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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旧主死别狗杂碎

李春风过去轻轻地叫道:老爹老爹...叫了几声华老汉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春风,走下炕问他好点儿了没有?李春风老脸一红道:昨晚呕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华老汉微微一笑道:好了就好,不用着急再吃几天就好了。李春风点头说道:是。因问道:老爹你被关进监狱阿婆在家不着急吗?华老汉凄然道:着急有什么用?老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监狱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可笑的是三次都是因为免费的鸡鸭鹅进来的。李春风道:那为何不搬走呢?华老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能走哪里去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一样,好在这里的狗官倒是只谋财不害命,所以老汉还在这方土地上苟延残喘,说罢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出了“此处无声胜有声”悲凉心境。李春风也不好再问别的,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晚拉的那一堆“五谷轮回之物”还没有打扫,道别了华老汉贴身拿出短刀,挖了一个坑把污秽之物埋了,那坨脏物虽然臭气熏天但他还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只见那坨屎颜色乌黑,似乎隐隐有腥臭味,没敢久闻赶忙埋了。

李春风的短刀那天见官兵来了把自己打一顿,拉在马后时赶紧把短刀连刀鞘一块儿藏在了裤裆里,因为此前有前辈有“裤裆藏雷”的先例,所以他才能急中生智想出了这妙招,果然他昏死过去把他扔进监狱就没搜到他的短刀,估计是以为是“那话儿”所以没搜到,但兜里仅有的二两银子却不知去向了。李春风又哪里知道他那坨屎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身上的淤血顺着肠道便门排出体外的,要不一个正常人的屎怎么会那般恶臭他怎么会早起身轻体健的呢?这一番上吐下泻当然瞒不过华老汉,只不过他不便说罢了,因为毕竟药是他给李春风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月有余。李春风当然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少时日,但他留心每日数着狱卒送饭的次数,再加上身体里生物钟的感应,每过一天他便在后墙上划一刀,已经写出四个“正”字零三笔了,也就是说他坐牢二十三天了,因为前两天他身体不便所以有两笔是后补的。此时的他身体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的虽狠但毕竟没打在要害处。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作息规律、早睡早起、按时吃药、按点吃饭所以身体恢复的很快。狗杂碎也早已经好了,只是落下了个“蹲着撒尿”的毛病。只是这一段时间总是在牢里吃喝拉撒睡,地下挖了大大小小的许多个洞,狱卒也不在意,因为狱卒本来是有义务让犯人出去方便的,只是出狱要带手铐脚镣,回来再解开嫌麻烦也就没有狱卒那么勤奋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又到了免费的午餐时间,李春风不用看也知道还是馒头米汤,唯有前几天听说刘大人又娶了一房姨太太,才改善了一点伙食,吃的刘大人广宴宾客后剩下的一堆残羹冷炙,连鱼骨头都有。这可乐坏了狗杂碎,李春风没吃几口都让狗杂碎吃了,狗杂碎把碗舔了个底朝天,美滋滋的又舔了几下下体方休。

今天照例还是听到“梆梆”的两声又听到“梆梆”的两声,狱卒说道: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刘大人法外开恩给你们加餐,你们还不痛哭流涕、感激涕零?众囚犯一顿高歌颂扬高呼青天大老爷,等狱卒走后一看原来是多了两块月饼,保守估计是今年中秋节剩的,但听那落地铮铮有声的动静又不似是今年的,因为推算起来李春风进监狱那天刚巧是中秋佳节的前一天,华老汉是那天上午进监狱的,李春风是那天下午打完进监狱的,也就是前后脚的勾当。到重阳节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五天,所以今年的月饼不可能是这般冰凉梆硬,李春风想到这里恶狠狠的捡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这月饼的硬度竟是比那馒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生气甩手把月饼往后墙上扔去,噹的一声把土墙上的泥灰砸的扑簌簌的直落,狗杂碎一把扑过去用口接住掉下来的月饼,趴在地上双腿向前恶狠狠的咬住月饼撕咬,因为馒头是圆的无从下口,这月饼薄厚适中咬起来十分有嚼头,正对狗杂碎的脾胃,所以他也就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正是“有了金刚钻敢揽瓷器活”。

华老汉不知何时从炕上下来了看到狗杂碎吃月饼,说道:这比当年在家当汉子那会儿的猪骨头如何?大猪骨头狗杂碎琢磨半天都能嚼碎了,当然这更不在话下了。李春风叹口气道:是啊,这东西也只有狗能嚼碎了,人这口牙怎么能嚼动这不知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说罢满面凄然躺炕上睡了。华老汉看着狗杂碎吃月饼,呆望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华老汉吃的更少,他面前还有四五个馒头没动,后来狱卒看他不吃他那份儿馒头也就省了。每顿的粥他也只吃一点儿,李春风没见过他大小便,估计就是怕吃多了大小便多不方便,所以吃的很少吧。

重阳节的前一天就是寒露,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李春风还穿着他那一套行头,上身是一件补丁摞补丁的青布大袄,下身是一条五短花裤衩,裤衩下裤腿还有些毛边估计是长裤剪的,看棉袄的补丁应该就是剪下的裤子上的。脚上趿拉着一双不对型号的布鞋一只大一只小,现在都当拖鞋穿了,只是左脚大鞋还能看见脚趾头,右脚小鞋后脚跟还趿拉着地,这套行头早晚睡觉已经有些“蜷曲”了。华老汉进来时倒穿的不错,穿了件连身长袄,穿了条长裤,上身穿了件也是补丁摞补丁的汗衫儿,只是那补丁也十分考究足可见老婆婆的用心良苦。

又不知过了几天这天李春风早早的冻醒了再也睡不着,在地上来回走动取暖,越走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竟惊动华老汉,把他吵醒了,他下炕走过来对李春风说道:李小哥这大早起不睡觉在地上来回乱转干吗呢?李春风看他过来停下脚步说道:这早起越来越冷冻醒了,因此起来走走取取暖。华老汉微微一笑道:哦,是吗?这法倒新鲜,只是取暖就不能睡觉,确是耽误了。李春风以为耽误华老汉睡觉了,歉然说道:对不起,老爹打扰你睡觉了。华老汉笑道:小老儿每天睡几个小时觉就足够了,只是你们年轻人觉多,这样岂不是耽误睡觉了吗?李春风也笑道:那也没法,冻醒了也睡不着还不如这样暖和呢。华老汉想了一会儿难道:这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又想了一会儿看看左右没人,又盯了李春风几眼说道:小老儿倒有一点儿暖身子的法儿,只是需要些时日才能感觉不那么冷了不知....话还没说完李春风就兴奋的问道:果真有法?愿闻其详。叫的声音大了又赶忙降低声调说道:老爹真的有什么暖身子的法儿?华老汉点头说道:有是有只是这法儿见效较慢,你愿意学吗?现在李春风哪管得了那许多,听说有暖身的法儿就好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华老汉的手说道:请老爹不吝赐教。华老汉叫他把耳朵伸过来给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句似口诀的东西。前面好像说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陈诉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后来的记不得许多就乱了,李春风心想这不是《千字文》吗?我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啊!后来听着又不太一样。李春风也管不了那许多,好在他的记忆力不算太差,听了七八遍也就记个滚瓜烂熟了。一则李春风用心记二则实在太冷冻得无法儿所以才拼了命记住了。华老汉说完又躺炕上睡觉去了。李春风则按着口诀的方法在炕上盘坐,默念了一会口诀,打坐良久冻得无法又起来跑了一会儿,复又打坐。如此几个来回把所有口诀都练习了一遍才感觉丹田里像喝了口热酒般暖和了起来。此时已近中午,吃了午饭和华老汉讨论了些不懂的问题,没事干继续打坐一直打坐到夜幕降临,实在困得无法只好睡了,只是大脑又太过清醒,隐隐约约觉得一股热气在全身游走,透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暖和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半夜又冻醒了起来打坐一会儿复又睡去如此三四次才挨到了早饭时间,说也奇怪一宿没睡好却不觉得疲乏困倦反而觉得神精百倍了。把这话和华老汉说了华老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华老汉叫李春风晚上倒立一会儿,李春风倒立着行了一会儿功,丹田之气慢慢移到脚底“接地穴”脚底越来越热最后脚板好像踩在铁板烧上一般发烫,他赶紧从墙上下来站起来,一站起来突觉脚底的热度都穿过身体涌到了头上,把脸烧得火炭相似,只是身上发了一会儿汗,倒觉得浑身无比舒畅了,他趁着身体余热上炕睡了。

一宿无话,早起一直睡到了错过早饭时间,忽觉有什么东西蹭脸,一睁眼就看到了狗杂碎在脸上舔呢,这是叫他起床呢。李春风起来伸伸懒腰,真是感觉跟阳春三月似得暖和,如此练了一月有余口诀,真是感觉身轻体健舒畅无比,此时已养成了习惯,一日不打坐一日不练功真是感觉浑身刺痒身体发皱。

这一日早起早饭时间,两个狱卒端过来一大盆汤,说道:大家吃了这许多时白米粥也觉索然无味儿吧?今天老爷大发慈悲给你们这些人渣换换口味,今天“大雪”啦,给大家弄点儿饺子汤尝尝鲜,不过饺子是没有的,恐怕把你们的嘴惯刁钻了所以不给你们吃还是“外甥点灯——照旧”每人一个馒头。说罢挨个牢房发放饺子汤,大家都拿出昨晚上的碗来接,李春风接了两碗喝了一口感觉不新鲜又有点酸嘟囔道:这汤怎么有点儿酸啊?抬饺子汤的狱卒听见了回头骂道:有的喝就不错了还他妈挑三拣四的,要不是立冬那天习俗吃饺子又恰好忘了倒饺子汤,这饺子汤能有你们的份儿?这饺子汤才是一月前剩的还不新鲜非得他妈贱皮子喝剩粥才好吃?说罢气不过把盆扔地下过来要打李春风,另一个狱卒劝道:这些刁民也着实可恼只是大哥何必跟他们这种下等人一般见识呢?没得侮辱了咱们的身份。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也咬狗一口吧?...经过一通好劝这狱卒才作罢,抬起泼剩一半的饺子汤给众人分了,去了。

李春风虽气的直翻白眼也不敢说什么了,在这监牢大狱里甭管多小的一个狱卒都是大爷,打你没商量,多嘴的人总免不了一顿板子,多嘴硬的人都能让你服软。这是李春风到监狱俩多月总结出来的经验,有那刺儿头打个半死的天天晚上嚎叫的都有几号,因为刘大人不喜欢弄出人命,怕影响官运亨通,所以这些狱卒看刺头儿快死了,也帮忙抓几幅汤药给他灌下去。有的救活了有的死了,死的他们就半夜三更的抬了出去扔了拉倒。李春风练功打坐的时候看见过两次。现在的李春风已经变得耳聪目明了许多,再也不是“睁眼瞎聋子”了。只是狱卒们也不想半夜三更放着好觉不睡起来抬死人,所以人口非正常死亡率也不是很高,差不多平均起来每月也就突然暴毙一两人。只是这些人也都是没家少孽之辈无人认领,在这个饿殍遍地的年岁里,路上饿死个把人那还是什么稀奇事不成?所以狱里伙食也不会太好。即使酒宴上剩下来的残羹冷炙到了狱里也是狱卒们先挑剩下再给他们吃,所以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春风放下碗啃了几口馒头,人是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李春风现在居然都能啃动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馒头了,狗杂碎只能看着他干瞪眼,实在无法下口。再者馒头也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骨头那么硬它都能坚持不懈的把骨头咬碎了,何况小小的馒头如何能放在眼里?只是不屑啃罢了,它不屑李春风就得啃完喂它,所以,每顿至少一个半馒头的工作量练就了李春风的铁齿钢牙,今天也不例外啃了一点儿喂它,它吃了点,一闻那饺子汤远远地躲开了。

李春风本想继续去床上打坐,突然想起来已经几天没和华老汉说话了,他走过去叫华老汉,只见华老汉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像个泥人儿一般,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李春风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脑里:“莫不是死了吧?”一想到这心里有些发慌,颤声叫道:老爹你要还活着就答应一声。许久的沉默后李春风鬼哭狼嚎的叫道:各位大爷们牢里死人啦,快来开牢门吧!说罢嚎啕大哭,毕竟这算是唯一的亲人了。有亲人总会忽略亲狗,因为亲人之所以叫亲人是因为之间有一种感情连着,人与狗的感情岂能与人与人的感情相提并论?一阵大哭终于把狱卒引来了,狱卒老岳道:李春风,你不好好呆着又鬼哭什么呢?这许多时日狱卒也认识了个把人,说话也不那么肆无忌惮了。李春风哭道:岳老爷,隔壁牢里死人了。老岳皱了皱眉看了看牢里的华老汉,叫了个小卒过来把华老汉的牢门打开。混这些日子李春风才知道这老岳是监狱里的牢头。一个小厮过来把狱门打开了,老岳带头捂着鼻子进去了。牢里就是一个厕所兼卧室,吃喝拉撒睡都在里头,所以气味不会太好闻,只是在那里待得久了倒也不觉得如何恶心,这几位官爷哪会轻易屈身进这肮脏地界,所以一个个恶心干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呕了很久才感觉适应了许多,老岳走过炕去探了探华老汉的鼻息,没有一点儿鼻息,一把扯开他的汗衫儿伸手去摸华老汉的左胸,心脏也感觉不到跳动只是还微微有点儿热气,显然是刚死不久。老岳突然抬起右手狠狠的给了华老汉一个响亮的大耳括子,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响声比鼓掌有过之而无不及。华老汉一下子从炕上滚到了地下只是还摆着盘腿打坐的姿势显然是四肢僵硬了。老岳又向华老汉屁股踢了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摆摆手过来几个小卒抬了华老汉尸体扔到了荒郊野外。李春风看着华老汉尸体狠命的哭了一顿。老岳报告刘大人,说有个华老头老死了,刘大人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叫他出去,刘大人哪里知道哪个人叫华老头也不关心哪个叫华老头,又不想去想哪个叫华老头,所以他当然是无话可说的,只是最近他也遇到了烦心事儿,更无暇管别人的“死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