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意皘皘皱眉望着不远处的混乱,这出了城才不过两日,刚刚走到算是不见人影的荒林,竟然就有贼人来捣乱。
“有人偷袭,而且似乎想要盗取我们携带的粮草。臣已派兵前去,公主不必担心。”李源振振有声。
可是,意皘皘感觉有些奇怪,是何人如此胆大?连明晃晃的军粮都敢劫?难不成是凌晔?!这想法叫她心里一惊。
来不及细想,就听到有人大喊着“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顿时那边就更为慌乱。
“李将军,这军中指挥大权本就由你掌握,一切以大局为重。若今晚我不回来,便不必再等,将军带领大军准时到达边境即可。”意皘皘看着火光,心下早已了然。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跟胆子做这事?他这是逼自己去找他,而且还要主动!
意皘皘骑上一匹马,扯了扯缰绳就往东去。今晚他可以放个火,明晚后晚还不知道使什么绊子。反正自己总归要弄清楚,不如两个人明明白白地把话说开,直接一些不更好?
刚走了没多久,意皘皘就听到了有几个人在跟着自己。果然啊!她心里暗叹。
那几人是运着轻功,刚开始还故意想要隐匿,可随着意皘皘鞭子挥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们便不再隐藏着,‘噌噌噌’的声音算是十分的大。
没一会儿,意皘皘的余光就能看到那几个在月色下飞奔的黑影了。她冷笑着,却并不放慢马速。
“玩的开心么?”男人的声音略带些戏虐,身形很快的由远及近。
听到这声音意皘皘的手便抖了一下,随即恨恨地咬了咬牙,用鞭子使劲儿抽了马一下,马儿一吃痛就跑得更是快。
“呵呵,累到了我的部下倒不算什么,可是万一把马给累死了,皘皘呐,你说你要怎么跑呢?”
这音都还没消散,凌晔就已经跨坐在了马上,在意皘皘的身后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凌晔!”意皘皘颇为恼怒,有话可以好好说,是谁让他动手动脚了?
“不放。”凌晔眉眼含着笑意,愉快的回了两个字。
以前那个温柔如水的凌晔可是对她言听计从,如今他改了性子,意皘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对付他,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意皘皘的几缕黑发随着夜风吹到了凌晔的脖子上,似缠又非缠,弄的凌晔的心都跟着痒痒的。他这是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她了呢?真是叫人怀念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拽了拽缰绳,意皘皘也努力地平下心静了气。逼迫自己上战场的是他,现在又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引出来,他是吃饱了撑的么?!
凌晔没有回答,手却抓住了缰绳,直接一扯让马掉了个头。
原本是朝东走,现在变成了朝南。这南边根本就不是战场好么!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想让我停战么?”
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想!”意皘皘回答的毫不犹豫。
凌晔无声的抿唇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把意炙天交给我让我亲手杀了他,二就是你要跟着我。”
什么?!意皘皘这次也不气也不恼,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又不是个傻子!还让她把自己的父皇送给他,乖乖地让他杀?笑死人了都!更不用说第二条了,让自己跟着他?!怎么跟?上个茅房还要人伺候么?!
“你不同意?”凌晔态度依旧那么好,“其实不需要你的同意,他的命我是要定了!至于你.我们本就相互喜欢,在一起更是正常。”
“我不喜欢你。”说完,意皘皘就感觉到周围冷了几分,她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挂着的半弦月,缓缓开口,“人总是会被第一印象所欺骗,就算第一眼看到的、感觉到的再美好,如果不是真实的就不会长久。凌晔,你喜欢你第一眼看到的我么?”
第一眼看到的她?他自然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凌晔准备得十分充分,一切的一切都照着意皘皘的喜好来,包括他最厌恶的月牙白的衣服跟温暖却又无比虚伪的笑容。他站在那些侍卫中间,明明本该狼狈可那样子仿佛丝毫不在意。
而意皘皘呢?她正拿着红通通的皮鞭子狠狠地鞭打一个婢女,嘴角挂着冷笑,任地上浑身流血痛苦大喊的婢女如何求饶,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不管原因如何,凌晔第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也只有鄙夷跟厌恶。他觉得她跟那些皇宫里的女人一样,都是肤浅爱自寻死路的。因为只单单觉得有了皇帝的宠爱,便可以无法无天。
所以,凌晔那个时候根本不喜欢她。
“第一眼你看见了我的好,便觉得我好。第一眼你看见了我的坏,便觉得我该死。凌晔,好感可以加也可以减。你对我的好感就像是城墙,一块砖又一块砖实实的垒上去,可我对你的好感更像是海市蜃楼,从一出现就令人兴奋,但现在.它已经消失了。”
凌晔面无表情的听着,冷冷的勾着唇,“虚假的.便不能长久,这是你想告诉我的么?那么你就喜欢上真实的我啊!”
一开始就错了的东西,很难再挽回来,更何况,意皘皘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不到一年的时间啊,意皘皘,你的心变得真够快!”凌晔说完便发狠的咬上意皘皘的耳朵,直到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口腔才松开。“怎么?你想装木头?”
似乎只是一瞬间,他们两个人又回到了意皘皘被他抓走的时候,凌晔又变得尖酸刻薄肆意讥讽。
现在将凌晔跟自己的感情看得太清楚,意皘皘的心里不由得感概,凌晔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少受些伤害,可实际上只会是掩耳盗铃。
“凌晔,你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吗?天下?权利?女人?这些便是你想要的?”意皘皘的声音很低,她是在问凌晔,也是在问自己。她自己究竟又想要什么呢?
“我很喜欢白色,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纯净,无论是这颗心还是这双手。所以我一直期盼啊,期盼有一个人就像雪一般的纯净,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沾染到白色。”意皘皘说到这里低低的笑了几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许是从很久以前我就想着,若是能当一个平凡女子该多好,存活在一个简单的世界里,不用去纠结那么多。”
凌晔皱眉,提醒道,“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生活绝对不会简单。”
“是啊,不过凌晔,无论怎样复杂,到最后你还是会回到那个问题,你想要什么?我们权势滔天,有足够的筹码供我们选择。如果你杀了我的父皇,又如愿以偿的一统河山,接下来呢?”意皘皘竟觉得此刻自己变成了他的知交好友,只是谈论心事而已。
墨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迷惘,很快便消失不见。凌晔说道,“那就不如放眼当下,我先做完了此时心里想要完成的事,再去考虑以后。”
放眼当下是么?意皘皘疲惫的闭上眼睛,那几个月在清心庵轻松愉快的日子过于舒心,以至于现在她很容易就感觉到累。除却身体上的,更多则是心里的无力感。
“凌晔,你为什么非要杀我父皇?”意皘皘喃喃道,语气轻的好似风吹过,她也根本没指望凌晔会回答。
“为什么?不如去问问你亲姨母?”凌晔挑眉,声音也沉了沉。
亲姨母?“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亲姨母?!”