准头,真是万分抱歉。不过,你不是不怕雷劈的么?区区皮肉之苦,忍耐忍耐,大敌当前,不要自己人起内讧。”
我管你内讧不内讧,怒不可遏的吼叫道:“这是劈我的借口么?我招谁惹谁了,罪大恶极的人也不过五雷轰顶,我靠,你现在已经劈了我七回了,我是伤天害理了还是干你老母了?上面的雷公也******王八蛋,你让轰就轰,陈道子叫你喝我的尿你喝是不喝?”
外面隐然有雷声轰鸣,大有山雨未来风满楼之势,我一惊,笑道:“雷公啊,小弟开个玩笑,这边打打杀杀的,血腥!小弟说几句俏皮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得罪之处,大人不计小人过,您老人家别跟我一般见识。”
一道闪电,又当空劈下,我心头怒气,体内真气流转不息,奋力拍出一掌,屋子轰然一震,大喝道:“吓唬谁啊你,老猫不发威,你当我是病老虎啊?”
在阴暗潮湿的秘道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坐着一男一女。虽然环境恶劣,他们仍然保持着清洁迷人的外表和大气不俗的气度。
相比之下,我们这些人就显得乱七八糟了,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坐山观虎斗,一个胡乱放雷结果劈了同伴,一个被雷劈了叫嚣着要和雷公单挑。这场决斗,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绝对希望红发骑士和流珠仙子可以完胜,从此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可显示的情况是我必须出手了,灰原炎粒的真气已然启动,我没有理由再奉劝自己洁身自好。当一份爱情将引发灾难,它唯一需要的就是被一双理智的手活活扼杀。即便那爱情美丽的让人仿佛身临童话梦境,不愿醒来。当然,一个气质身材相貌俱佳的中国仙女,被一个北欧洋人拐走,这件事本身也是我无法接受的。我始终放不下最纯粹的民族情结,说什么众生平等,这世界上除了犹太人,印第安人,最凄惨的大概就是我们汉人了。崇洋媚外,不可原谅,尤其是神仙。当然,我的执拗想法毫无说服力,不久之前,我还在一个洋妞的肚皮上********。
那就,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为了消弭东西方神界的战争,为了世界的和平,什么****跨国爱情,统统见鬼去吧。我向前迈了一步,逼视着哈立德耳的眼睛,沉声道:“放开她,我可以饶你不死。”
红发骑士愣了一愣,道:“你是谁?”
我摇了摇食指,道:“你用不着管我是谁,中国的仙子,绝对不可能让你玷污。”
流珠仙子嗔怒道:“你在说什么玷污,只有他才配得上我的心。”
我沉声道:“你无耻!天庭的好男人死绝了吗,大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让你看的上眼么?非要找你一个异族蛮邦的红发鬼?我今天,就要生生撕碎你们这段孽缘!”
哈立德耳眼中充满轻视和不屑:“就凭你?”
我向他缓缓走去,道:“明天,她会回天上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神仙,随着时光的流逝,你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直到她再也想不起你的一点一滴。至于你,红发骑士哈立德耳,这里将是你的坟墓!”
哈立德耳走到我的面前,他像个洪荒巨人一样,肌肉一块一块隆起,偏偏有着纯正的白种人乳白的肤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白雾缭绕的高峰。我在他的面前,显得无比渺小。除了自惭形秽,更强烈的杀意在胸中狂乱散发。他的目光凶悍决裂,我冷冷的回视着他,空气中的压力陡然剧增,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两个人竟可以营造出千军万马才有的气场,庞大,雄浑,令人窒息。
红发骑士狞笑道:“有点意思。自从结识了流珠,我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狂暴,现在你竟然引得我杀性大发,的确有两下子。不过,你这等于开辟了通往地狱的道路知道么?”
我淡淡地说:“你如果够本事,就把我送进修罗场。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形,我一直好奇得很。不过今天我只怕还是要失望而归,因为要下地狱的另有其人。”
哈立德耳周身上下陡然间杀意盈天,两只臂膀肌肉向外鼓胀,几乎要撑爆表皮,炸碎虚空。我被他无上气势所凌,心神沮丧,寒声道:“想和她长相厮守,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哈立德耳的眼睛变成赤红色的瞳孔,一种妖冶的力度在空气中扩散出必杀的决心。一直毫不在乎的流珠仙子陡然变得恐惧不安,她拽住红发骑士粗壮的胳膊,哀求道:“不要,哈立德耳,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放纵你的杀心。”
红发骑士望着她,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子散发出的气势霸道刚猛,目中无人,我的天性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挑战,今天我和他之间,必须有一个要躺下,不然的话,被压抑的杀意将在未来的某一刻被引爆,造成的后果,我连想都不敢想。”
流珠美丽的脸颊上滑落一行晶莹的泪水。
我看得痴了,能够有这样的美人为之流泪,哈立德耳幸何如之!
嫉妒,愤怒,惊愕,我的情绪被一行纯美无边的眼泪所左右,胸中的杀意疯涨有如潮水。哈立德耳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像一团火焰,不把敌人吞噬,就要把全世界都烧成灰烬!他盛气凌人,一根中指指向我,低沉的声音仿佛地狱敲响了丧钟:“你该去死了。”
我体内的真气急剧涌动,几乎要撑裂我的肉躯,我忘乎所以,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很好,我去!”
我和他同时出手了。
这是我一生中面临的最强劲的敌人。即使在我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剑客后,和形形色色的高手对抗拼命,会遍大江南北的奇人异士,我的名字成为了一个时代的武林象征。可我再遇到这种等级的高手,已是十数年后。而那一次实力悬殊的战斗,我的对手实质上并不能归类为人。眼前的家伙,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在这场激战中,我体内运转的灰原炎粒的真力竟然达到了五成,这个等级,直到二十年后我才能够熟练的运用。哈立德耳有如一头怒狮,一往无前,永不后退,他的双拳夹带着尖锐如刀的劲风,无所不在的袭击着我周身经脉。
我的胸口被种种邪念所充斥,这些日子来沉湎于酒色,不仅仅损害了我的体力和健康,也让我的心智饱受摧残,一些从前埋藏在心底的邪念现在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攻入我的心湖。
如果换作过去,我不可能去难为一对有情人。世界上真心相爱的情侣已经越来越少。即便他们的国籍让我不满,但二十一世纪心甘情愿倒在老外身下的女人,不可胜数,这本就是人家的权利,外人无从干涉。至于说引起战争之类,中国的神仙向来爱好和平,出个内患或许会大打出手,说到千里迢迢跑到欧洲征讨宙斯之流,只怕天性懒散的神仙们会哀声载道。更何况,神仙的说法终是不能尽信。就算真有天庭,他手下高手多了去了,轮得到我在这里充油子逞能么?
我的心被嫉妒所蒙蔽,战斗的yu望,嗜血的念头,把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搅得波涛汹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入了魔道吧。
我的拳头和红发骑士的拳头硬碰硬撞在一起,发出力量对抗而发出的闷响。在场之人皆为见多识广之辈,看架势就知道这是场什么级数的决斗,都远远的躲开。陈希真恍若味觉,傻傻的盯着流珠仙子,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双眼一眨不眨。
流珠见他痴看自己,眼见就要被巨大的冲击力所伤,不由得叫道:“道长,小心。”
流珠叫了两遍,陈希真才听到,惊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排山倒海般向自己的头顶压了下来,不容多想,运转毕生功力,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力顶回去。
五成功力的灰原炎粒,加上毫不逊色的哈立德耳的天生神力,两相碰撞,产生的摩擦力非同小可。陈希真本身的实力虽然不弱,但眼前的力量对碰,乃是超越了人智的巅峰抗衡,他的掌力飞蛾扑火一样迎向了劈头盖脸的冲击力,两股力道在空中再度对撞,陈希真嗓子一甜,喷出口鲜血,僵直着被抛飞。
哈立德耳冷笑道:“一群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我双拳齐出,肆无忌惮释放出所有的力量,体验着劲风刺穿身体带来的无穷快感。如果不是有雄厚的真气护体,仅仅是这些边缘的拳风就足以让我死一千八百次。
转眼间,我和他业已对轰了五六十拳,耳中轰鸣,压迫着每一道神经。哈立德耳的情绪越来越狂躁,双手不时捶胸,口中绽放春雷一样连声咆哮。他兽血沸腾,目中藏有砍杀天地万物的极端愤怒。而我则沉浸在力道的对抗中不可自拔,每当双拳相撞,体内血流逆转,我便感到超越男女之欢的极度快感,这是一种,每一个毛孔都鲜花盛开一样完全张开的快感。
对拼依然继续。
无穷无尽的搏杀在狭隘的空间里变成了单调的挥拳,一次又一次的挥拳!
一直在隔岸观火的萧焚书被眼前的恢弘景象惊得呆了,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双脚一纵,飞身暴击正在关切的注视战况的流珠仙子。
流珠虽然是神仙,但自保能力还不如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壮汉,眼见这凌空一击必杀致命,毫无应对之策,禁不住惊呼失声。
我和哈立德耳已拼到最关键的时候,这一拳对撞,虽不至于决出个胜负生死,但毫无疑问,谁占据到上风,在接下来的对耗中将大占便宜。
流珠的这一声惊呼,立时便改变了战局,我付出了全部精力的一场无双决战,也以一种极端不光彩的形式落幕。这成了我此生最大的憾事之一。
我和哈立德耳的对拼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萧焚书陡然暴施毒手,强攻流珠仙子,流珠虽说是神仙,并没有我们印象中神通广大的法力,更没有西游封神里稀奇古怪的法宝。萧焚书一招出手,登时惊叫失声。
哈立德耳关心则乱,猛然转头,大喝一声:“竖子敢尔!”
我看着一个外国人说出这句话,发自内心的想笑,但可悲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分心,给了我的真力可趁之机,并不是我想趁火打劫,对于力量的驾驭就好像小孩子使用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一样,有时碰巧抡得出去,不要再妄想使出什么技巧,收发自如。红发骑士一朝松懈,我体内的真气顿时感应到了巨大的破绽,恶狼一样扑了上去,抓住那千载难遇的漏洞,狂攻猛打。哈立德耳如果立即全身应付,虽呈败相,尚可支撑,但心爱之人面临生命危险,又有谁能够无动于衷?他心胆俱裂,久久不能自持。我竭力想收回真气,却无能为力。巨大的力道硬生生穿破了哈立德耳的铜皮铁骨,肌肉爆裂之声伸耳可闻。
红发骑士口喷鲜血,却依旧惊恐的望着流珠仙子。萧焚书见他身负重伤,狞笑一声,转身反攻,剧击哈立德耳。后者体内力道全部用来抵御我无穷尽的冲击,竟是动弹不得。剑身刺入肉体的可怕声音在耳畔响起。萧焚书一剑穿透了他的心脏,洋洋自得地说:“抱歉,你没有机会和仙子白头到老,去接受死神的亲吻吧。”
哈立德耳见流珠安然无恙,虽身已将死,并无半分痛苦沮丧,反而轻松的呼了口气。
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的脚边,心头怒气,指着萧焚书叫道:“你******在干什么!”
萧焚书眼中寒芒留波,沉声道:“我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杀他。”
我喝道:“你看不出我在和他决战么,有本事你自己和他单挑!背后偷袭,还攻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萧焚书道:“为求胜利,自当无所不用其极。有什么大惊小怪。”
我怒发冲冠,寒声道:“你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我的话还没说完,萧焚书忽然出手。我再也料想不到他会过河拆桥,在这个时节对我出手,一时不慎,被他击中胸口,狂喷鲜血,向后跌飞,重重撞在墙壁上,骨头都要裂开。幸亏不是在对拼真气的时候暗算我,不然今天又要死定了。不过这次我没死,就该你死了。
我趴在地上,唧唧歪歪的骂,萧焚书更加得意,手舞足蹈的对莉亚说自己智勇双全,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两大高手。我为自己荣登高手殿堂自豪了一番,然后趁着他洋洋自得,跃起出手。
萧焚书并没有完全放松戒备,回身就是一掌。我和他对碰一掌,不相上下,萧焚书冷笑道:“你未免太小看萧某人了。”
我横了他一眼,道:“不要太嚣张,才刚刚开始而已。”
萧焚书冷哼道:“我可不这么想,你的路已走到了尽头。”
“可你已经无路可走。”莉亚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的剑已刺入萧焚书的心。
萧焚书愕然转头,道:“莉亚,你竟然。”他没有红发骑士的变态体格,被刺中要害,登时回天无术,立死当场。
我很是感慨,走过去踹了他两脚,道:“人死为大,不要再动他了。”说完,我暗暗又踹了两脚,让你丫偷袭,让你丫过河拆桥。
红发骑士倒在地上,望着流珠,脸上的肌肉抽搐的已经变形了,显见痛苦已极,但他的眼中仍然只有浓的化不开的爱意,略带伤感地说:“抱歉,流珠,我恐怕不能陪你走到路的尽头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好好的走,没有我,你要保重。”
流珠凄然一笑,道:“我们的承诺,不是一起手牵着手,走到生命的尽头么。”
哈立德耳苦笑道:“对不起,我只能到此为止了。”
流珠道:“其实,作出承诺,就是为了让它成为现实。”
我隐然想到她要干什么,惊呼道:“不可以,仙子!”
哈立德耳茫然不知,道;“流珠,你要干什么。”
流珠笑了笑,七窍流血,道:“我死了,不就可以陪你走完最后的路了么。”
哈立德耳没有疯狂的咆哮,但他眸子里的淡淡忧伤,委实让人心碎:“流珠,我宁愿没有遇见过你,那样的话,也许你现在还无忧无虑的当一个开心的神仙。”
流珠悠然一笑,道:“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神仙,呵呵,你做过才知道,根本不值得羡慕。”
哈立德耳长叹一口气,爬过去,牵住她的手,道:“但愿来世,可以静静相爱。”
流珠微笑道:“静静相爱。”
他们相视而笑,爱意绵绵,携手相伴,共赴黄泉。
我长叹了口气,道:“是我害死了你们,到了下面,记得找我报仇。”
莉亚在后面踢了我一脚,道:“胡说什么啊。”
陈希真如痴如醉,喃喃的说:“仙女死了,仙女死了!”猛地怪叫一声,拔腿就跑,转眼间已是无影无踪。
我看着这该死的密室,横七竖八躺着一片尸体,安详的哈立德耳和流珠仙子,王喷饭死得其所,壮烈。萧焚书不甘心,憋屈。只剩下我和莉亚,孤苦伶仃,伤痕累累。
莉亚让我运功疗伤,我很苦闷的告诉他我不会。莉亚像是看怪物一样观摩了我半天。才一脸鄙视的让我坐下,替我运功疗伤。
黄昏。我们安葬了几具尸体,疲惫的坐在闲人山庄的门口。我敢保证,现在如果有人敢来惹我,我绝对打到他五脏移位跑到五官的位置上来。
月光皎洁,莉亚叹道:“哈立德耳和流珠生虽不能尽情相爱,死可以同穴相守,也算是不错了。”
我黯然道:“造化弄人。英雄往往不逢时,竖子早晚成名。”
莉亚望着月华,感伤地说:“就连你我,也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我扬起头,眯着眼睛说:“你要走了。”
莉亚道:“哈立德耳虽然死了,流珠却也跟着殉情,天庭一旦得知事情真相,说不定真的会一怒发兵,攻打西方。我必须赶回去提醒一无所知的诸神,造作防范。或者东西方神界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事件。”
我淡淡一笑,道:“你总是有许多崇高的事情要忙,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世界不会因为缺少了某一个人,而停止它的运转。放弃你的使命吧,跟着我,亡命天涯,好不好?”我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这么认真过,这一刻,我疲倦不堪,只想牵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冰天雪地里喝酒,旅行,感受彼此体温带来的温暖。
她沉默了半晌,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微微一笑,道:“答案早就注定,我只是想试一下。人人有自己的责任,逃避的确不是个办法,努力吧,终有一日,你会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倍感骄傲。”
她搂住我的肩膀,道:“你有更远大的志向,别放弃。”
我摇了摇头,道:“就算我真的一统天下,只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脸,成王败寇的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
莉亚勉强笑了笑,道:“天下佳人无数,忘了我吧。”
我淡淡笑道:“你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忘记。”
莉亚转过身去,等她转过身来,化身为魔术师,手里拿着一壶酒,道:“好,我教你。”
我说:“这酒是你用来庆功的吧。”
莉亚道:“这酒叫作遗忘,当你注视着一个人的眼睛,喝下它,就会忘记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
我情不自禁地说:“忘情水?”
莉亚道:“好美的名字,的确应该叫做忘情水。”
我黯然神伤:“你希望我把你彻彻底底的忘记?”
莉亚道:“忘记了,才可以重头再来。何况,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只剩下你我两个知情的人而已,我不希望事有外泄,另起纠纷。”
我的心更痛,接过那壶酒,道:“你不喝点么?”
莉亚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你难道忘了。”
我耸了耸肩,道;“我的记性一向不好。”接过她手里的那壶酒,望着她蓝色的眼睛,笑了笑,一饮而尽,道:“现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莉亚在我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道:“原谅我,欺骗了你。其实,我早已爱上了你,只是无法继续。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直到我死的时候,都会记得你的样子,影,最后一个晚上,今夜之后,我的心中有你,你的心中,再也不会出现我的痕迹。”
我凄然道:“何苦如此?”
莉亚道:“本是无可奈何之事。”
我垂头丧气,忽然挺起腰,紧紧搂住她,道:“只要我不死,总有一日,我会想起你。哪怕踏平欧洲,我也要找到你。”
莉亚拍拍我的脑袋,道:“勇气可嘉。有朝一日,如果你真的想起了我,我只希望你能对着西方,在夕阳落山的时候,喊一声,莉亚,我没有忘记你。”说完,她趴进我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很多年以后,我对着西方喊出这句话,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我,世事,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