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如雾,周围也只听得雷鸣电闪。
飞行片刻,转眼就到了人界与魔界的时空之门。从外面细瞧一眼门里头,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无底之洞一般。谨羽与熙墨从坐骑飞下一同进入魔界!
这里是一个异域,砖石的道路两侧尽是烈焰滚滚,流岩淌动。走上去,脚也能感受到丝丝灼热。谨羽小心地走在熙墨的前面,穿过火石流岩,到达石岸。
正准备去寻魔宫,远远的走来两个一体黑衣,浑身散发着妖煞之气,头顶长着恶魔犄角,面容凶残的小卒手拿武器指向他们二人。
“来者何人?竟敢闯我魔界!”其中一个小卒厉声喝斥。谨羽没有对小卒的行为感到发怒,而是细细解释:“我是谨羽!魔主的继承之子。快点让我进去取我父王的利剑!…”
只见眼前的小卒丝毫没有理会,面上浮现冷笑:“笑话!谁不知道你虽是魔主之子,但终究身上却也流着凡人的血,还算不上本族之人呢!再说,要不是因为魔主与凡人在一起生下了你,他又怎么会遭遇不测!”
这句句话说的句句笃定,却像一根根尖刺直插入了他的心脏,让他内心颤动。的确,要不是自己,父王怎会遭玥芙诛杀。魔族又怎会因为自己大失颜面。
谨羽垂下内疚的眼皮,叹了口气,重新振作:“可我毕竟是他的孩子。快!让我进去!”
“休想!”小卒仍是纹丝不动,谨羽见此情形,只好硬闯。小卒一吹口哨,瞬间从四周漫出了黑压压一片类似于他们的小卒。
“把他们抓住!”小卒们听到召唤,急急逼近。熙墨见此,施起法术,手指间散发着晶莹的光芒,继而将她和谨羽幻走。“快追!”带头的小卒领着底下的小魔向四周追寻。
“好了!没事了!”熙墨轻吁口气,轻松下来,用手安抚自己惴惴不安的心。一旁的谨羽突然顺着墙体缓缓下滑,最后瘫倒在地,一对剑眉紧锁,红唇抿紧。
熙墨也蹲下身柔声安慰:“别难过了!…”他抬头,对上的是她明澈如泉的双眼,谨羽的心也渐渐由重而变轻了。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在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谨羽一直以为在冰渊会被束缚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的家族。他从来没有期望过什么。直至这一次,他有多向往,有多期待,最终却换来了要被族人赶出去的结果!他又再一次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他们在这!”一群小魔怪从后面追来,熙墨急忙拉起面色沉重,深陷痛苦的谨羽,不顾方向的逃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铺有大大小小的石块,推开栅栏,映入眼帘的是绯红如血的池泉。眼前又是黑压压的一群魔怪。
“你们活不了啦!”带头的小卒冷笑,只见小卒一挥手腕,身后的魔怪也纷纷架起弓箭。谨羽满心纠结,尽管他们不任自己。自己始终也不忍心下手,他垂下此时酸涩的眼皮,脚如千斤沉重,寸步难行。
熙墨许是明白他的感受,自行施起法术,修长的玉手划过一个一个的光圈,继而变为一个极大的透明白色屏障,将二人包围在内。任凭利箭如雨射向他们,屏障也仍是完好无缺。
她正用力顶住,忽然,池里一阵儿闷响,从里面爬出了两根锁链,缓缓向熙墨伸出。等她低头想再去看一看时,四肢已被捆的严严实实,硬是被拖进了泉里,消失匿迹。
谨羽眉心一紧,没有丝毫犹豫,顺着她的方向也纵身跳下,同样水面很快就停止了波动。带头的小卒注视着池面,冷声道:“我们走吧!这血池的水最为阴寒,掉入其中,都会承受不住这蚀骨吞心的寒冷!…”
水下是黑隆隆一片,而谨羽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丝寒冷。因为他是人魔的结合,体质不同寻常,骨骼更为精奇。他只好试探着在水下搜寻熙墨的踪迹,再往前划动,触到了类似丝绸的衣物。
他再向上去小心触摸,手间有类似发丝滑过。于是,他将眼前的物体托起,露出水面。他睁开眼,果不其然,面前的人的确是熙墨。她的双目紧闭,唇角发青,脸色苍白如纸。
谨羽努力施展法术,解下了她身上沉重不已的锁链,小心地将她从水里托出。熙墨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衣裳尽湿,白裙也因水紧紧裹住,将她的玲珑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谨羽瞥过一眼,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向它处。
他用力摇动着她:“快醒醒!熙墨!”良久,她猛烈咳嗽一声,继而睁开双眼。由于血池之水极为寒冷,熙墨白皙的皮肤也被冻的通红。她艰难爬起,喉咙酸涩。
“你还好吧?”谨羽漫无目的的询问道。熙墨的身体蜷缩,不止地发抖,嘴唇抿紧,脸上并无半分血色。
“我……我……还……还撑的住…!”她硬是将这句话缓慢说出,仿佛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谨羽淡扫了她一眼,就转身向一扇紧封的石门走去。
熙墨紧跟在他后面,正要问他要干什么时,只见谨羽伸出右手。咬破其中的手指,血液漫出一滴。他随即施法,将血滴融于石门之上。
“轰隆隆”一阵儿巨响,面前的石门也迅速推开。他步履沉重,径直走进。熙墨满心不解,但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巨大的棺墓,洞壁上置着魔主与一美艳女子的画像。谨羽一言不发,忽地向着棺墓一下子跪倒。熙墨怔住了,只在一旁静静注视着。
谨羽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周围的空气以及都刹那间变得冻结。他的声音低沉,语气缓慢道:“父王!母后!你们知道吗?谨羽现在回来了!可是那……那些族人却不认我。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寒气侵骨的寒渊!不过父王,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我会拿着魔剑亲手去了结一切…!”他的字句含带怨念,眼神既凶狠又明亮。
熙墨坐在洞边角落里用力搓动双手,蜷紧身体,可还是能感受到噬骨的阴寒。谨羽回过头,见着她这副样子,不自觉想起当初自己在感受寒渊的冷意的场景相似。
于是,他脱下身上的一件颇厚的外套赶去她的身边,轻轻裹在她弱小的身上。熙墨只觉倦意泛滥,怎么都睁不开沉重的双眼。此时,她只想快些入睡,再也不受这寒意的折磨。
谨羽默看了她一眼,又急急转身去墓边寻一寻“溺云”的线索。连找了几遍,他心里又烦又急很快就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父王!溺云它会在哪儿…?”他失落的自言自语道,正当他想转头时,墓前猛地闪起耀眼的金光。谨羽连忙上前察看,只见墓碑上刻画着魔宫的图案。他的眸子一亮,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漾起淡淡笑意:“父王!多谢您!我知道,您也希望谨羽有一天能替您诛杀仇人”
一句话尽,远处熙墨的身体又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她的额头冷汗直冒,一张薄唇被她紧紧咬住,渐渐犯白,她捏着自己剧痛的肩部,身儿不停颤抖。
“怎么这个时候会犯病?…”熙墨喃喃着,只是她还不曾知晓每当谨羽在怨恨她时,自己才会怪病发作。虚元长老也忘了告诉她,唯一可以除病的办法就是谨羽的爱!
远处的谨羽瞧见了这一幕,急忙前往到她的身旁。见她已昏沉的斜倚在洞壁,正想将她推醒。却没想到熙墨靠在洞壁的身体慢慢下滑,顺势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一楞,低下头。看着她额头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细的水珠,如蝶翼的卷长睫毛无力的微微下垂,艳绝尘环的脸庞也极为苍白。此刻的她似乎还是有些意识,那发紫的嘴唇颤抖着,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竟发出“咯!咯!咯…”清晰的声音,浑身实在冷的厉害!便只好任她躺在自己怀里,感受那水一般的寒意。而熙墨也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像只无助的小猫不住地往他怀中钻。
谨羽的呼吸在空气里凝结,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像是一下子就沉寂了很久、很久!不由的让他想起以往在寒渊生活的时候,独自一人的日子,每天都似已是一个世纪。但现在,却又隐隐不同。他能在这样一个静谧的时刻默默倾听着另一人的心跳声以及呼吸的气息渐渐蔓延。
谨羽再一次低下头,是惊鸿一瞥过的漂亮绝伦的双眼,正详目紧闭。他的心绪也缓缓飘远,垂下倦意的眼皮,也想借着这一刻好好休息一下。于是身儿渐渐放松,依偎着熙墨,斜倚着洞壁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