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苏联飞虎队:苏联空军志愿队援华抗日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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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视死如归的最后抉择

又是一个晴天。

中午时分,武汉王家墩机场上空,日本海军航空队3架由德国提供日本的米塞斯米特式战斗机正在巡弋。蓝天中,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一群大雁正从天边飞来,掠过机场向南飞去,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么平静。

自从10天前这里被苏联空军志愿队轰炸之后,日军为了执行大本营制定的“秋季攻势”作战计划,对重庆继续实施轰炸,连日来,他们夜以继日对机场进行清理。紧接着,又从国内和其它基地调来100多架飞机,充实这个机场。为防止中苏空军突然袭击,他们还加强了空中警戒,每天24小时都有飞机在天上巡逻;地面上,也增加了战备执勤飞机,只要天上一有情况,就能立即升空对来袭者进行拦截。

为粉碎日军的“秋季攻势”,有效保卫首都重庆,中国空军司令部决定,依然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再对武汉王家墩机场进行一次攻击,尽量能将日本人的飞机摧毁在地面上!

10月14日上午8:30,苏联空军志愿队20架DB3轰炸机,又在库里申科少校率领下,依然从成都太平寺机场起飞,迎着早晨的太阳,突然朝着武汉方向飞去!

一路上,机群隐蔽在8800米以上的高空飞行。在云层上空,日本人没能发现轰炸机编队的行踪,也没有遭遇日机的拦截。

11:55,苏联空军轰炸机编队突然到达武汉空域。根据上次轰炸的经验,库里申科没有丝毫犹豫,带领机群猛然就突进机场上空,面对几架前来拦截的日机,他指挥若定,行动迅速,整个机群严密操作,在日机还来不及对轰炸机发起攻击前,就迅速将炸弹投了下去!就像10天前的情形一样,机场上的日军还没回过神来,炸弹就从空中倾盆而下,旋即就在地面猛烈爆炸起来!

第一波轰炸刚刚结束,第二波轰炸就接踵而来!第二波10架苏联轰炸机抵达机场上空时,正好背对着太阳向日军发起攻击。等到在空中警戒的3架日机回过神来,他们只好甩开第一波执行轰炸的飞机,朝着正在攻击机场的轰炸机扑去!在地面值班待命的7架日本战斗机,由于隐蔽在机场边缘,还未受到打击,情急之中他们也紧急升空,准备对苏军飞机进行拦截——但,为时已晚,第二波轰炸机已经顺利通过机场上空,投下了飞机上的全部炸弹!

烈焰、浓烟、残渣、废铁、弹坑、尸骸……瞬间便遍布偌大的机场;爆炸声、呼啸声、喊叫声、咒骂声、钢铁碰钢铁的铿锵声……一时就填满了整个机场的空间!这一次轰炸,苏联空军志愿队行动更加迅速,出动的飞机比前次更多,投下的炸弹数量也比前次几乎多了1倍,因而轰炸更加猛烈,日军遭受的损失更加惨重。

据中国通讯社报道:这次苏联空军志愿队对武汉王家墩机场的再次轰炸,共炸毁敌轰炸机66架、战斗机37架;汽油库1座,内存汽油5万加仑;弹药库4所,计弹药3万余箱;救火车3辆、汽车40多辆;共毙空军少佐2名、机械师60余名,及陆海官兵300余名……

根据日本防卫厅战史室编撰的《中国方面海军作战》记载,在这次遭受苏联空军志愿队轰炸中,日本“海军第13航空队的主体约40架飞机被炸毁,陆军飞机也有20余架遭到损坏,以及油库、弹药库及其它设施被炸,人员伤亡300余人,这是事变以来发生的又一最大损害。”

对这次轰炸给日本人造成的损失,中国和日本的统计虽有一定差距,但无可置疑的是给了侵华日军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烈焰还在燃烧,浓烟还在升腾。

日军通过前次轰炸,似乎接受了失败的教训,当他们机场在遭受猛烈轰炸之时,地面防空炮火开始进行射击,同时紧急调动了在孝感机场3个中队共计26架战斗机,对库里申科率领的机群进行狙击。

在武汉与宜昌之间的上空,执行完任务的库里申科轰炸机编队,便遭遇了日军机群拦截,一场激烈的空战瞬间就在这里展开。

此时的日本机群,在遭受两次重创后已是恼羞成怒。一见苏联空军编队,便歇斯底里地向他们扑来!库里申科面对眼前的情形,毫无惧色,一边指挥机群投入战斗,一边对着为首的日军长机迎面冲去!

一时间,20架苏式轰炸机同36架日本战斗机在空中搅成了一团!惨白的阳光下,只见黑鹰盘旋,秃鹫翻飞,火光闪闪,枪炮声声,浓烟滚滚,地暗天昏,残酷的战斗打得难分难解。少顷,1架日本飞机被苏联飞机击中,拖着浓浓的黑烟栽进了滚滚的长江里;紧接着,又1架日本飞机被击中,也拖着长长的火焰栽进了汹涌的波涛中……在这场空中格斗中,6架日机被击落,10多架日机被击伤;苏联空军也有2架飞机受伤,其中1架坠落长江,1架带伤返回基地。

库里申科此前就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空战,由于他作战勇猛顽强,战友们都亲切称他为“老虎”;来到中国后,中国空军战友们又形象地将他称为“张飞”。在激烈的战斗中,他除身先士卒地与敌机格斗外,还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整个机群。在密集横飞的枪弹中,库里申科击落为首的那架日军飞机后,3架日机见状,立即就把目标锁定在库里申科这架长机上,一齐凶猛地朝他扑来!

此时,日本地面指挥部也在声嘶力竭地呼叫着:“围歼他!围歼他!”3架米式战斗机听见地面的呼叫,从上中后3个方向向库里申科扑来,一时间机枪子弹在天空交织成了一片火网。

库里申科一面躲避日机的攻击,一面咬住为首的1架日机尾部猛烈射击——突然,1架日机猝不及防从他左边掠过,一串子弹向他射来,他顿时感到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鲜血也从他飞行服上流了下来;随即,他感到机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凭着直觉,他知道自己飞机的左翼发动机被敌人击中了。此时,3架敌机见库里申科飞机受伤,一边猛烈地射击着,一边疯狂地包抄过来——不能再恋战了!库里申科凭着高超的飞行技术,咬牙驾驶着单发的飞机,他上下翻飞,左右冲突,巧妙地冲出敌机的包围圈,沿着长江上游顽强地向前飞去。

失去1台发动机的飞机,就意味着失去了飞行动力平衡。在向前飞行途中,引擎的轰鸣声沉闷而嘈杂,机身也在不停地震动。震动的机翼下,蜿蜒的江水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泽,连绵的山峰在雾霭中变得有些朦胧。库里申科忍着身上的伤痛,顽强地驾着飞机,飞过宜昌,飞过三峡,飞过白帝城,飞过石宝寨,越往前飞,飞机状况越来越差,飞行高度也在不断下降,最后简直就像醉汉一样左右摇摆起来。凭着丰富的飞行经验,库里申科知道飞机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再飞就要坠毁了,必须立即选择跳伞或者迫降!

在中国,飞机实在是太珍贵了!库里申科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毅然选择了后者——迫降。

此时,他估计飞机应该离重庆不远了,可以选择适当的地方实施迫降了——是的,他的估计没有错,此时飞机已经飞至万县(今重庆万州区)境内,离重庆只有200来公里了。机翼下,他突然隐约看见长江边上有一座小城,小城的江边有一块平坝,那叫陈家坝。于是,库里申科驾着飞机,在这块平坝上空盘旋起来。

可,当飞机下降到七八百米时,库里申科发现江边那块平坝实在太小,这架重型轰炸机根本不可能在上面着陆;那么,选择跳伞吧,但跳伞意味着飞机就将坠毁!而且,坠毁的飞机还将危及小城居民的安全。在这危急关头,他毅然决定放弃跳伞,将飞机迫降在长江江面上!

千钧一发之际,库里申科驾着飞机迅速下降,擦着江面滑翔了几百米后,一声呼啸,飞机“轰”地一声,迫降在距万县红沙碛200米处的聚鱼沱江面上!

“赶快脱掉飞行服,马上离开飞机,迅速游上岸去!”当飞机降落那一瞬间,库里申科紧紧抓住飞机操纵杆,大声命令着飞机上的机枪手李列里夫和轰炸员里奥斯基。

当飞机落到江面,机身还未沉没之际,在李列索夫和里奥斯基费力地往机舱外攀爬时,库里申科又大声地叮嘱他们:“记住岸边标记,一定要把飞机打捞起来!”

秋日的江水,浑黄而冰凉。当李列索夫2人离开机舱,回头想去救他们的大队长时,汹涌的江水已经灌进机舱,他们只看见库里申科的飞行帽在湍急的江流中隐现一下,随即就不见了踪影……

“大队长、大队长!”两人一边在水里挣扎着,一边大声呼喊着他们的首长。

但,已经严重受伤的库里申科,由于失血过多,加之连续的轰炸和作战,早已精疲力竭,再也没有脱掉飞行服、爬出机舱、游回岸边的力气了……

一个巨浪打来,巨大的机身摇晃了一下,随即江面上卷起一个硕大的漩涡,受伤的飞机带着体力衰竭的库里申科,一瞬间便沉到了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