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是到天王殿后就没走,还是活动附近被他造成的突破动静引来,亦或是离开后又被天王殿内受惊的驻守生找来,杨戬都毫无兴趣。总之观音来了,就省得他再去拜见,于是对迎来的寸心等人热情招呼并没过多理睬,仅点头了事,便分开众人来到观音近前。
“菩萨,杨戬惭愧,侥幸触到内功突破瓶颈却操之不稳,突破途中力量失控,对天王殿造成严重损毁。杨戬愿负责修复天王殿,还望菩萨原谅杨戬的无心之过!”抱着李啸吟,杨戬无法打佛礼,只能微微躬身低头表示歉意。
“真君言重!既是无心之举,又未殃及无辜,西天岂会怪罪?修复天王殿一事不足挂齿,西天自会打理,真君不必挂心!”面对杨戬一脸歉疚,观音表现得十分大度。
平心而论,杨戬道歉是真,提出修复天王殿却半真半假,客套居多。自他成仙以来,为西天铲除祸患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但每次西天皆是简单说声谢谢或略赠薄礼,给人的感觉颇有本部强者不屑、更不值得出手,就他这样一瓶不满半瓶晃的人适合冲锋陷阵平乱,那这次损毁天王殿,就当他曾经对西天尽力将功被过吧;况且,西天观音、文殊等菩萨都是他的师叔,若为这点损坏财务的事和他较真,他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挑理这帮转道为生的师叔不念旧情和根始。
这么想着,杨戬也没对观音的大度继续客气,只当观音的客气为盛情难却,直接顺水行船道:“如此,杨戬便谢过菩萨和西天谅解!”
“哪里?贫生还要恭喜真君更胜昔日。像真君这样仁爱广博的人强大,是众生之福。”微笑着点点头,观音递出一句相当冠冕的道贺。
心里讽笑观音太会场面寒暄、温暖人心,杨戬表面以惭愧之色和“过讲”之词将宣暄话题悄然推向冷却。
顺话题的自然冷却结束宣暄客套,观音看了看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李啸吟,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李施主这是……”
“二哥,我妹妹受伤了吗?”观音的话音刚落,哪吒便急着对杨戬发问。
“身上有些小磕小碰,但都不成大碍,主要是过于劳累才失去知觉。”杨戬目光柔和地望着李啸吟轻声说,而后看着观音请求:“恳请菩萨再为给杨戬安排一处场所休息,借套合体的生衣给四妹暂时遮身。”
“好说!天王殿还有下院完好,请真君随贫生来。”观音说着朝天王殿西北方向微微转身,示意杨戬等人跟着来。
随观音来到天王殿下院,在一处比较舒适的禅房,已有住寺生人送来一套童生穿的崭新生衣和一瓶活血化瘀的金疮药。
托送东西的生人谢过观音安排周道,杨戬将李啸吟轻轻放在床上,瞅了瞅桌上的金疮药瓶,眼中闪过一抹多余之色,旋即手悬李啸吟身体上方,银白色的真气立刻如雨洒落,触到李啸吟身体后形成一道道逼真水纹,透着丝丝温暖,自李啸吟头顶向其脚下一波波荡潫。每一次的波纹荡漾都会令李啸吟脸上的苍白减少许些,而李啸吟脸上的泥尘和淡淡青红也在波纹的荡漾中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的玉鼎真人立刻发出赞美:“徒弟,新学的温泉洗尘术用得不错呀!这种疗伤术法效果优上,却极难掌握,一般人学几十年都未必能掌握门路,你才学几个月就能治愈轻伤,还能产生洗尘之效,可见天赋、悟性超高。师傅能有你这样的徒弟,此生足够骄傲!”
“哈!师傅过讲!徒弟愚钝,距温泉洗尘术的大成境界还差得远。”杨戬嘴上谦虚着,一缕自豪却在神宇中一闪即逝。他很清楚这招疗伤术法学起来有多难,几个月内能掌握些许技巧绝属难得。此番是他第一次用温泉洗尘术为人疗伤,新学术法小试牛刀就取得不错效果,他自然十分高兴。
高兴之情随着肆放的水纹在李啸吟身上荡漾片刻,杨戬忽然停止施法,盯着李啸吟的右肩,眉头微蹙。据他感知,那里有一处伤痕,隐隐间透着法力余威,以他目前掌握的温泉洗尘术无能为力。
蹙眉将盖在李啸吟右肩的衣服掀起一点,一道巴掌长的紫红印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印记成条形,细窄端尖,好像什么利物硬在皮肤上划出一般。
怎么看,李啸吟肩上的条状红印都不像被大片劲气所致,众人于是定论,李啸吟此伤是在与孙悟空等人争斗中所留。
杨戬盯着李啸吟的伤痕迅速分析,很快排除此伤是棍棒和钉钯所致。如此一来,沉香便成了弄伤李啸吟的唯一凶手。
是什么时候?杨戬阴沉着脸回忆,少顷将脑中的画面定格在李啸吟使展金蝉脱壳那幕。据杨戬当时估量,换他到李啸吟的位子是万不敢使金蝉脱壳来摆脱孙悟空三人的泰山压顶。杨戬的道理和孙悟空一样,认为没有绝对快的速度,在泰山压顶下猛然卸力,只会害自己更容易受到攻击。而李啸吟肩上的划痕也说明,她使罢金蝉脱壳后的闪避还是慢了些。杨戬可以想象,若非沉香乘人之危地让孙悟空和猪八戒压住李啸吟,他则抽手对李啸吟倒劈华山,凭李啸吟的速度,或许可以躲开武器下落;但沉香乘人之危,李啸吟恐怕始料未及,见金斧劈来,只好在后退之余拼命向一旁偏移,试图让斧刃的行走落空,无奈还是慢了一些。从李啸吟硬被划出的血痕可以推断,李啸吟在闪躲时应该是为防万一肆放了真气防护。多亏李啸吟的真气防护够结实,否则,整条肩膀都可能被齐肩砍断。
盯着李啸吟肩上的伤痕,杨戬心滔翻涌,就在这时听见哪吒满附怨愤地开口:“沉香真的太过分了!我妹妹纵然对他下手颇狠,却始终没想伤他性命;他倒好,三打一还乘我妹妹之危,险些将我妹妹劈为两瓣,毫不顾念我与他之间的情分。枉我还和他称兄论弟!”
显然,杨戬推测出的李啸吟受伤过程,哪吒也推测到,所以替妹不平。作为沉香的舅舅,杨戬听罢哪吒这番替妹不平之词,心中不只对李啸吟痛疚加深,还耻沉香之耻。
剑眉被哪吒不平的言词拉成一线,待哪吒说完,杨戬低头,脸上滚着火热,绝决的话像是触景自感,又像对哪吒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插手有关沉香的任何事。他做出的事,无论产生失去朋友的后果,还是失去自身性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由他自己承担!”
闻听杨戬这近乎与沉香一刀两断的话,哪吒尽管心中仍有余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手肆银光按住李啸吟肩头的划痕,杨戬小心流转掌上真气,为李啸吟化去划伤上的金系法威,并使其瘀血尽可能地散开,而后冲桌上的金疮药一招手,药瓶立刻朝他飞来。
抓住飞来的药瓶,杨戬拔下瓶塞,小心地将其中的药水洒涂在李啸吟淡化的划痕上,然后告诉寸心为李啸吟穿衣,照顾李啸吟安睡,便带领众人出去等候。
对杨戬的吩咐乖乖点头,寸心送杨戬等人出去关上门。待屋内只剩寸心和李啸吟,寸心平静的脸刹时被混乱覆盖。
望着床上如天使一般沉睡不醒的李啸吟,寸心的眸光堆满恐惧和妒忌。杨戬刚才对李啸吟表现出的关怀程度有些超出寸心的想象,那种生怕弄疼李啸吟的小心翼翼和为了李啸吟宁弃沉香于不顾的动容,让她恐惧李啸吟有一天长成少女会夺走杨戬,妒忌杨戬对一个异性如此呵护。
但寸心看得出,杨戬对李啸吟没有****,李啸吟对杨戬的付出也没有杂质,所以不敢将内心的情绪流露,生怕众人视她本性不改,吃醋吃到孩子身上。寸心知道,至少从目前来看,她的恐惧和妒忌是无理取闹,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心如止水。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让杨戬和李啸吟断绝来往,最好此生不再相见。但她也知道,她敢提此要求,她便不再是杨戬现在喜欢的敖寸心,杨戬会跟她翻脸,所有人都会认为错在她身。而实际真那么做,她也确实不可理喻。
如果说,前时她将八公主定为隐藏性的未知情敌,那么现在,她几乎就可以确定,只要李啸吟长成婷婷少女并对杨戬有意,必会成为有始以来最具威胁性的情敌。
在自己清楚恐惧、妒忌是错,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产生如此感情的矛盾中,寸心为李啸吟穿上衣服,盖好被子,然后将杨戬的外氅托在手中,抚摸编织衣料的华丽银丝,心中克不住感叹:想拥有一件华丽的东西,就要做好忍受紧张和随时失去它的准备。因为华丽的东西太耀眼,引来无数争夺者是情理之中的事。
抓着华丽的银色外氅,寸心思绪挣扎再三,最终还是没舍得将它丢在一边,相反越攥越紧,慢慢将之抱在怀里,秀脸不知不觉依贴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