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雷母的。
雷母躺在草地上,腿部满是泥浆,胸口处插入了一把长刀。雷母的巨锤则压在了青年的胸膛处。
刀,是青年的。巨锤是雷母的。
白荷的尸体在不远处,白色的衣衫上鲜血淋漓。
孙嫣儿还在哭泣。她的衣衫被撕裂,露出雪白的肌肤,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出白润的光泽。
雨忍的嘴唇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嘴唇,飞身而下,来到空地上。空地上草摇微风,带着几分湿气。他慢慢地往前走,孙嫣儿慢慢地啜泣。
“你的情人死了?”
孙嫣儿转头,这才发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朝她走来。孙嫣儿在向后退,脸上泪花肆流。
雨忍看着她娇美的脸蛋,哭泣中她更显脆弱,脆弱的让人可怜。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被撕裂的衣衫也在随风轻摇,雨忍隐约能看到里面红红的一点羞布。
雨忍的嘴唇越来越干。
他慢慢地靠过去,孙嫣儿依然在往后退。
那个青年的脸色苍白,身体没有一丝颤动,但是雨忍却依然不放心,他怕在他彻底投入进“那种事情”时,那个青年会突然从身后给他一刀。
他从雷母的身上拨出那把长刀,用长刀狠狠地戳进青年的大腿。
孙嫣儿惊呼一声扑倒在青年身上。
刀,拔出。带出一片血花。
青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他已死透。
雨忍的眼睛在发光,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匹狼,一匹发了情的野狼,他撕扯住孙嫣儿的头发,把她扑倒在地。
孙嫣儿拼命挣扎。
“啪!”
是雨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他冷冷道:“你乖乖的,让我爽一次,说不定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孙嫣儿被打的呆立在当场,雨忍的手却伸进了她的衣衫,他开始拼命的舔吸孙嫣儿的脖颈。
“美人儿,你好香。”
“不要”孙嫣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已绝望。
雨忍更疯狂。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他的手刚要撕掉孙嫣儿的裙摆之时,他却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的瞳孔圆睁着。
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刀上有一枚鬼头的标志。是青年从死去的长鞭老人头上拔出的那一把。
小刀插进了他的头颅。从上至下,直没入根。插刀的手苍白。苍白的像手主人的脸。手的主人是死去的青年。雨忍怎么也想不到死去的青年会复活,更想不到满身血迹的白荷其实也并未死。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他演的一出戏而已。
也许唯一真实的便是青年此时大腿处传来的剧痛以及孙嫣儿此时的泪水。
白荷起身慢慢地朝青年走来,她心中开始真正的钦佩这个青年。
是因为青年可怕的心机,明确的判断,以及超乎常人的忍耐。
她的心中也因此有了一丝恐惧,她害怕青年已看透了她这个人,看透了她的一切。这样想着,她的眼角不经意间瞟到了雷母的身上。雷母的瞳孔圆睁着,里面好似有万千怒火,而每一层怒火都足以把她焚烧殆尽。她不禁立刻把目光移开,不敢再看。
因为,雷母是她亲手杀死的。
这一切都是青年安排好的,他故意激怒雷母,让充满怒意的雷母拼命追逐他三人,从而大意之下踩入沼泽中。
在沼泽中雷母无法移动身形之时,让白荷以暗器相杀,紧接着以麻绳草套住其脖颈,三人奋力拉出雷母的尸体。
雷母的尸体在这场戏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戏子。
而后三人故意发出大声打斗的声音,以吸引不远处的雨忍。
白荷当然也有过怀疑,她怀疑青年凭什么断定在右侧的一定是雨忍。而青年的回答却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怀疑。青年道:“右侧林木居多,以雨忍的忍道武学必定喜林木居多之处。”白荷道:“风女轻功好,风女为何又一定不会在右侧?”青年却道:“因为真正轻功好的人,更喜平地,障碍越多,便越容易阻碍身形。”白荷暗道,“青年心思竟如此缜密。”
而事实证明,青年的判断没有一点点的错误。他唯一没有算准的是,雨忍的小心程度竟如此之高,在雨忍用刀捅向青年大腿之时,白荷甚至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青年却忍住了。他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白荷愈加觉得青年可怕。可怕的不像是一个人。
林间的风渐缓,雨忍头颅上的伤口处鲜血已凝固。青年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地绑在大腿之上。孙嫣儿却依然在啜泣。
白荷忍不住向孙嫣儿冷冷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况且摸过你的人已经是死人了。”
这一说不要紧,孙嫣儿的啜泣声更大。
白荷皱眉,道:“你若不怕把风女招来,我们三人一起死在这里,你就大声哭吧。”
孙嫣儿这才想起危险仍在眼前,连忙擦了擦眼泪,止住哭声。
白荷长舒一口气,向青年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青年刚要说话,却怎料胸中热气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孙嫣儿连忙上前扶住他,白荷在一旁怅然道:“这已是你第五次吐血了,你的身体.”
青年摇摇头,答非所问道:“接下来,我们只有赌一把了。”
白荷道:“怎么赌?”
青年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拿命赌。”
.
夕阳已落,阴月初升。
即使漫天星光璀璨,在这充满绿雾的林子中望去,却也不免暗淡了几分。
风女在往林间的右侧行去。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在她的路线中并未发现白荷等人的踪迹,而在林子中间却也未发现雷母的踪迹。
“难道.他们全都在林子的右侧?”
风女几乎已能想象到白荷和那青年的尸体正躺在地上的样子了,也许那个娇滴滴的孙嫣儿正在一旁轻声啜泣。
他对雨忍雷母的能力没有一丝怀疑。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两具尸体,但尸体却是雷母雨忍的。
尸体在一处山洞外。
洞口处坐着的是孙嫣儿和那青年。二人正含笑看着她。
青年悠然道:“我们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风女心中惊怒不定,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白荷的踪迹。
青年道:“不用找了,也许白荷正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对你放暗器呢。”
风女冷冷道:“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就算再来十个也不过是多了几具尸体而已。”
青年道:“是吗?”
风女道:“不是吗?”
青年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悠然道:“他们二人也曾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风女道:“所以呢?”
青年道:“所以他们成了两具尸体。”
风女沉默,心中莫名产生一丝恐惧,她不相信青年三人有本事可以杀死这二人,但事实却又摆在眼前。可她如果就这样走了,那等待她的必是绝情宫主的严惩。
风女道:“你想用计谋吓退我?”
青年不笑了,他盯着风女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过来试试呢?”
风女没有动,她也在盯着青年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只有风吹落叶的稀疏声。孙嫣儿情不自禁握紧了手掌。而就在此时,风女却突然笑了,因为她看到了孙嫣儿紧握的手掌。
风女道:“你好像很紧张啊?”
孙嫣儿的目光瞟向一旁,沉默不语。
风女又道:“你的额头为什么会流汗?”
孙嫣儿连忙擦了擦额头,道:“我没有。”
风女继续道:“你的声音也在向我证明,你很紧张。”
孙嫣儿的全身都开始颤抖,她朝风女大声喊道:“我没有紧张。”
风女的嘴角已露出微笑。
青年却悠然道:“她确实很紧张,所以,你为什么不过来试试呢?”
风女嘴角的微笑又消失。
她的眼睛再次盯住青年,她想从青年的眼睛里看到恐惧,但是青年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恐惧。更像是一个居家的男人在对待探访朋友时的神态一样。
终于,风女冷哼一声道:“至少,你们出不了这个林子的。”
风女在转身,朝前缓缓地行去,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猛咳,风女瞬间回头,却看到青年正在吐血。
血,鲜红。
风女终于笑了,她大笑道:“好一出空城计,差一点就被你唬住了。”
青年咬紧了牙,他向身后悄声道:“你带她向后逃,我尚可抵挡几招。”
身后传来的声音道:“恩。”
风女道:“原来白荷果然躲在山洞里啊。”
话毕,她的目光突然冰冷,袖中一把匕首滑出,却是风女的看门绝技,风神匕。
青年起身,大吼一声朝风女冲去,口中大喊一声,“带孙嫣儿快逃!”
山洞中人影闪现,却是白荷。她没有听从青年的话语,反而越过孙嫣儿,独身向后逃去。因为她心里清楚,风女若是动用了风神匕,那青年根本连三招都无法阻挡,若是带了孙嫣儿,她当真没有一线生机。
打斗中,二人身形变幻,但青年明显不支,风女更是戏弄于青年,用匕首割其手脚,三个回合下来,青年已无再战之力。躺在地上,满身血迹。他已绝望。孙嫣儿闭上了眼睛。风女蹲下身子用匕首的背面慢慢地滑过青年的喉咙,笑着道:“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风女悠然道:“你如此保护这个孙嫣儿,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青年的眼睛突然紧紧地盯着她,发出野兽般的目光。风女的目光也变冷,她冷冷道:“现在我就想知道,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受苦,那个人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青年嘶声道:“我并不喜欢她。”
风女道:“是吗?”
青年大吼道:“你就算杀了她,我也不会有一丁点的感觉。”
风女不再说话,她朝孙嫣儿缓缓地走去,孙嫣儿在向后退,可后面是山壁,退无可退。
风女的匕首就快贴上了孙嫣儿脸颊,孙嫣儿拼命摇头,但却怕匕首划破脸颊,摇头的幅度少之又少。
风女的匕首已要落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块石子突然朝着风女的面部凌空飞来。风女举匕反挡,却被震出半米之远。
风女道:“什么人?”
“你若敢碰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的很不开心。”
话音响起时,远处的一块大石后,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玉树临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