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云看到一个很像大师兄的人,就把莫子言抛到脑后去追“大师兄”了。可是在树林里跑了一圈,她还是跟丢了。她牵着马慢慢地走,边走边回想以前和大师兄在一起的日子。
她五岁那年,爹爹从太公那里接过柳一门,开始招收第一批弟子。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柳一门,可是爹爹都没有看上,觉得他们都不适合做他的大弟子。直到有一天,爹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他是个练武的奇才,要收他入门,成为大弟子。他无父无母,跟着以前的师傅在街头卖艺,被她爹爹发现给买了回来。
她还记得大师兄刚进门时,身上穿得衣服破旧不堪,却很干净。她跑过去拉他的手,他却有点害羞。
爹爹之所以费心劳神的招收大弟子,是因为大弟子与其他弟子不同,是要长期留在柳一门,并且将来最有可能接任柳一门门主之位的。
那时候她还太小,只知道和大师兄一起玩,一时见不到大师兄,她就哭闹不止。被爹爹训斥过几次之后,她再也不敢哭闹,可是对大师兄也跟得更紧了。
她是大师兄的小尾巴,也大师兄的“舒心丸”,长大以后更是大师兄的“贴心人”。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大师兄,待大师兄接管柳一门后,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帮手。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从三年前开始,她总是能听到大师兄和爹爹争吵,她问大师兄发生了什么事,大师兄只是摇头叹气,什么也不说。没过多久,大师兄就失踪了,什么话也没有留给她。她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去找大师兄,不到一个月就被爹爹抓回来了。
又过了几个月,爹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非常严肃地对她说:“他就是你以后要嫁的人!”无论她怎么哀求,换来的都是爹爹冷冷的拒绝。娘也没了办法,只能陪着她流眼泪。她不想让娘伤心,慢慢地就妥协了。
莫子言是个什么人呢?刚开始时,无论她怎么骂他,打他,他都不生气,还变戏法逗她开心。后来知道他不会说话,她心软了,不再欺负他。可是心底里,她还是不愿意嫁给他,即使他们已完婚,她还是无法把他当成她的夫君。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中滑落,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真希望大师兄能回头看看,看看她这个伤心的人。
刚才骑马经过的确实是彭守墨,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把柳惜云引开,去试探莫子言。莫子言会不会武功,有没有帮手,他急需知道。他躲在树林里,看到柳惜云伤心的样子他也有些动容,差一点就要喊住她。可是一缕白发从斗篷里飘了出来,遮住他的眼睛,他只好放弃了。他好恨啊!
十二岁进到柳一门,他便把师傅师娘当成再生父母,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惜云小师妹。对柳一门,他更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懈怠。师傅对他寄予厚望,小师妹对她仰慕至极,他怎敢不努力!
二十二岁那年,师傅找他聊天,说想让柳一门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但他们距离“功成名就”还差那么一小步。他问师傅该如何迈出这一小步,师傅非常神秘地告诉他柳一门还有一本秘籍名曰“柳移大法”,此法可迅速提升人的内力,使武功增加十倍之多。但是此法只可修炼到第五层,倘若越过第五层,必然会酿成大祸。
师傅年纪大了,他愿意为师傅分忧,于是瞒着所有人开始修炼“柳移大法”,不到一年时间,他已经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高手,为柳一门撑起了门面。他行走江湖,从不留自己的名字,只告诉别人三个字“柳一门”,所以他的名字不为江湖人所熟悉,但是“柳一门”却享誉江湖。
看着自己为“柳一门”建功立业,他感到很有成就。可是慢慢地,他不再满足于此,那本“柳移大法”在他手上尤如带有魔性般的吸引着他。为什么不能继续修炼呢?他越好奇,心里就越难受,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开始继续修炼。他要取得更高的成就,他要修炼到第十层!
当第一缕头发变白的时候,他害怕了,同时也被师傅发现了。师傅狠狠地教训他,鞭子重重地抽在他的背上,鞭鞭带血。打完他,师傅也老泪纵横,自责说不该让他修炼“柳移大法”,只要他肯回头,仍是师傅的好徒弟。师傅焚毁了“柳移大法”,以为此事就此终结。
可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默记下了“柳移大法”的大部分内容,继续修炼。师傅终于忍无可忍,逼着他自废武功,说他会给柳一门带来灾难。他当然不肯,逃出了柳一门。
如果只是这样,他或许还不会那么恨师傅。可是师傅竟然将小师妹嫁给他人,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因为心中不平,导致他练功差点走火入魔,他的“柳移大法”也只能练到第八层,无法再继续修炼了。
他曾经想杀死莫子言,可是发现他跟小师妹并没有圆房,这才没有下毒手。
他满腹疑惑:到底师傅为什么要小师妹嫁给这么一个人?想了很久,终于确定一点,这个人在武功修为上能制约他!若非如此,再无其他可能。
纵观整个江湖,能制约“柳移大法”的只有两有两种法术:一种是席柔“桎毒教”极狠极毒的“桎毒链”;另一种就是漠北“倾依谷”至轻至柔的“解心谱”。虽然这两种法术他都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莫子言必定属于其中一派!
通过他在暗中观察,以及所有试探过莫子言的人所说,这个人是真的不会说话,也不会半点武功。
刚刚接近真相的他又想放弃这个猜测了。也许莫子言只是一颗棋子,他背后有人指使。他安排东方冀设下毒酒宴,为的就是逼出真相。可那次黑影出现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巧合”,他只好再次试探。不管莫子言是什么人,哪怕仅仅是一颗棋子,待真相揭开后,他都要除掉他,因为他娶了不该娶的人。
也许那两个杀手已经试探出结果了,他不再跟着小师妹傻傻地走,转身去找那两个杀手了。
盛远从古玩店回来后,先去找莫子言了,看到莫子言在房中看书,他就悄悄的拿出刚买到的毛笔放在他旁边。
莫子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他把毛笔从笔筒里抽出来,试探性的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莫言”。写完后又看着笔尖,甚是喜欢。
盛远看着他在纸上写下的字,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是“莫言”,而不是“莫子言”或别的什么字?
这时溶月推门进来了,她进门就喊:“三哥,听兴壮说你今日买了一件宝贝,我要看看!”
“你呀!”盛远指了指莫子言手中的毛笔,“就是它!”
“这就是宝贝?”溶月看着莫子言手中的笔,都没有兴趣去抢。
“对你来说当然不是了,可是对子言来说就是!”盛远说到。
溶月还是不认同。她看着莫子言说:“我到是给子言哥哥带来一件宝贝!”
“你?”轮到盛远不屑了,“你能有什么宝贝?”
溶月不理三哥,对莫子言说:“子言哥哥,你猜猜!”
莫子言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假装思考的样子。在盛远和溶月的注视下,他突然一抬手,手上多了一只小海螺。
“啊——”溶月惊叫起来,“我的宝贝已经被你拿走了!”
莫子言笑了笑,想把小海螺还给溶月。
“子言哥哥,这是送给你的!”溶月脸上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小声说到,“这个小海螺可以吹响。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们了,可以吹响它,我们就能找到你了!”
莫子言感动到不知如何是好,一股暖流在他心里流淌,但他表现得并不是那么明显。他双手抱拳,对他们兄妹行了个大礼。
盛远本来还在琢磨莫子言的戏法,可是听了小妹那番话,自己也被感动了。在皇宫刁蛮任性的小公主,现在居然这么会为别人着想了!
溶月为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感到高兴,更重要的是,三哥也夸她了,这可是头一回。她转过身,一蹦一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